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在家中爲古雨濛包了薺菜餡的餃子,她知道古雨濛平時喜歡吃餃子。餃子是三月親自包的,所以,每一個餃子的餡都特別的足。
以前的時候三月也吃過古雨濛包的餃子,韭菜餡的、豬肉芹菜的,每一種口味都讓三月記憶猶新。後來,三月專門從古雨濛哪學來了包餃子的技術,經過改良,變成了現在三月所包的這種餃子。
其實北齊也有餃子,只不過在北齊“餃子”不叫“餃子”,而是叫“雲吞”,是用麪皮子把馬肉或者牛肉裹起來,再放在油鍋裡炸,和春捲很像,但卻不是春捲,因爲雲吞還是要回到鍋裡再煮一次。
這種和肉元子很像的的雲吞,在三月的解釋下,才讓古雨濛明白這就是北齊的餃子。後來古雨濛包出了餃子之後,讓三月咋舌。
三月把餃子包出了很多形狀,三角的,圓形的,月牙形的,每一種餃子都整齊地擺放在簸箕裡,像一列列士兵,整齊劃一,在等待下鍋。
古雨濛回來的時候三月立即把餃子一個個都拾到了鍋裡,卻見古雨濛愁眉不展一臉心事,便把廚房內的活兒都交給了瑜兒,她則是陪着古雨濛,爲她倒了一杯茶。
“三月。”古雨濛輕開朱脣,低聲的喚着三月的名字。
“嗯?”三月從古雨濛的話語裡聽得出來是真的有心事的,所以她一直都在等待着古雨濛開口,聞得古雨濛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微微側身,“有什麼心事嗎?”
古雨濛不知道該如何說,因爲她的心事確實沒有辦法對三月說出來,只是她現在又很想把心事說出來給別人來聽一聽。她憋得很難受,找不到人商量,找幽蘭,幽蘭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解決,找胭脂,胭脂卻只是一味地安慰着她,並不能給提出什麼可行的辦法來。
因此,三月成了古雨濛最好的傾述對象。然而在這個時候,古雨濛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她的美團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最不能說出來的秘密。秘密如果說出來那就不是秘密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三月在猜想着古雨濛心事的時候把所有的可能都猜了一遍,但卻被她一一否定掉了。因爲現在的公主就算是有心事也不是那種特別煩人的心事。
在現在的北齊,古雨濛已經達到了能夠改變北齊命運的地步,北齊兩代君王都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而她卻是做到了。她不是什麼王也不是什麼後,更不是一國之主,但是她卻能夠掌握着北齊的未來。
但……她的心事究竟是什麼呢?
古雨濛沒說,三月也沒有問。
當初的萱王妃也會出現這種情況,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只是一個人坐在哪兒發呆,偶爾說出一句卻是不知道她到底要說什麼,叫一叫三月的名字之後便沒有了下文。三月習慣了等待,所以她耐着性子在等待古雨濛開口。
也許,公主的心裡藏着一個驚天的秘密,要不然的話她怎麼能夠做到今天這種地步呢?
就算是男人,也不一定能達到她今天的成就。
鳳魅天下。
然而,古雨濛靠的不是魅惑,而是和男人一樣的手段和比男人身上遇到的機遇還要厲害的曠世好運。
瑜兒進來通知說餃子好了,可以吃了。三月忙讓古雨濛先吃餃子,不管有什麼事,總是要先吃飯的。古雨濛點頭答應,來到飯廳內看見桌子上放着一份餃子,便想起了曾經母親親手爲她包的白菜豬肉餃子。
“什麼餡的?”古雨濛問。
“薺菜肉。”三月說。
瑜兒在伺候着古雨濛和是三月吃飯了之後,便去叫胭脂和幽蘭。古雨濛好奇地問三月:“怎麼一直都沒有看見何安逸?”
三月笑了笑:“他說他想考取一個功名,所以搬到靜安軒內讀書去了,已經一個多月了,飯菜都是我送過去的,今年的鄉試他過了,得了個幽州第三,現在可是秀才了哩,見到幽州令,可是不用跪了。”
古雨濛能夠從三月的語氣裡聽得出喜悅,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出息。就像她自己一樣,她也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夠頂天立地,做一番大事業,但是當看見了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之後便不再那麼想了。
“能平平安安一輩子,也是很好的,官場,那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就像我們女人一樣,小軒窗,正梳妝,倒不能像男人那樣左擎蒼右牽黃。有的時候女人倒是想讓自己的男人安安靜靜的守在自己的身邊,幾畝薄田,回來了,能給她一口熱飯,天涼了,能爲她添一件厚衣,這便足夠了。”
三月靜靜地聽着,似乎也是看煩了宮裡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覺得古雨濛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最起碼在現在看來,當官,倒不如在鄉下置辦幾畝田地,安安靜靜地過着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如果他願意,我也是想如公主所說的那般在鄉下置辦幾畝薄田,其實當初在蒹葭湖的時候我就想留下來了,可是公公在宮中有了份不錯的差事,又市場想念子嗣,所以也不太可能回到蒹葭湖老宅子裡。”三月夾起了一個餃子放在嘴裡,“就像這餃子一樣,什麼時候到鍋裡,到哪一個鍋裡,都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
“你過得好嗎?”古雨濛問,“和他在一起,到底幸福不幸福?”
聞聽古雨濛如此之問,三月的臉上飛起了一層雲霞:“倒也沒有給過我委屈,平日裡待我極好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比起其他人來,怎麼能不幸福呢。”
古雨濛笑了笑,她自然知道三月所說的其他人到底是什麼人。在宮裡有多少侍女宮女因爲犯了一些小錯誤或者鍵入到了某些妃子們之間的鬥爭當中,從而成了犧牲品,比起她們來三月便是極其幸福的了,有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有一個溫馨的家,最令古雨濛羨慕的是,三月不用想那麼多。
“那便是好了,若是能夠如此這般過下去,白頭偕老也不是問題。若他能夠考取功名,那自然是要支持的,一日三餐,冬暖夏涼處處都要照應得到,男人有時候像孩子一樣。”
三月點了點頭。
餃子的味道真的不錯,古雨濛一口氣吃了二十個。吃完了,古雨濛坐在椅子上想着自己的心事,三月見了,便又走過來爲古雨濛倒了一杯茶,隨後便問道:“公主是有什麼心事嗎,飯前問了公主,見公主沒有說,便沒有再問。若是公主有什麼不便說的,那便吩咐三月爲公主做些事,哪怕是一件小事只要能幫得到公主的,三月自然義不容辭。”
古雨濛知道三月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然而現在古雨濛卻是不想把三月捲入到自己的事情中來。古雨濛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在什麼時候有第二次選擇,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選擇離開還是繼續在這北齊的土地上繼續生活下去,或者是去西涼,或者是去大周,不管是什麼,那都是一種選擇。即便是不能再選了,那古雨濛也不想讓三月憑空的爲自己的事情而操心。
所以,古雨濛笑着搖搖頭:“只是在想某些人罷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三月說道:“女人吶就是這一點不好,想一個人的時候又不好意思說出,做出來的事他又看不懂,幾番折.騰,到頭來卻是讓他覺得是自己在無理取鬧,這樣……總是有些煩惱的,想了,便是要回去看看的,見到了心裡又在想着另外的事情,總是覺得心裡彷彿永遠裝着一些別人理解不了但又不好解決的那些麻煩。”
古雨濛聽三月說出了那麼多根本不算煩惱的煩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呀,你還想那麼多,好好過你的小日子,別整天想着那些不該想的,對了,孩子什麼時候出生?”
“還有兩個月便出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三月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公公前些日子命我不許出門,安心在家中養胎,還從宮中尋了許多安胎的藥來,一日喝服,苦得要了命了,但是喝了之後卻是覺得挺舒服的,他們老何家卻是把我這肚子裡的孩子當成是寶貝疙瘩了。”
古雨濛能夠體會到三月心中的那份喜悅,要問北齊王宮中那位宮女的結局是最好的,那邊是三月了,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宮女能夠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出宮並且嫁給了一個秀才當妻子,而且還是當家大奶奶。三月應該知足的,若不知足,那真是沒得救了。
其實古雨濛在三月問的時候便把心事說出來,因爲古雨濛本來就不是那種能夠藏得住心事的人。有的時候,古雨濛很想告訴全世界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想想,何必呢?
轉移了那麼多的話題,三月也沒有再問,她自然也沒也再說,說來說去,無非是換着方法隱瞞自己的秘密。三月能夠看得出來。
見古雨濛又不說話了,三月起身說道:“好啦,公主你好生歇息,我要去爲相公送飯了。”
古雨濛微笑着點點頭:“好了,我也要出去一下,宮裡還有許多事情要等着我去做呢。”
古雨濛起身,剛來到何權家的門口便見內務處的一位太監一路小跑了過來,剛一見到古雨濛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公主,十三公主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