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麾下大批士卒的拖累,羅瑋坤等人離開山寨後雖然一路疾行,但是天黑前也只是剛剛離開南洋地界。
見天色已黑,衆人只能先在山中找了一座破敗寺廟歇息,等第二天再繼續轉移。
範迪飛、韓藝琦、楊蔚、楊琪琳四人都是六境高手,被羅瑋坤封了功力後丟在角落,派了幾人看守。
瞧見楊琪琳低頭不語,韓藝琦脣角一撇,很是快意地笑道:“呦呦呦,讓我瞧瞧這妹妹在幹嘛呢?看看這眼淚水兒,你是在哭吶?怎麼,膽子被嚇破了啊?”
楊琪琳沒有理會她,楊蔚則是怒目一瞪,厲聲道:“你說誰被嚇哭了?”
“誰接茬我就說誰咯!”韓藝琦聳聳肩,笑嘻嘻地說道,“瞧瞧你那妹妹還是姐姐,哭的是雨打海棠一樣,嘖嘖,那叫一個嬌滴滴呀!”
楊蔚肺都要被氣炸了,只是她功力被封,又被繩索捆綁,根本沒法動手揍人,只能怒視楊琪琳,惱道:“能不能別丟人了?”
楊琪琳輕咬嘴脣,委屈地扭過頭去。
瞧見她們內訌,韓藝琦愈加開心,用胳膊肘推了推範迪飛,後者會意,微笑道:“還委屈了啊?你吼她幹什麼,膽子小又不是她的錯,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滿腦子都是肌肉的女猩猩……”
範迪飛和韓藝琦是經過後世論壇水友罵戰洗練的嘴炮高手,此刻火力全開之下,非但楊琪琳被說得淚水嘩啦啦流下來,楊蔚也是氣的咆哮連連。
被楊蔚吼聲吵得心煩,羅瑋坤丟了個眼色,一名部下掏出一塊抹布,直接塞到了楊蔚口中,氣的她滿眼噴火。
楊蔚說不了話了,韓藝琦和範迪飛又冷嘲熱諷了一陣兒,也覺得沒意思。
韓藝琦看了看圍坐在一起交談的羅瑋坤等人,低聲道:“你有辦法不?”
輕輕搖頭,範迪飛苦笑道:“那可是七境,我又不是妖哥那種妖孽,他們下的封印我可衝不開。”
嘆了口氣,範迪飛靠在身後泥牆上,笑道:“沒想到,在北黎那兒鬧騰了這麼久,最後反而會死在蒙古人手上。”
“說什麼呢?”瞪了他一眼,韓藝琦惱道,“別放棄行不行?”
範迪飛轉過頭,看了她幾眼,忽地笑道:“說起來,我一直有個疑問,要不趁着現在,你給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韓藝琦微微蹙眉:“什麼事?”
坐直身子,範迪飛問道:“之前妖哥不是已經幫你洗掉了臉上的印子麼?爲什麼這些年你還是把臉塗成這個樣子?照理來說咱們也過了非主流的年紀了呀?”
眼角微微抽搐,韓藝琦銀牙一咬:“你那麼認真的樣子,就是要問這個?”
“不然呢?”翻了個白眼,範迪飛笑道,“還能問你大姨媽啥時候?”
“滾蛋!”啐了他一口,韓藝琦念及當年和那男子的事情,眼神也漸漸黯淡下來,低聲笑道,“這事兒連妖哥、萌萌噠他們都不知道呢。”
“那我更好奇啦!”範迪飛睜大眼睛,問道。
見他一副毫不在意自己自尊的表情,韓藝琦先是大怒,繼而就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當年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聽聞韓藝琦還有這番遭遇,範迪飛不覺瞪大眼睛,大怒道:“臥了個槽!那男的眼睛瞎了吧?你這麼好看的妞也嫌棄?”
韓藝琦低聲笑道:“那是你們見過我本來的樣子,他見過的只有我這張亂七八糟的臉,男人嘛……”
“什麼叫男人嘛?”範迪飛不滿道,“老子可不是這種人。”
“那你是哪種人?”韓藝琦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好人?”
陡然被髮了張好人卡的範迪飛感覺胸口一痛,無奈一笑。
似是因爲往事縈繞心頭的關係,韓藝琦少有地收斂了平日瘋瘋癲癲的模樣,露出幾分惆悵。
她再是瘋癲張狂,骨子裡也終究是一個女孩兒,如今身陷敵營,有兩位七境在側,逃生已然無望,死亡面前,她心頭也還是生出了幾分苦澀。
瞧見她面色黯然,範迪飛心頭一顫,心頭不由自主地浮起一股憐惜。
文藝部裡面並不缺少美女,且不說傾國之貌的黎歡,就是喻潔儀、胡嫺、蔣思羽等人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這些女子裡面,或許也只有常年滿臉塗料的韓藝琦,算是容貌方面最不出奇的。
穿越這些年來,範迪飛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其他女子,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江湖俠女,他本人更是成都府青樓樂坊的常客,常年一擲千金,私下裡沒少被喻潔儀等女譏諷。
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如韓藝琦此刻這般,讓他心中只有憐惜。
就在範迪飛心頭思緒翻騰的時候,不遠處的羅瑋坤、楊露露、郭佳慧、張藝皓、堯珖五人正圍坐在一起,討論着接下來的安排。
那堯珖本是拔都麾下首席謀士,因爲並非修士,所以沒有參加黃羊山之戰,他也是在羅瑋坤等人收攏部屬的時候,聞訊趕來投靠的。
此時他正敘述着自己的想法。
“北黎和南宋佔據了東南和北方,我等繼續留在這裡恐怕難以有所作爲,至於西南有大文和南蠻,恐怕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依在下所想,我們應該去西北。”
“西北?”羅瑋坤濃眉一皺,沉吟道,“雖然說那裡暫時沒有勢力盤踞,但是以目前的情況,恐怕不久後文邦和北黎都會爭搶西北之地,那時候……”
“正是因爲如此,我們纔要去西北,”堯珖沉聲道,“在大文和北黎插手西北之前,我們先在那裡佔據一塊根據地,然後組建起兵馬,藏身暗處,待得大文和北黎在西北斗得你死我活之際,再趁勢出擊,吞併他們的兵馬。”
羅瑋坤聞言不覺暗暗點頭,楊露露懷抱長槍默然不語,張藝皓則是沉吟片刻,忽然問道:“我們去文邦如何?”
衆人聞言都是一愣,張藝皓說道:“那文王率軍奔赴東南,目前下落不明,大文內憂外患不斷,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過去,以我們的實力,足以換取足夠分量的身份,假以時日,或許還能借大文來滅亡大宋。”
“你忘記義父是死在誰手上了麼?”
衆人還沒說話,郭佳慧已經厲聲道。
張藝皓搖了搖頭,沉聲道:“我知道義父死在了那文王手上,可是目前的情況,光憑我們的力量,不要說滅掉宋朝,就算是已經分裂的北黎或南宋,恐怕都做不到。”
郭佳慧杏眸一瞪,正要與他爭執,楊露露忽地眼神一凜,一擡手製止了她說話,而後和羅瑋坤一前一後轉頭望向山廟外。
瞧見他們兩人這番動作,廟內衆人都是一怔,張藝皓反應最快,躍起之際提起山嶽外形的崑崙盾,轉身看向廟外。
範迪飛和韓藝琦看見他們動作,心頭不禁一凜,也是隨之望向外頭。
衆人戒備了少許時候,就聽得一聲冷笑:“我道是誰,原來是北地槍王。”
說話功夫,廟外已經走入數道人影,爲首的赫然是腰繫鴛鴦雙刀的昔年大灣城城主完顏鐵鋒。
方纔走入山廟,完顏鐵鋒目光一掃廟內衆人,嘿嘿笑道:“就憑這點人手,楊槍王你難不成還想爲大元復仇?”
楊露露並不理會他的調侃,只是默默取出青竹槍,槍尖一抖,盪出點點青色碎影。
完顏鐵鋒嘿嘿一笑,冷笑道:“怎麼,故人相見,第一時間就要動刀動槍?你忘了當年你師兄怎麼死的了麼?若非他不滿老夫號稱刀王,和他的槍王齊名,所以過來挑釁老夫,結果反被老夫幾刀砍死。”
“說起來,要不是你師兄死在了我手上,這槍王的名號也落不到你……”
就在完顏鐵鋒說話時候,楊露露的臉色已經愈加凌厲,待得聽聞他最後一句,這名素來安靜的女子已經是厲嘯一聲,槍影化虹直擊而出。
鏘!完顏鐵鋒雙手一揮,兩口鴛鴦刀出鞘之際,已經交叉而起,與青色槍刃相撞在一起,雄渾的七境真氣彼此衝擊,霎時間掀起滾滾狂風,若非羅瑋坤撐起界域護住後方衆人,只怕是除了幾名七境,此處衆人都已經死在那股狂風之下了。
羅瑋坤撐起界域的時候,完顏鐵鋒身後一名臉色冷淡的年輕女子已經看了過來,只見她身影一閃,就如瞬移般出現在羅瑋坤身前,手持一口七彩圓刃旋斬而出。
那女子出手之際,羅瑋坤全身寒毛陡然根根炸起,黑影一閃,加持有影之大道的拉亞斯特鐮刀已經揮擊而出,與那口七彩圓刃交擊在一起,蕩起無數火星。
“你們先走!”羅瑋坤回頭喝了一聲,手中拉亞斯特鐮刀揮舞如風,與如同幻影般繞着他不斷遊走的年輕女子激鬥在一起。
瞧見楊露露和羅危機都是被人纏住,郭佳慧正欲相助,張藝皓猛然掠至她身旁,提起崑崙盾擋住了一根不知何時斜擊而來的禪杖。
盾杖相觸之際,張藝皓身形微晃,喉頭涌起一股甜意,卻是被來人這一擊生生擊傷。
張藝皓所修功法正是符峰在崑崙山中獲得的《崑崙通地功》,只不過他得到的只是殘篇,好在窩闊臺幫他蒐羅了大量功法,東拼西湊之下,也勉強有了這門第八等帝尊級功法七八分的火候。
和符峰精研於攻伐不同,張藝皓將這門功法完全用在了防禦上,平日交戰時候,光是他一個人就足以抵禦六境圓滿之人的攻勢。
可是以他的防禦力,竟然會被人一擊擊傷,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輕傷,也足以讓他心生忌憚了。
來人是位手持血月禪杖的虯鬚和尚,見張藝皓居然擋住自己這一擊,臉上也有幾分驚訝,旋即大笑道:“有意思!再吃你爺爺一禪杖!”說話間,他舉起血月禪杖又是一擊砸出,光是聽那破空之聲,就知此擊蘊含何等力量。
張藝皓氣沉丹田,雙臂運足力道,將崑崙盾往上一提,鐺地一聲,他雙腳直接入地三寸,全身肌肉塊塊凸起,而那和尚也被那反震之力給震麻了雙臂,腳步踉蹌地連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