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館左側的幽巷是個死衚衕,冷冰心到的時候,殷雪已然拿着一張畫像候在那裡了。
“主人知道我和奔雷來了陽朔?”冷冰心驚訝看向殷雪。
“從你們離開江城行館開始,我便一直在暗處保護你們了。”殷雪的話已然回答了冷冰心的疑問。
“咳……主人沒生氣吧?”冷冰心自認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姚莫婉,獨生敬畏之感。
“放心,主人不但沒有生氣,還十分支持你的想法,除了我,還有風雨雷電也在暗中保護你們!你先看看這幅畫。”殷雪將手中的畫遞到冷冰心手裡,繼續道:
“畫中之人乃李賢至愛,名叫周旬兒,十分不幸,她也是李賢的長嫂,但幸運的是李賢的長兄三年前病逝,李賢一直垂涎這位長嫂的美貌,所以……”
“所以你是想讓我易容成周旬兒的樣貌,騙李賢離開行館,之後你們在暗中動手逮他回去?”冷冰心猜測道。
“不錯,風麟已經將真正的周旬兒請到了別的地方,你隨時都能以周旬兒的身份走進李府。”殷雪憑藉殷氏一族的消息渠道,將李賢祖宗十八代查了個底翻天。
“沒問題!”冷冰心自信道。
“還有一件事,主人懷疑李賢的大軍必是服了某些令人亢奮的『藥』物,如果你能從李賢那裡套出消息,那就最好不過了。”殷雪囑咐道。
“放心,我會見機行事的!”冷冰心狠狠點頭,旋即將畫交回到殷雪手裡。
“不用了?”殷雪狐疑擡眸。
“一眼足矣!”冷冰心自信抿脣,旋即離開幽巷,去了距離行館最近的一處廢宅。見冷冰心離開,殷雪不禁感慨,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只憑一眼便能易容到十成形似,冷冰心果然不一般。殷雪讚歎之時,手中的畫像已化作灰飛,這樣的本事自然也是冷冰心望塵莫及的。
行館正廳內,李賢看着坐在正廳的女子,氣的牙癢,臉上卻是一片謙恭之態。
“副都尉明鑑,下將的確設計斬除了桓橫,當日客棧內所有士兵都可作證。”李賢本想邀功,可惜沒有桓橫的屍體,魅姬偏不買賬。
“其實李大人何必糾結這些,只要你能守住陽朔,皇上自有厚賞,至於桓橫麼……如果他不在戰場上出現,那便是死了嘛!”魅姬悠然開口,魅『色』的眸子微微上挑。
縱魅姬絕『色』傾城,李賢卻未有半點動心,一來魅姬乃鐵血兵團副都尉,不是自己可以覬覦的對象,二來自家嫂子樣貌半點不輸魅姬,他還真沒必要捨近求遠。
“副都尉說的極是,下將也只是據實稟報罷了,且請副都尉回去之後替下將呈秉皇上,李賢定會剷除逆賊,親手提夜君清人頭回京面聖。”李賢信誓旦旦。
“那魅姬便在皇城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如今黃金戰甲已破,魅姬也是時候回去覆命了,這裡便交給李大人,希望李大人能記着自己的話,皇上可在京城等着夜君清的人頭呢。”魅姬櫻脣勾起,言語中隱隱透着嘲諷。在魅姬眼裡,李賢還真算不上個人物,如果夜君清的人頭真被他拿下來,那真是老天不長眼呵。
“李賢恭送副都尉!”見魅姬起身,李賢恭敬候在一側。
直等魅姬離開,李賢方纔憤憤坐到正位上,心裡一股火上來,猛的將桌上的茶杯甩到地上。
“該死的臭女人!竟然敢把本將的功勞壓下來!哼!早晚有一天,本將會讓你跪下來求饒!”李賢自是從魅姬眼中看到了不屑,頓時覺得身爲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將軍莫氣,這是奴才剛剛煮好的九補湯,您且嚐嚐。”奔雷頂着一張其貌不揚的臉,殷勤走進正廳。
“放下。”李賢正在氣頭兒上,哪有心思喝湯,便草草應了一句。
“這湯要趁熱喝纔有效果,若是放涼失去『藥』效就不好了。”機會只有一次,奔雷捨不得放棄,於是急聲勸道。
“本將讓你放下,出去!”李賢只覺煩躁,大聲吼道。
“可是……”奔雷仍不甘心,開口間便覺李賢的視線盯在了自己身上。
“你是生面孔,哪兒來了?”李賢冷冷開口,眸底漸寒。
“回將軍,奴才是管家昨個兒纔買進來了,奴才是爲將軍身子着想,若是將軍不喝,那奴才便把這湯端回去溫着,啥時候將軍想喝了,奴才再端過來。”奔雷心知不妙,想要離開卻被李賢喚住了。
“你站住。來人,讓李管家進來!”李賢冷喝一聲,奔雷聞聲陡震,眼底寒光一閃而逝,此計不成,看來只有拼命一戰了,奔雷如是想。
腳步聲漸行漸近,奔雷端着蔘湯的手慢慢下移,只待管家說『露』了嘴,他便抽出利器跟李賢拼了,能殺了他最好,殺不了他便自盡,也好過落在李賢手裡被他侮辱!
此刻,李管家已然進了正廳。
“你來的倒快,本將問你……”還沒等李賢問出口,李管家一臉雀躍的截斷了李賢的話,
“稟報將軍,李周氏現在門口候着,說是有事求見將軍。”李管家一臉的討好,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李周氏?誰啊!”李賢不以爲然。
“將軍!就是……就是您的長嫂周旬兒啊!”李管家一語,李賢騰的起身,眼底放亮。
“你說的可是真的?她……她肯主動找本將軍?還愣着做什麼!快隨本將出去迎接!”聽聞是周旬兒,李賢頓時精神抖擻,而奔雷則被涼在一邊兒。
直至李賢離開,奔雷片刻不敢久留,只是才一轉身便被李管家叫了回來。
“那個誰,你還愣着做什麼,燒水,上茶!”李管家匆匆吩咐,之後隨着李賢跟了出去。奔雷頓時覺得這是個機會,心下生狠,邁步走向後廚。
行館門外,冷冰心扯了扯腕下的廣袖,擡眸間,正看到李賢猴急的迎了過來。
“家嫂,您怎麼親自來了,若有事,差府上的人通報一聲,李賢自是片刻都不會耽擱的回府。”李賢殷勤開口,眉眼皆是笑意。
“小叔日理萬機,奴家怎敢打擾。”冷冰心話不多,眉眼的動作卻十分豐富,尤其是那一揚眉的動作,風華無雙,含情脈脈,直看的李賢骨頭都酥了。
“家嫂裡面請!”李賢受寵若驚的退到一側,伸手將冷冰心請進了行館。
正廳內,冷冰心自是被奉到了正位,李賢則坐到了方桌的另一側,賊賊的眼睛沒有一刻離開過冷冰心的嬌顏。
“李管家!還不奉茶!”李賢見桌上空空如也,登時喝道。李管家應聲之時,奔雷已然端着沏好的茶壺走了進來,這已經是他身上所有的毒『藥』了,若再毒不死李賢,他便決定拼命。
“將軍喝茶。”奔雷強作鎮定開口,殷勤將李賢和冷冰心面前的茶杯斟滿,即便他知道眼前的少『婦』是無辜的,可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且說奔雷纔將茶杯斟滿,便見李賢猛的伸手,將兩杯茶全數潑到了地上。這樣的舉動莫說奔雷,縱是一側的冷冰心都捏了把汗,可當李賢開口時,奔雷和冷冰心頓覺火冒三丈,真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廝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豈有此理!這樣的潲水也敢拿出來招呼客人!去把前幾日皇上封賞的極品龍井拿出來!”李賢怒斥道。奔雷一忍再忍,終是忍不住了,正欲起身拔刀之時,忽見左側女子以錦帕擦着濺灑在桌邊的水滴,頓時頭腦清明,這錦帕是冷冰心之物,那此人……
奔雷離開正廳之後躲到角落裡猛的吸氣,如果剛剛那杯茶真被冷冰心喝了,那他真的是罪該萬死了,且不說奔雷如何自毀,正廳內,冷冰心眼帶笑意的看向李賢。
“其實奴家來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只是覺得小叔近日戰捷,得了皇上不少的封賞,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所以奴家特在府上備了一桌酒菜,只是不知道小叔有沒有這個時間,賞奴家這個面子呢。”冷冰心刻意拿捏着語調,柔聲細語道。
“家嫂的話在李賢面前便是金口玉言,莫名現在沒有戰勢,就算李賢身在戰場,只要家嫂一句話,李賢也會趕回來!”看着李賢猥瑣的目光,冷冰心只覺噁心,有句話說的沒錯,不是兄弟不夠好,只是嫂嫂太妖嬈。如今李賢『色』『迷』了心竅,自然對冷冰心的小小紕漏不甚在意了。
“既是如此,那今晚酉時如何?”冷冰心眼波含煙的看向李賢,手指繞着錦帕,含羞帶臊的模樣看的李賢心抓耳撓腮。
“酉時……酉時好!李賢必定守約!”且等送走冷冰心,李賢可就忙乎開了,先後找了十幾套衣服試了又試,後又吩咐廚房煮了一大鍋的九補湯。而此時,奔雷卻已經離開了行館。
李府門外的拐角處,奔雷終於等到了冷冰心。
“到底怎麼回事兒?”奔雷上前一步,急聲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如果不是李賢蠢,本姑娘現在就是你的手下亡魂了!”冷冰心瞥了眼奔雷,悻悻道。
“我怎麼知道你會變成那個樣子啊!不過……我也後怕了好一陣,如果你有事……我就更活不起了。”奔雷劍眉緊皺,垂眸自責。
“爲什麼?”冷冰心饒有興致的看向奔雷。
“呃……如果你死了,誰還我一張丰神俊朗的臉啊!這張好醜!”一語畢,奔雷只覺眼前一黑,冷冰心的拳頭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