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中,李丞相剛一回府,便帶着李聞煜直接去了李雪怡的院子。
李聞煜心裡有些有茫然,從今日的事情牽扯到李雪怡身邊的侍女開始,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如今看到父親動怒,他便更是覺得怪異。
李雪怡本是安靜的坐在鏡前,今日的結果讓她十分的滿意,沒想到樑若煙竟然這般的好用,也不枉費桑影一條性命!
李雪怡看着鏡中的自己,幽幽開口,“桑影,不要怪我,當初你也是說過的,你這條命是我的,如今我想收回去了,也而是無可厚非的!
念在你我主僕一場,每年忌日我都會爲你燒上一些紙錢,讓你在下面過得好些!”
李雪怡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道陰森的弧度,當她聽聞李丞相帶着李聞煜直接來了她的院子,便知道這老傢伙定是興師問罪來了,心裡雖是有些驚慌,卻只能起身相迎。
“祖父”李雪怡剛行至外間,李丞相便一臉怒容的衝了進來,她未等說完話,李丞相便直接抽了李雪怡一巴掌。
李雪怡一愣,捂着火辣的臉頰,不可置信的說道:“祖父,爲什麼?”
李聞煜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扶着李丞相落座,一邊爲他順氣一邊說道:“父親莫要動怒,當心氣壞了身子,雪怡若是做錯了什麼,你管教便是,但是也不能不分青紅皁白的就動手啊!”
“你可知道這個孽畜做了什麼?”李丞相的胸口不停的起伏着,看起來便是氣的不輕。
李聞煜看了低頭不語的李雪怡一眼,冷聲開口問道:“雪怡,你做了什麼,怎麼惹得祖父如此生氣!”
李雪怡卻是不願做出那副柔順的姿勢,只開口說道:“二叔,不論我做什麼祖父都不滿意,雪怡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竟是惹得祖父這般惱怒!”
李雪怡的態度讓李聞煜有些詫異,往日裡李丞相對李雪怡的確是有些冷淡,但是李雪怡卻是一直十分懂事,讓他十分的欣慰,如今卻是
還有李丞相,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李丞相發過這般大的脾氣,即便是他們小時做了什麼錯事,父親都是嚴厲的說教,哪裡有過想今日這般動手的時候。
“你不知道?你真當我是老糊塗了嗎?姝妃娘娘的事情是不是你與那樑若煙合謀的?桑影是不是也是你秘密處死的?你纔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李丞相露出了冷寒惱怒的模樣,沒有了往日那和藹可親的樣子,更是恨不得親手殺了李雪怡!
“父親,這件事非同小可,可不能胡亂猜測啊!”李聞煜臉色一變,連忙開口說道。
李丞相揮了揮手,喘着粗氣說道:“你還真是不瞭解你這侄女,這世上哪有她不敢幹的事情!真是沒想到我丞相府世代清明,竟是出了你這麼個喪心命狂的孽障!”
李雪怡也不躲閃,只揚着頭直視着李丞相,不服氣的說道:“祖父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做的,祖父若是有便儘管去告發我吧!”
“雪怡,你怎麼與你祖父說話呢?”李聞煜也摸不清這祖孫兩人是怎麼了,簡直就像是有仇一般。
“二叔,你也知道祖父一向不喜歡我,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既然這樣我有何必再做出什麼敬愛恭順的模樣!”李雪怡梗着脖子,也是一臉怒容,沒有一絲心虛。
“李雪怡,你真的以爲你做的便是天衣無縫嗎,你真的以爲你能欺騙所有人嗎?
桑影是你身邊的丫頭,她會爲了區區百兩銀子就爲樑若煙做那些事情?你真的以爲你殺了桑影,便是死無對證嗎?”
李丞相一雙精明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李雪怡,在這雙眼睛下面,任何的詭計都無所遁形。
李雪怡的喉嚨動了動,卻是仍然嘴硬的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許是桑影平日裡隱藏的太好了,實際上就是個貪財的也說不準啊!”
李丞相冷笑兩聲,冷冷的看着李雪怡,開口說道:“好一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我就是沒有看透你,纔會害了”
李丞相咬了咬牙,眼裡浮現一絲痛楚,卻是沉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以爲桑影死了便再也無人指認你,你可知道今日若不是姝妃娘娘饒你一命,你早就與樑若煙是同樣的結局了?”
李雪怡皺了皺眉,顯然不信,“她救我?她會那般的好心?”
看着李雪怡已是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李聞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竟真的是她做的?
雖然查出桑影的死訊時,他曾有那麼一瞬懷疑過李雪怡,卻是很快便被他自己否認,在他心裡李雪怡是個溫柔懂事的孩子,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從桑影房間裡搜出的銀子出自哪裡你最清楚!那可是官銀,上年可是印着年號日月的,那些銀子是宮裡賞下來的銀兩,你覺得內務府會查不出這銀子的來源?”
李丞相說完,李雪怡臉色瞬間一白,她的確忽略了這件事,她不過是想着除掉桑影,然後又模仿桑影的筆跡寫了一封遺言,而且可保證任何人都對比不出差異,卻是沒想到她竟是忽略了官銀的問題!
“那銀子”李雪怡終於露出了心虛的模樣,她剛纔還洋洋得意,卻是沒想到自己竟是出了這般的疏漏!
“知道怕了?”李丞相眯着眼睛,冷淡的開口說道。
“姝妃娘娘已經將銀子送回我的手裡了,算是承了我出言相助的人情,也算是感念你一家上下捨棄生命的恩義!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定會讓你見識一番她真正的手腕!”
李丞相面露愧色,他幫襯蘇溶玥本就是出自內心,他欣賞蘇溶玥愛憎分明的性情,也爲乾景堯終於找到了一個知心人而感到欣喜。
可是,當蘇溶玥將那些銀子送回他的手中時,他只覺得一張老臉羞得通紅,都沒有臉面去直視蘇溶玥。
他的幫助,不過是在彌補丞相府惹出的麻煩罷了,他有什麼資格居功!
“李雪怡,這是我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是念在你那死去的父母還有姐姐,你若是再不知悔改,不僅陛下與姝妃娘娘不會饒過你,我一定會要了你的性命!”
李雪怡沒有說話,臉上還是沒有血色,她居然是被蘇溶玥寬恕了一條性命!
“我會爲你去相看婚事,你便老老實實的等着出嫁吧!”李丞相緩緩起身,淡漠的說道。
“嫁人?我不要,我不同意!我不會嫁給任何人的,我絕不!”李雪怡聽聞後便劇烈的反對起來,臉上驚怒交加,沒有一點的溫婉。
李聞煜已是理清了事情的始末,他對李雪怡只剩下失望,沒聽到大哥留下的最後的血脈竟然是這副模樣。
此時他自是不會再願意幫李雪怡說情,這般居心叵測之人,留了她的性命已是最大的恩賜!
“你不願?你還在那做着皇妃夢嗎?李雪怡,你便死了這條心吧,從今日起你不準踏出房門一步,直至出嫁!”
“你憑什麼這麼做?你憑什麼禁我的足?我是不會同意的,我絕對不會同意!”李雪怡搖晃這頭,目眥欲咧的尖聲吼道。
李丞相冷笑兩聲,“憑什麼?就憑我是一家之主,我會派侍衛把守,你便安心的待在院子裡,好生的反省的你的過失。
當然,你若是覺得難以接受,也可以自行了斷,也好爲我丞相府少些罪責,我絕對不會阻攔!”
李丞相冷漠狠厲的說着,他厭惡的看了李雪怡一眼,便轉身離開,李聞煜也擡步跟了上去,兩人直接命人封了院子,誰也不去理會身後那哭喊打砸的聲音!
“父親”看着有些顯得衰老疲憊的李丞相,李聞煜擔憂的開口道。
李丞相嘆了口氣,搖頭嘆道:“聞煜,父親總是告誡你心要平,做事決不能有所偏私,可是父親我卻是沒有做到啊!”
“父親,兒子知道你是想保全大哥的最後一點血脈,兒子以後會好生看着雪怡,斷不會再讓她惹是生非,想必等她嫁了人,也就絕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父親不要再動怒,還是保重身體要緊!”李聞煜擔心的說道,李丞相畢竟年歲大了,經不起這情緒的起伏!
李丞相淡淡的點點頭,便轉身離開,背影再不是平日裡那精神抖擻的模樣,已現了蒼老的佝僂,李丞相那雙精明的眼裡泛起了淚光,喃喃說道:“雪珍,祖父這般做,到底是對是錯”萬國祭之後一時之間卻是人心浮躁,許多人都在琢磨着將軍府中的變故。
衆人一開始都以爲蘇溶玥便是東乾皇后的不二人選,卻是未料到之後竟是出了如此事情,蘇溶玥並不是蘇燁的嫡女,這一個消息便讓衆人都泛起了小心思。
若是蘇溶玥沒有權利成爲東乾的皇后,那他們的女兒是不是就有機會了呢!
是以,萬國祭的晚宴上簡直是香氣瀰漫,許多貴女都穿着華麗的衣裙,梳着別緻的髮髻出席了這次的宮宴。
望着殿內那美雲如雲,言笑晏晏的模樣,江曉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碰了碰身邊的葉蓁蓁說道:“蓁蓁,我莫不是眼瞎了,這是什麼情況?”
葉蓁蓁冷冷的瞥了一眼這些人,神色不悅的說道:“那還用問嗎,自然都是一羣心存妄想的人!”
葉蓁蓁也不作解釋,便拉着江曉做到了座位,玥兒的事情纔剛剛發生,這些人便迫不及待了嗎?
他們是連乾景堯在馬場裡發的誓言都忘了嗎,乾景堯明明說過今生只蘇溶玥一人,這些人卻是因爲知道了蘇溶玥的身世便心存妄念,還真是不要臉面!
江曉不知道葉蓁蓁在氣什麼,只是心裡覺得奇怪,不知道一場普通的宮宴,衆人爲什麼會這般的隆重。
南漓之臣踏進殿內,風媚婉也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略略蹙了蹙眉,若是這些大臣都想插上一腳,她或許還有些不好辦呢!
風清塵掃掃視了眼,桃花眼一眯,暗光一閃,倏然一笑,開口說道:“今日倒是熱鬧,本王還以爲是自己沒睡醒,還在那解語樓呢!”
衆人臉色一僵,解語樓可是青樓,風清塵這般說豈不是在諷刺她們與妓女無異?
衆人卻是也只敢神色不虞的掃了風清塵一眼,沒有人去與他紛爭,風清塵又沒有將話挑明,她們又怎麼好上前責怪。
風清竹不悅的掃了風清塵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多事!”
風清塵卻是淡淡揚脣一笑,不屑的說道:“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畢竟你還有一個恨嫁的妹妹,想必此時早已是芳心暗動吧!”
“風情塵,你”風媚婉被氣得面色一沉,忍不住瞪圓了眼睛,卻是被風清竹阻攔。
“妹妹何必與他計較,我們的事情與他何干?”風清竹不願與風清塵多費口舌,也是打心裡看不起風清塵。
風清塵不在意的一笑,桃花眼中波光流轉,遲早有一天,他會親手結束了這一切!
葉蓁蓁向風清塵投來了擔憂的目光,風清塵輕輕揚脣一笑,微微的挑了挑眉,示意她不用擔心。
澹臺墨掃了一眼身邊的澹臺灩兒,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嫌惡,“你今日可有信心?”
聽到澹臺墨低沉的聲音傳來,澹臺灩兒不耐煩的說道:“我自是心裡有數,不用你來操心!”
“這樣最好,否則你應該清楚回到西曜你將面臨着什麼?”澹臺墨陰沉的提醒道,眼裡竟是劃過一抹殺意。
澹臺灩兒哆嗦了一下,只咬了咬牙,她自然知道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即便父王不會殺自己,澹臺墨也一定不會讓自己好過!
這種怪異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衆人本以爲蘇溶玥今日也不會出席,畢竟前兩日纔剛剛發生那麼多的變故。
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蘇溶玥今日不但出席了,而且神色如常,依然是那般的華貴異常,高貴絕美的讓人難以比擬。
仍是一身正紫色的宮裝,拖地的裙襬上用金線繡着一隻六尾金鳳,金鳳展翅,鳳鳴九霄。
蘇溶玥的如漆的髮髻上左右兩側各插着三支百金絲玲瓏簪,髮簪下垂着長至肩膀的純金流蘇,髮髻正中是一隻引頸高昂的六尾金鳳,鳳嘴銜着一顆血紅色的寶石正在額間,仿仿若眉間一抹硃砂,清冷高貴中透露着一絲嫵媚絕麗。
兩人依然攜手走上高臺,依然是風華無限,蘇溶玥穩穩的坐在乾景堯身邊,仍是睥睨天下的高貴模樣,絲毫不受影響。
事情一時超脫了衆人的想象,他們沒想到蘇溶玥居然是一點不受影響,而且在蘇溶玥那傾城絕色的容顏,威嚴凌厲的氣勢下,這些盛裝出席的貴女無一不暗淡失色。
區區螢火,怎敢與日月爭光,蘇溶玥一出現,剛纔那些花枝招展的貴女都瞬間成了陪襯,只能在蘇溶玥那絕麗的容顏下目瞪口呆。
澹臺灩兒一看見蘇溶玥便陰陽怪氣的說道:“姝妃娘娘還真是心寬,本宮還以爲娘娘一蹶不振呢!”
蘇溶玥挑了挑眉,揚脣一笑,淡淡開口說道:“本宮爲何要一蹶不振?西曜被本宮的父親剿滅了十萬大軍,如今不也是一樣氣焰囂張嗎?”
西曜人最恨的便是此時,澹臺灩兒立刻諷刺道:“蘇燁是你的父親,只不過你就是一個爲母不詳的庶女!”
衆人紛紛屏氣擡頭,想去看蘇溶玥如何作答,乾景堯卻是冷聲開口說道:“朕說過今生只此姝妃一人,無論世事如何,都決不食言,若是再有人提及此事,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