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格非爲首的宋朝禮部一行人送至大門後,姚若愚折返回了院落。剛剛踏入院落,他已經愕然發現除了許烜熔,還多了一男一女。
男子身穿一襲火紅長袍,容貌俊秀,一條淡金色腰帶,端的玉樹臨風,那女子則是二十出頭的模樣,容貌俏麗秀美先不說,那一身尊貴雍容的氣質猶如一位君臨天下的女帝。
許烜熔正和那名年輕女子圍着石桌坐下交談,那名中年男子則是揹着手立在旁邊,見他進來,男子展顏一笑:“數月不見,想不到殿下功力精進如斯,一夜連斬四尊七境,名震華夏,已然是當之無愧的‘華夏第一劍首’。”
饒是姚若愚心境已臨近八境邊緣,此刻見到他們兩人出現在院落內,仍是不禁失神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失笑道:“耶律會長怎麼來了?”
那紅袍男子正是白狼會會長、舊遼皇室耶律羽肩,他笑了笑,道:“自然是有事的。”
“怎麼,文王殿下只看見了羽肩麼?”那年輕女子回過身,嫵媚狹長的鳳眸泛起點點微茫,似笑非笑地問道。
雖說對方是八境帝尊級強者,但是姚若愚卻毫無懼色,反而面露調侃,笑道:“羽肩?好親暱的稱呼啊!”
蕭綽俏臉微紅,白了他一眼,扭過頭去繼續與許烜熔交談起來,耶律羽肩則是笑着來到他身旁:“要找你可真不容易,聽說你們幾天前剛剛在這兒大敗蒙古軍,我和蕭綽過來找了幾天,要不是大宋禮部這批人,我還真沒想到你一直住在城裡。”
“許烜熔受了傷,我陪她在這兒養傷,”姚若愚簡單解釋了下,笑道,“耶律會長你們不惜冒險來到淮東,應該是有什麼重要事情吧?”
耶律羽肩輕輕頷首,一擡手示意出去說,兩人走出院落,來到一條迴廊。
兩人停住腳步後,耶律羽肩稍稍沉吟,道:“我與蕭綽商量過了,決定退出華夏紛爭,退隱山林,我們想要把西遼高層和我白狼會全部交託給你。”
姚若愚聞言不覺一怔,愕然道:“什麼?”
見耶律羽肩神色認真,姚若愚摸了摸短鬚,皺眉道:“你們真的打算歸隱?”
“當年我和她因爲一些誤會,錯過了太久,上次我和她離開後蘭州聊了很久,解開了許多心結,”耶律羽肩兩手攏袖,淡淡笑道,“總不能讓錯誤繼續吧。”
看見他臉上那溫柔的笑容,姚若愚微微頷首,他能理解耶律羽肩的心思,他們兩個從某個角度來說屬於同一種人,那都是愛美人勝過愛江山的。
耶律羽肩並不知道姚若愚在心裡默默自誇了一番,見他沉默,便說道:“大遼亡於宋金之手,蒙古、南蠻極爲排外,恰好許烜熔是西遼國教聖女,白狼會和大文又曾是聯盟關係,所以你們是最好的選擇。”
“能有多少人?”姚若愚思索了番,問道。
“我白狼會人數不多,大概七萬人左右,五境三十七人,四境兩百八十二人,三境我沒有記過,至於西遼,當初金國西征的時候,大半高層都已經殞命,留下的大概是七境一人,六境五人,剩下的我不清楚,等等讓蕭綽和你說。”
姚若愚聞言不覺眉頭一挑,西遼先不去說,白狼會不愧是曾經雄踞宋金交界的頂級勢力,雖然頂尖戰力不足,但是中層戰力卻足以和文邦媲美了。
搖了搖頭,姚若愚淡淡道:“不用了,我可以接收這些人,但是我有一些條件。”
“你說。”耶律羽肩頷首道。
姚若愚肅然道:“我大文向來海納百川,不按民族劃分等級,所以這些人雖然是遼人,但是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他們受到歧視和排擠,但是,大文是我的大文,我不希望今後發現他們圖謀篡權復興大遼。”
耶律羽肩淡淡一笑:“我就算答應,你會相信麼?”
見姚若愚皺眉,耶律羽肩含笑道:“我和蕭綽將他們交託給你後,就會徹底歸隱,所以今後你們發生任何事情,我們都不會過問,也不會插手。”
姚若愚聽明白了他的潛臺詞,失笑道:“你就不怕我心一狠統統殺了?”
耶律羽肩笑道:“成王敗寇,這是世間常理,更何況大文如今有你這位八境以下無敵手的文王,還有席師與五靈繁易劍陣兩尊七境級別的戰力,他們頂破天也只有韓德讓一位七境,你真的覺得他們有膽子篡權?”
姚若愚默然片刻,忽地嘆息道:“你這是在勾引我啊!”
哈哈一笑,耶律羽肩兩手抱胸:“一位七境,五個六境,接近五十名五境,還有西遼、白狼會近百名文武精英,這樣一股強大的勢力,我不相信你會捨得不要。”
“那麼大一塊肥肉,怎麼會不吃,”姚若愚搖了搖頭,“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今後若是他們真的有某些不好的舉動,我動起手也就沒有心理障礙了。”
耶律羽肩笑了笑,臉上多了幾分感慨:“至少給我大遼留點火種,我可不希望若干年後,只剩下了我和蕭綽兩個遼人。”
姚若愚含笑點頭,卻不作答,耶律羽肩也不會傻到追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返回院落,告別姚若愚和許烜熔後,耶律羽肩和蕭綽一起起身離開。
目送二人沒入天穹,姚若愚忽然嘆息了一聲,他知道從今以後,恐怕再也不會在華夏地面上看見這一對男女了,只是或許在華夏的某個村鎮,會多出一對舉案齊眉的恩愛夫妻。
“我們也是時候回去了。”許烜熔忽然出聲道,見姚若愚看來,微微一笑,“西遼和白狼會加起來至少有上百萬人,雖然大部分都是平民,但是這麼大一批人要接收起來也需要花費一番功夫,早點回去早點準備吧。”
“那你的傷?”姚若愚皺眉道。
“放心啦!”許烜熔纖指一挑,蕩起縷縷靈能波動,“起源天道的玄妙可不是你那隻懂得毀滅的終結天道能媲美的,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好吧!”姚若愚點了點頭,臉上忽然浮起幾分羞澀,隨即在許烜熔先是詫異隨即輕笑的眼神下,牽起了她的手。
“嗯,這樣方便帶你回去。”望着天空,姚若愚故作鎮定地解釋着。
瞧見他擡頭看天的傻樣,許烜熔啞然失笑,默默將另一隻手也塞到他手上,輕笑道:“這樣會不會更方便?”
“唔?嗯……”眨眨眼睛,姚若愚強忍着心頭羞澀,運轉影之大道裹住兩人,化爲同一道暗影沖天而起,眨眼功夫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
自從將蒙古人最後一支軍隊擊潰後,夔州已經完全落入了文邦的掌控。
只是由於此地臨近荊湖北路與陝西道,爲了防備蒙古或大宋,此地並未由原來的知州馬守才負責管理,而是從六部中抽調了原工部橋樑廳廳長盛成皿前來,搭配着雷神軍與霸王軍坐鎮夔州。
工部一向是大理遺族的勢力範圍,盛成皿是百家講壇後自願留在文邦的農家士子,不屬於工部部長段少傑的人馬,所以此次往外派遣官員臨時管理各州,盛成皿直接被段少傑一個命令踢出了工部,派往夔州。
好在盛成皿出身農家,政事上的本領或許不如儒、法、縱橫等家士子,但是在農業上卻自有傳承秘法在身,經過數月經營,原先屬於糧食農作貧瘠的夔州,已然成爲了重慶府路東北方向的大哥大。
另外,此人手段也頗爲不凡,很快籠絡了夔州當地兩個大家族,依靠他們將人手一點點滲透到夔州各個角落,再依靠雷神軍與霸王軍的坐鎮,迅速將夔州完全納入掌控。
這日,盛成皿剛剛設宴招待了夔州境內各大家族的代表,成功說服他們派出族中高手,組建了一支用於緝拿盜寇的部隊,並歸爲知州府的刑房所有。
送走了最後一位代表,盛成皿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被冷不丁丟出六部,來到夔州這種因爲常年兵災而貧瘠荒涼的地方,他心頭自然滿是怨氣,只是能夠離開完全被大理遺族掌控的工部,對他來說也並不是壞事,至少在夔州地界的文政方面,他可以算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了。
想了想,盛成皿打算去翻閱一下州志,目前夔州已經被他完全掌控,那麼接下來就要思考一下之後的工作,他可是打算在四十歲前晉升六部部長的,可不能輕易浪費時間在夔州這種小地方。
正打算轉身返回知州府,盛成皿忽然瞥見兩道人影從不遠處的街角走出,朝着自己這兒走來。
那兩人的速度極快,只是眨眼功夫已經來到他的身前,等盛成皿看清楚來人,不覺面色大變,正欲彎腰行禮,來人已經擺擺手,他當即停下動作,只是腰身依然微彎,盡顯恭敬。
大文城邦之內能讓盛成皿如此恭敬的,也只有貴爲文邦之主的姚若愚了。
與許烜熔離開淮東後,姚若愚以影之大道裹挾兩人一路疾行,不過半日功夫已經進入了文邦地界,不過因爲離開太久,也不清楚目前文邦內的情況,所以打算先到就近的州府問問情況。
瞧見盛成皿,姚若愚失笑道:“盛廳長不在工部待着,怎麼來了這兒?”
盛成皿答道:“重慶府路剛剛納入我大文疆域,所以派了我等前來暫時管理各州。”
姚若愚也只是隨口一問,得知後點點頭,直接詢問起了現在文邦內的情況,盛成皿也不遲疑,當即將兩人離開後文邦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如今文邦已經將重慶府路全部佔領,因爲擔心可能會有的暴亂,所以雷神軍、霸王軍、巖虎軍、紅衫軍等鎮軍都坐鎮在各州府,同時郭奉節、白秋雨、段少傑等人也從六部內抽調了一些官員前往各州府暫時管理,以防動亂。
得知白秋雨等人已經將六部臨時挪到了重慶府,姚若愚和許烜熔便告別盛成皿,動身趕往重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