不過半個時辰,殿內的局勢卻已經漸漸分明,謝利、常太平、魯山二人仗着出身,將福州境內的考生們大多籠絡了過去,趙伐、童符也拉攏了一批考生,唯有姚若愚、倪嬋、唐鏡、江極琥等人依舊是獨自一人。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當先前那名男子再次出現後,一衆考生便紛紛起身,通過大殿後方的殿門,來到了武夷宮後方的山道前。
帶着衆人來到山腳下後,那男子丟出一個口袋,淡淡道:“一人領取一塊考生牌,若是自覺無力繼續參加考覈,只需要喊出放棄即可退出,整場考覈不允許殺人。”
“只是不允許殺人?重傷呢?”趙伐忽地笑道。
瞥了他一眼,男子淡淡道:“常青谷中,重傷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衆人聞言頓時心頭一凜,他們不是傻瓜,此刻自然全都明白了男子的意思,只需要不殺人,無論他們使出什麼手段都是可以。
這時,一名少女忽然問道:“沿着這條路走就是大王峰嗎?”
男子淡淡道:“不是,需要你們自己找路。”
衆人頓時一怔,男子此言分明是說,除了搶奪考生牌外,尋找大王峰也是考覈的一項。
這時,男子看了山道盡頭,見那裡銀光一閃,隨即頷首道:“第一關開始。”
話音方落,不少考生已經迅速出列,衝入了山林中,只是江極琥、謝利等少數人卻沒有着急動身,而是一個個盤膝坐下,居然就這麼開始修行起來。
看了眼這些突然開始修煉的人,姚若愚忽然明白過來,他們應該在參加前就壓制了修爲,直至考覈開始才發力破境,這樣倒也不算違反考覈的規定。
“你不着急麼?”瞧見姚若愚似乎打算立刻動身,倪嬋忍不住好奇道。
“爲什麼要着急?”姚若愚搖搖頭,回答道,“若是真的有自信,就應該以三境修爲來通過考覈,我相信常青谷的考覈絕對不會簡單,若是通過考覈,得到的積蓄自然不會少,屆時突破,修爲定然比現在還要好。”
沒想到姚若愚居然如此回答,倪嬋頓時一怔,而那幾名正在修煉想要突破的年輕人也都是一愣,然後一個個都沉吟起來。
忽然,一名少女結束了修煉,然後緩緩起身,朝着姚若愚拱手一禮,淡淡道:“多謝指點。”言罷,她居然不再繼續突破,而是直接邁步朝着山林中走去。
稍稍寂靜後,數名年輕人不約而同地結束了修行,然後轉身朝山林內走去,唯獨謝利等人繼續突破,沒有理會姚若愚剛剛的話語。
姚若愚自然也不在意他們,剛剛那番話回答倪嬋罷了,瞧見大部分人都已經走入山林,他看了眼倪嬋,苦笑道:“一起走?”
“你不願意呀?”倪嬋笑嘻嘻地拍了下他的胳膊,“怎麼,怕剛剛那女人?”
稍稍側步讓過這一拍,姚若愚沒好氣地說道:“對啊,怎麼了?”
很是失望地搖搖頭,倪嬋嘆息道:“好吧,想不到堂堂合州王居然怕女人。”
雖然接觸不久,但是姚若愚也發現了這女生自來熟的性子,所以也懶得搭理她,擺擺手後,便自顧自地朝山林中走去。
剛剛步入山林,姚若愚便感覺身心一陣輕鬆,這片山林似乎已經被佈置了靈陣,使得整個山林的靈能濃度遠勝外面,空氣也清新了不少。
想到林外正在突破的謝利幾人,姚若愚不覺一笑,若是他們走入山林後再突破,突破的時間絕對能夠縮短至少一半,這樣無論是之後爭奪考生牌還是尋找大王峰都有更加充裕的時間。
當然了,姚若愚並沒有短期內突破的打算,一來自己還沒有想好自己到底凝聚什麼魂符,二來前不久才因爲暗夜龍騎軍之事導致心魂險些破碎,貿然突破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垂死境地。
所以想歸想,姚若愚的腳步卻不慢,不過片刻,他已經深入到山林中,期間也遇到了數名考生,只是對方一見自己立刻轉身就跑,彷彿自己是洪水猛獸一般。
只是看着他們的背影,姚若愚不覺連連搖頭,滿臉都是無奈與苦笑。
沒了冰季法壇後,他雖然說憑藉【破鏡】、【天演】、【虛魂】及毀滅劍意四大殺手鐗,可以勉強匹敵五境,但是如今【破鏡】無法施展之下,他的戰力至多達到四境圓滿。
不過,這次入門考覈,其實他也不打算施展劍意,一來是藉此磨礪己身,二來也是想看看,自己在沒有了劍意與兩大秘術後,真實的戰力到底有多少。
只是他知道這些,其他人卻不知道,所以這一路走過去,姚若愚簡直好像在郊遊一樣,所有人看到他都是扭頭就跑,哪怕是兩個剛剛還在浴血搏殺,滿臉猙獰好像看到殺父仇人的考生,在他出現的瞬間,居然不約而同地轉身就逃。
帶着滿滿的鬱悶,姚若愚走了一會兒,才忽然皺着眉頭停止了腳步。
左右看了看,姚若愚眼眸微眯,雖然沒有絲毫的靈能波動,但是他敏銳地感覺到四周氣氛有些不對,一絲絲莫名的氣機就瀰漫在四周,只是無論他如何觀察,卻始終無法發現有什麼不對。
就在他皺眉思索的時候,他身後數丈處的一株古樹下方猛然地面一突,原本普通的青草驟然一扭而出,竟然在頃刻間拉伸爲數丈之長,如長矛般刺向姚若愚。
聽見身後破風之聲,姚若愚急忙扭身拔劍,數尺劍氣一閃而出,將那數條青草盡數切碎。
瞧見襲擊自己的居然是數丈長的青草,姚若愚先是一怔,隨即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因爲這一刻,他四周數十丈內的地面全部翻滾了起來,一株株青草扭曲着生長拉伸,盡數化爲數丈長短,然後呼嘯着朝他刺來。
眼見四周漫天草矛襲來,姚若愚手中霜汐劍一拋,兩手結印,直接凝聚出一尊數丈高的冰霜陵墓,將他整個人冰封在裡面。
下一刻,只聽得脆響不絕,密密麻麻的青草長矛瘋狂地戳擊在冰墓上,濺起大片的冰屑。
看見外面密集到近乎將陽光都給遮蔽的青草狂潮,姚若愚的臉色難看無比,他看得分明,雖然說冰墓的確擋住了那些攻擊,但是隨着那些青草長矛的不停攻擊,整座冰墓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縮小着,大約再有五息時間,整座冰墓就會徹底崩碎。
眼見情況不妙,姚若愚深吸一口氣,靈識運轉,操縱着先前拋上高空的霜汐劍就勢一轉,霎時間一股宛似要毀天滅地的劍勢從中瀰漫四散。
這股劍勢看似無形,但是那些青草剛剛接觸過去,就被劍勢瞬間切碎。
姚若愚操縱着霜汐劍繞着自己數個飛旋,四周那些青草長矛頓時被斬碎大半,餘下那些似乎也察覺到他的不好惹,居然盡數倒收而回,瞬間就恢復爲了之前那普通青草的模樣。
一把握住霜汐劍,姚若愚眼神銳利地掃視一圈,看見那些恢復爲原狀的青草,嘴角不覺勾起一絲冷笑,說攻擊就攻擊,說不打就不打,世界上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唸到此處,他全身劍勢一個膨脹,直接揮劍掃出,充斥着戾氣的劍勁四下縱橫,瞬間就將十餘丈內的青草盡數湮滅。
“住手!”
就在姚若愚打算繼續揮劍斬滅其餘青草的時候,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喝,隨即就見到一名男子從中飛身掠出,厲聲道:“趕緊給我住手!”
瞧見有人現身,姚若愚這才收回霜汐劍,冷眼看了看對方,問道:“你是誰?”
那人卻不回答,而是一臉冰冷地喝道:“小子,能夠悟出劍勢的確是天賦異稟,但是你這劍勢滿是戾氣,就衝你的心性,也敢來參加我常青谷的考覈?”
“常青谷考覈規矩中,可有不允許考生感悟殺戮劍勢?”眯起眼睛,姚若愚冷笑道。
那人聞言不覺語塞,見他表情,姚若愚頓時大笑道:“既然如此,你剛剛那些話豈不是就算威脅?堂堂常青谷,考覈時候居然會有人出面威脅,難道這也是考覈內容麼?”
他以往雖然是謹慎的性格,但是穿越以來,他屢經生死,心性早已不復當初,尤其是感悟出毀滅劍道後,行事風格更是帶着一往無前的特點,此刻既然抓住了對方的漏洞,那麼哪裡會輕易放過,自然是立刻順杆上爬,出口反擊。
沒想到姚若愚絲毫不受考生身份束縛,反而還出口反擊,那男子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只是他也清楚,自己現身已經是極限,若是敢動手或是直接威脅,那就真的違反了此次考覈的規矩。
深吸一口氣,男子緩和了臉色,肅然道:“常青谷自然不會做出違反考覈規矩的事情,不過,可否請閣下手下留情,放過這些槍頭草。”
“牆頭草?”姚若愚聞言不覺一愣,那人趕緊解釋道:“是長槍的槍,槍頭草。”
姚若愚這才明白過來,頷首道:“名字倒也貼切。”
見對方似乎還想再言,姚若愚擺擺手,微笑道:“敢問前輩姓名?”
那人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柳境。”
“柳藤堂堂主?”姚若愚聞言頓時眸子微亮,驚訝道。
敢在考覈時出面威脅考生,來人身份定然不凡,只是姚若愚的確沒想到,這人竟然會是常青谷的一位堂主。
常青谷內部設有諸多堂口,除去外事堂、長老堂、刑事堂等,最爲有名的就是巨木、柳藤、長生、綠葉四大堂口,這四個都是專門培養弟子修行的堂口,各有所長,這位柳境所統轄的柳藤堂便是以身法爲主。
瞧見姚若愚眼神,柳境趕緊道:“休想我幫你作弊!”
笑了笑,姚若愚卻不回答,而是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些槍頭草顯然對前輩很重要。”
柳境眼角微微抽搐,怒道:“你就不怕我揭發出去,取消你的考生資格麼?”
聳聳肩,姚若愚失笑道:“請。”
瞧見姚若愚一副油鹽不進的滾刀肉模樣,柳境不覺牙關微癢,猶豫了半晌,忽地憤恨地一拳砸在左側一株松樹上,怒哼一聲,然後扭頭飛身而去。
待得柳境離去,姚若愚笑着看了眼那株松樹,然後轉身朝着那個方向邁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