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又換了身衣衫,出來之後,柔兒被春兒強行帶走,卻又安排一個婢女將自己帶到設宴的會客大廳。
遠遠走來,便看見大廳之外空闊的場地之上聚集了上百人之多,喧鬧的嘈吵聲,三五成羣聚在一起或認識或不認識寒暄着,所到之人無不是一方人物,來到這裡,他們的身份卻顯得再普通不過,臉上堆滿笑容,將平日裡倨傲收了起來,其中商賈最爲開心,他們來這裡本來就是藉機認識一些達官貴人,人脈廣,路子也廣,辦事就方便多了。
一條丈寬鋪磚大道,將院子分爲兩邊,右側翠竹掩映,當中幾個看似隨意而建的亭子,卻給人一種井然有序的感覺,左側一個水池,設水榭幾座,水面煙光盪漾,池邊垂柳鳥鳴幽靜。
亭榭之內均有石桌稈凳,方便等候衆人就坐休息,這種佈局看似繁瑣了,卻因爲院子空闊,又有樹綠水靜相襯,俗氣之中倒隱隱帶着幾分古樸清雅,看來主人在佈局之上定花了不少心思,既又不能讓客人乾等着又不能沒有雅氣。
賓客大致可分爲三種人,一者乃是錦衣玉帶,衣飾奢華的一方大商賈,此類人,人數最多約五六十人,均聚於亭子處,二者乃儒士打扮,大多三四十歲,多者蓄長鬚,此類文人學士卻是辦理各類事務幕僚使者,三者衣冠華麗,個個清秀俊雅,飄逸出塵,卻是各名門世家的公子。
後二類人卻駐聚於水榭之上,幕僚使者竊竊私語小心翼翼,公子哥們卻放聲笑談,舉止隨意。
下人們手端着珍饈百味,異果珍盤魚貫走進大廳,看來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院子裡透出一種興奮和等待的氣氛。
易寒往水榭公子堆裡走去,還沒走近便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正是趙博文,正眉飛色舞的像其他公子們講着些什麼,趙博文旁側一人似乎索然無味,時不時打着哈欠,卻是楚留情,這兩個色胚怎麼會這這裡,看來他們的身份並不簡單。
楚留情又打了一個哈欠,本來以爲來到這方府會邂逅美女,怎知除了丫鬟,連個有點姿色的女子都沒有,跟一幫大老爺們有什麼意思,盡聽着趙博文在扯淡,捂住口上的手剛鬆開,眼神突然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易寒臉帶笑意正迎面朝他走來。
兩人一碰面,真誠的寒暄了幾句,楚留情問道:“易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易寒道:“楚兄和趙兄都能在這裡,我爲何不能在這裡”。
楚留情笑道:“不問那麼多了,易兄出現在這裡,定是有美女出現”,心中暗忖,今天所到的公子出身均是名門世家,在他印象當中,好像沒有一個姓易的大家族,國內有四個大家族,江南之地佔兩席,一乃金陵的方家,二者杭州的蘇家,閩南福州的宋家,黃河南岸洛陽的林家,此四個世家大族,首屈一指,餘者只能望其項背,他與趙博文的家族在金陵雖說數一數二,但也只能算是二流,像於家等卻只能算是三流。
易寒笑道:“我也不知道哦,不過傅侍郎家的千金傅櫻檸我已經見到”,低聲在他耳邊道:“玄觀也來了哦”。
楚留情大吃一驚,匆匆巡視一圈卻沒有任何發現,低聲道;“我聽明濛說你入將軍府爲僕,難道今天你是隨玄觀來的”。
易寒淡淡點頭,楚留情又問道:“難道你已經接近玄觀了,了不起啊”,他還是太低估了易寒了,豈止接近,玄觀其實已經上手了,但在楚留情想來,一個僕人能接近深居簡出的玄觀也不知要耗費多少心機才能辦到。
易寒低調的點了點頭,楚留情道:“好小子,你可要捉緊機會,若是玄觀名花有主,必是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語氣中卻透着濃重的酸味,雖說是好兄弟,可在絕色美女這件事情上別說兄弟了,老爹都不讓。
易寒來了,又聽說玄觀在此,楚留情頓時來了精神頭,拍了拍趙博文,趙博文正講的過癮,被人打斷有些不悅,猛一回頭,怒道:“沒聽老子正在傳授經驗嗎?”,突見身後是易寒、明濛,神色一滯,卻哈哈大笑起來,“我說背後怎麼一股涼風,原來是易寒你小子來了”。
拉着易寒,熱情的將幾位正在聽他傳授經驗的男子介紹給易寒認識,見疑惑似乎不太認識,生怕尷尬冷場,便將他們家族最有威望的人也道出來:“段公子的大伯,段大人乃殿院監察御史——”,“車公子之父,車大人乃衛尉寺少卿——”,“鞏公子”,卻均是一些五六品的京官。
趙博文介紹完了,待要介紹易寒,卻突然說不出來,他與易寒關係雖似兄弟,卻完全對他的身份背景毫不瞭解,靈機一動,錘了易寒胸口,“這是我的好友,易寒”。
趙博文雖未道出易寒身份,那幾人卻不敢怠慢,連連行禮,能跟趙家公子有如此深的交情,其身份背景豈能小瞧。
趙博文將重心放在易寒身上,那幾個公子哥倒也識相,藉故走開,將空間留給三人。
三人敘了下舊情,又閒聊着不見這些天的經歷,楚留情突然盯着易寒身上看,那眼神看的他都發毛,問道:“楚兄,你這麼盯着我幹什麼”。
楚留情笑道:“我不是在盯着你看,我是在看你身上這件衣衫”,趙博文聞言也朝易寒身上看去,神秘笑道:“易兄,是那個小娘子送你一件夫衣”。
易寒錯愕,問道:“何爲夫衣”。
楚留情笑道:“易兄你居然不知道”,吟誦道:“我既媚君姿,君亦悅我顏,何以結此緣,素縷連雙衣”,“女子選一塊布料,親自刺繡,從中間剪爲兩半,做成兩件衣服,一件稱之爲“夫衣”,另外一件爲“妻衣”,寓意無論天涯海角,海枯石爛,對愛情卻忠貞不渝,若是有女子送你一件夫衣,那就代表她心中承認你是她的夫婿,若她穿上妻衣,那就代表她要你馬上
迎娶她過門”。
易寒心中暗暗吃驚,柔兒將這件衣服拿給自己穿上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她真的明白其中的涵義,希望我真的成爲她的父親。
趙博文猥瑣笑道:“易兄,此衣到底是那個小娘子送給你的”。
易寒打了哈哈,道:“一個小女孩送給我的”。
楚留情哈哈大笑:“一個小女孩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懂的其中意義,定是她娘暗暗指使,暗示易兄,易兄沒想到你狩獵的範圍居然已經擴展到寡婦的範圍”。
易寒微笑搖頭,趙博文佯裝驚訝道:“莫不成易兄你是在與有夫之婦暗通款曲”。
易寒苦笑,這兩位啊,真是沒有什麼是不敢說出口的。
突然周圍衆人的目光齊唰唰的朝大廳門口望去,三位身穿便服的男子正低聲交談,在李府下人的領路雍容雅步的走進大廳。
楚留情道:“內側那位是江蘇總督李謂之李大人,中間那位乃樞密院樞密副使趙大人,主管江蘇軍事機務,也是博文的大伯,外側那位前禮部侍郎現已告老還鄉的傅作藝傅老先生”。
易寒心中暗忖,江蘇總督與樞密副使均是一省長官,官居二品,一人掌文,一人掌武,看來這方家不簡單。
接下來又走來幾人,楚留情分別作了介紹,金陵太守於成(太守一職在本文中並不常設,卻是重要城市纔有),金陵知府林知世,杭州世家大族何炯,那個是我老爹無無官無職武林世家韓家家主韓若南,武林世家雲家家主雲白。
卻足足有二十人左右,無一不是大人物,接下來款款走來兩人,卻是傅櫻檸挽着玄觀的手走來,看到玄觀那些剛剛見到了或沒見到的都一臉驚豔,楚留情目瞪口呆,“難道她便是玄觀”。
趙博文見過一面,笑道:“正是玄觀”,語氣中卻有深深的感嘆,果然不是凡女。
玄觀與傅櫻檸卻並未從院子衆人看來,徑直走進大廳,時間雖斷留給人的卻是深深的震撼。
最後到的是一男一女,竟是方夫人親自相伴而來,那男子丰神俊朗,氣質美如蘭,卻是個人中龍鳳的年輕男子,身邊女子服侍甚潔,身段婀娜,舉止嫺雅,容貌卻是平平,肌膚枯黃,一雙眼睛暗淡無光,大部分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轉移到俊美男子身上,易寒卻不知道爲什麼多看了她幾眼。
楚留情低聲道:“這男子應該就是西王府的小王爺,雖無官職卻有爵位,難怪方夫人親迎”。
趙博文卻一臉癡迷的盯着方夫人,感嘆道:“沒想到方夫人竟這般美豔”。
楚留情笑道:“博文,你這個人見了美色就腦子不好使,我們同爲色狼,這卻是我與你的差別,莫說她乃堂堂方家之主,就看近些年方家蒸蒸日上,一介女流卻能與諸多陰謀家分庭抗禮,就足可見她是一個厲害的人物,手頭上不知有多少條人命,想她還不如想玄觀呢,至少安全有保證”。
易寒問道:“西王府,可是陝西境內的西王府”。
楚留情道:“不錯,國內有封地的親王,只有五個,西王,北王,南王,華中王,華東王,此五王乃先太上皇賜封,卻是當今皇上的叔叔,個個手握一方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