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監位於臨安皇城外數裡,外圍是一圈鋼鐵混合磁漿砌成的高牆,能隔絕靈能傳遞,防止內外以秘法溝通。
高牆內是最爲醒目的就是數座高聳入雲的巨塔,裡面關押着爲禍華夏朝野與江湖的各方大逆,其中最高的一座高塔足有十九層,能夠有資格被關押至此的,要麼是試圖謀逆的皇室貴胄,要麼就是六境以上的強者。
神龍監的高牆外一直延伸出兩百丈都是早些年特意推平了的荒地,裡面佈置有無數機關,若是不知道玄妙的人過來,哪怕是五境也難以討得好。
被螭龍老人和楊永信等捕手押送着,姚若愚剛剛穿過外面那密佈有無數機關殺器的荒地,就被眼前那數座彷彿支撐天穹的高塔吸引了視線。
“這些都是監牢,專門關押大逆的,”見他頓步,楊永信從後陰測測地冷笑了兩聲,隨後一指那座最高的監塔,“恭喜文王,您可是能斬殺六境的強者,所以雖然您是五境,但是爲了保險起見,還是享有和六境相同的待遇爲妙,請吧!”
姚若愚唔了一聲,緩步往那座高塔走去,在來到門口的時候,楊永信忽然喊了聲“等下”,一個健步來到他身前,攤手道:“神龍監內禁止攜帶兵刃,麻煩王爺將武器交出來吧!”
姚若愚聞言臉色不覺一沉,冷然道:“別給臉不要臉!”
“所以王爺是不打算交出來了?”楊永信眯起眼眸,陰笑道,“這可不太符合咱們神龍監的規矩啊!”
“夠了!”螭龍老人看不下去,皺眉道,“王爺是前來調查的,又不是此次行刺的兇犯,爲何要交出武器?楊捕頭,你難道連我神龍監的規矩都記不得了?”
沒想到螭龍老人拆臺,楊永信臉色一青,眼珠子轉了轉,忽地笑道:“也罷,既然螭龍捕頭說話了,那王爺,裡面請吧!”言罷,他已經讓開了道路。
姚若愚朝螭龍老人感激一笑,隨後大步走入高塔,從楊永信身前走過時,好似無意地肩膀一擡,竟是生生撞在楊永信胸口。
楊永信不過是五境八重的靈師,姚若愚的身軀強度足以與五境中階抗衡,這一撞頓時把楊永信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沒閉過氣去,好半晌才喘過氣來,怒吼道:“姓姚的!”
“幹什麼?”回過頭,姚若愚斜眼瞥去,冷笑道,“還不趕緊帶路?”
楊永信氣的麪皮發青,兩手掌心電光閃爍,片刻以後才緩緩壓住心頭怒氣,來到樓梯口隨手一按,打開了一道通往地下的機關,冷然道:“請。”
瞧見那機關口是朝下的,姚若愚不覺皺眉,狐疑道:“怎麼是往地下的?”
“地面上是明面的囚籠,其實真正的神龍監本堂位於地下,王爺,得罪了。”螭龍老人低聲解釋道。
姚若愚這才釋然,瞥了眼眼神怨毒的楊永信,邁步走入通道。
這是一條螺旋狀階梯下降的通道,一行人邁過門口,沿着通道一路向下,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圈,才終於來到底部的神龍監本堂。
剛剛步入進來,姚若愚就覺一股煞氣撲面,神龍監創建至今十餘年,抓捕了不知道多少兇名赫赫的大逆,有的在此處被處斬,有的仍然被關押在這兒,久而久之,這些人身上的大逆氣勢深深融入了此處,形成了一股以凶煞爲主的靈韻。
姚若愚的終結劍道最不怕的就是這種兇性靈韻,稍稍呼吸,就悄然將部分靈韻納入劍魂意念。
刷啦啦!哐!
先是一陣鎖鏈滑過齒輪的聲響,隨後就聽一聲巨響,一道純鐵所制的千斤閘轟然落下,將三人身後通道徹底封死。
與此同時,楊永信驀地厲聲狂笑起來,神龍監本堂內濃郁到近乎滲入牆壁地板的兇性靈韻於此刻轟然洶涌起來,被他掌控着化爲漫天雷電,繚繞在他身後,瘋狂地轟鳴咆哮。
“姚若愚,我問你,”三角眼怒瞪過來,楊永信厲笑道,“你是否和大金有勾結?你那王妃是不是金國派來的奸細?還有你和你那羣同夥,一個個來歷不明,到底是哪個國家派你們來的?”
瞧見漫天雷電充斥屋內,姚若愚神色不變,只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對方囂張,倒是螭龍老人面色一寒,肅然道:“楊捕頭你幹什麼?”
“沒你的事兒!”楊永信冷笑了聲,隨手一揮,漫天雷電驟然狂涌過來,將螭龍老人推到角落禁錮住。
神龍監本堂設有法陣,以歷代關押大逆的煞氣爲能量源,神龍監的正副監主與四大捕頭按照等級高低,都擁有相應的法陣權限。
恰好楊永信在四大捕頭中比螭龍老人要高上一位,所掌握的法陣權限自然也要更高,是以此刻螭龍老人全然無法對抗,硬是被他一舉禁錮在了角落中。
至於姚若愚,此刻也已經被漫天雷海所淹沒,好在楊永信還在顧忌他的藩王身份,沒有直接以雷霆轟擊他,而是語氣不屑地冷笑道:“怎麼,還不認罪嗎?還想要負隅頑抗?”
姚若愚聞言後不覺啞然失笑,微微搖頭:“負隅頑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言罷,他腰間湛湖錚然出鞘,霎時一道純黑至無色的黑光於劍鋒前爆出,將滿堂狂暴的雷霆盡數捲起,如似鯨吸牛飲地全部吞吸了個乾淨。
相比於更多抓捕江湖中大寇的神侯府,神龍監的職責主要是抓捕違法亂紀的朝廷官員,這些官員一旦被抓入神龍監,哪怕是無罪也會脫上一層皮。
四位神龍捕頭各有手段,螭龍老人擅長以人體脆弱部位來折磨審問,九幻散人主要以幻術迷惑神智,西域密宗出身的密頭陀以燃血秘法逼供,至於排名第一的楊永信,則是以電刑名震大宋官場,哪怕是如福王之流的親王,也不敢隨意得罪這位區區五境的捕頭。
本以爲自己的雷海一出,定然能逼得姚若愚狼狽不堪,卻不想姚若愚只是一招就破掉了自己的殺手鐗,楊永信頓時慌了神,旋即反應過來,急忙再次啓動法陣,重新祭出無數雷霆,這一次他可不敢大意,直接催動雷霆轟擊過去。
劍鋒一震,姚若愚揮劍而起,黑洞魂現和混沌法相同時於身後浮現,前者是終結之方法,後者是終結之結果,兩者結合,只是瞬間就將楊永信剛剛凝聚出的洶涌雷潮再次吞吸入體。
一時間,他全身雷電繚繞,經過黑洞和混沌的過濾,這些雷勁恰到好處地淬鍊着他的身軀,根本傷不得他分毫。
不等楊永信第三次運轉法陣,姚若愚已經一劍刺出,先前吞吸入體的餘下雷勁被他全部壓入劍鋒,劍魄一閃,冰瀑劍霎時出手。
神龍監本堂不過數十丈寬,對於冰瀑劍而言堪稱咫尺之間,是以劍瀑方纔浮現,已然穿透虛空,徑直刺向楊永信的眉心。
他深恨楊永信處處針對自己,是以出手毫不留情,一劍飆出,偌大本堂光線立刻昏暗下來,唯有那一線絢爛如夢幻的冰瀑,照亮在衆人的心魂之上。
“王爺,不可!”
螭龍老人因爲身處角落,又不是冰瀑劍瞄準目標,是以迅速恢復了神智,當望見這一幕後不由駭然變色,趕緊動用自己的權限,吸聚起洶涌煞氣化爲一道螭形劍光,如電般追向那道劍瀑。
只是他畢竟失神了一瞬,縱然及時出手,卻又哪裡來得及,他的劍光剛剛竄出,冰瀑已經來到楊永信眉心,就勢要貫穿進去。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紅衣忽地浮現在楊永信身前,信手一拂,霎時血浪翻涌,洶涌的猩紅浪潮透着聞之慾嘔的腥臭味,劍瀑貫穿其中,卻似泥牛入海,再無絲毫聲息。
姚若愚見狀微微皺眉,湛湖迴轉橫在身前,眼神銳利地望向那名突然出現的紅衣人。
這是一名看似只有二十歲的女子,一雙狐眸勾魂奪魄,身上一襲大紅色的衣裳,從袍中露出的臉頰、手臂肌膚凝白如雪,卻又紅潤如胭脂,透着讓人難以呼吸的魅惑。
只是,紅衣雖然嫵媚,卻不及記憶中那讓人魂牽夢縈的妖媚少女半分,是以姚若愚迅速就恢復了神智,眼中凝重更濃數分,終結劍魂悄然遍佈周身,令得湛湖劍上劍吟如樂。
瞧見姚若愚竟然不受自己的媚術影響,紅衣先是微微驚訝,隨即掩口一笑,狐眸輕柔如水,惹人遐思:“久聞文王殿下心硬如鐵,龍門鎮一戰淹殺數十萬金國精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呢。”
姚若愚心頭思忖片刻,忽地頷首一笑:“想不到如此地獄般的地方,也會有如此嬌俏可人的美人兒,敢問姑娘芳名?”
誰都料到姚若愚竟然會在此刻出言調戲,饒是那紅衣媚骨天然,亦是不禁一怔,隨即有些尷尬地笑道:“想不到王爺還是個輕浮狂徒,倒是與傳言不同啊!”
姚若愚笑了笑,打量了下這名突然出現的紅衣女子,輕笑道:“傳言中我怎麼樣?”
女子並未繼續這個話題,看向楊永信和螭龍老人,秀眸忽地生寒:“你們下去吧。”
螭龍老人依言拱手告退,楊永信似乎有所不滿,可是待得那女子冷眼掃去,他還是壓住了心頭怒火,不得不拱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