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再看到心念中這麼多的自己,霓裳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徹底的懷疑,沒有了思考能力,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心裡堅固的地方有了裂紋,開始一點點崩潰,碎落滿地。
霓裳皇后身體滑落在地下,“你是說,這些人都是本宮,都是本宮自己的心念在作祟嗎?可是,怎麼可能~?”
“皇后娘娘,您怎麼坐在地下了,您快起來呀,這麼多你坐在地下,淼兒該扶哪一個你呢?對了,我就服眼前這個吧,可是皇后娘娘,這個你爲什麼帶着把刀啊,淼兒是爲您好來扶您的,你幹嘛威脅淼兒別過來,難道您之前也是這樣威脅別的對您好的人嗎?包括軒轅卿的孃親,司徒媚~?”
霓裳皇后一滯,彷彿看見了曾經軒轅卿他娘司徒媚,那張被她剝了皮的血淋淋的臉,痛苦的捲縮在一起,求着她不要加害軒轅卿和軒轅飛。
司徒媚是霓裳最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穿過同一條裙子,睡過同一張牀,但兩人的性格卻有着不小的詫異,霓裳能文能武有男兒志向,而司徒媚柔柔弱弱只會繡花養養小動物,霓裳很愛司徒媚。
但霓裳的聰慧與勇猛被軒轅重華看中,無奈成爲軒轅重華的妃子,一次司徒媚來宮裡看望霓裳,軒轅重華絲毫不知兩個女人之間的感情,僅以爲司徒媚是霓裳最好的朋友,便讓司徒媚留下來陪伴霓裳小住,可某一夜,軒轅重華與霓裳和司徒媚酒醉,軒轅重華因一時貪戀,要了司徒媚的身。
第二日醒來,司徒媚哭的斷了腸,霓裳知道後很不開心,一個是自己愛的女人,一個是自己眷戀上的男人,遇到這種事情心裡都會不暢快,但還是建議軒轅重華收了司徒媚做妃子,也好天天和司徒媚朝夕相處。
司徒媚心虛,願意不要妃子的名銜,陪伴在霓裳的身邊就好,霓裳甚是欣慰,覺得此生有這樣的愛人死而無憾。
然,後來的數年中,霓裳領兵在戰場上金戈鐵馬,披荊斬棘,就連四皇允寒轅儒和五皇軒轅左翼這對兒有着性格差異的雙生兄弟,都是在戰場的軍營中生的,當她帶着雙生子回到騰雲宮的時候,以爲迎接她的是司徒媚對她深情的期盼和軒轅重華溫暖的懷抱,可她在騰雲宮門口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她拖着疲倦的身體走在宮內,看見軒轅重華陪着大腹便便的司徒媚在御花園中愜意散步,兩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柔和的陽光下,那幅畫面太美,卻也刺痛了霓裳的心。
霓裳打探到,自從軒轅重華帶着司徒媚出去狩了一次獵,回來之後就與司徒媚纏綿悱惻,也不知軒轅重華與司馬媚狩獵的日子裡經歷了怎樣的深愛,可她在關外出生入死,兩個她最愛的人卻在家裡談笑風生,享受她用生命創造出來的安逸與幸福,愛人都背叛了她,就等同於整個世界背叛了她,她是天下最傻的傻瓜,傻瓜!
於是霓裳展開了報復,揭穿司徒媚在入宮前就不是完璧之身,卻隱瞞司徒媚將貞潔交給了她,讓軒轅重華厭惡了司徒媚,並懷疑其腹中的骨肉是不是他的種,又在軒轅卿和軒轅飛出生之後,鼓動兩兄弟顛倒災星的位置,讓軒轅卿的心中從小就埋下了仇恨,她等着笑看兄弟廝殺的那一天。
司徒媚不埋怨,還盡心的對霓裳好,願意大冬天爲霓裳下冰河抓新鮮的魚,在霓裳生病時不吃不喝的守了數個日夜,還說霓裳永遠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她不過是對軒轅重華的風姿卓越和柔情蜜意軟化了,並愛上了,她希望霓裳原諒她。
但這些在霓裳聽來,完全就是司徒媚對她的恥笑,在對她示威,也只會讓她的心越來越恨,甚至命人以軒轅重華的口吻傳令,割掉了司徒媚的臉皮,讓她下輩子也做一個沒臉勾搭男人的醜女人。
終於,司徒媚在霓裳的百般折磨之下,嚥了氣,軒轅重華再也無法顧忌霓裳在朝中的根深蒂固,發出了從未有過的暴怒,罵霓裳是妒忌心太強,只知道逞強和賣弄聰明,扼殺他真愛的劊子手,他終生都不會原諒霓裳,抱着司徒媚的屍體,親自葬到了軒轅皇陵中此屆皇后該享有的位置,並告訴霓裳,如今納疆國安定了,她也可以隱居後宮了。
那一刻,霓裳聽到了天崩地裂的聲音,她平定納疆的疆亂,也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她多少次在戰場上險些喪命,可是,軒轅重華說,司徒媚纔是他的真愛。
後來,霓裳心灰意冷,離宮出走,便遇到那時還不是巫祖的男子,就有了軒轅美蓮,一些事情就成了壓抑她心門的大石。
這些回憶轉瞬之間在霓裳皇后的腦中浮現,心中的旋越繃越緊,腦漿在肆意的攪合,讓她快要承受不住,“啊~,不要說,你不要說~!啊~!”
“嘭~”霓裳聽到大腦中一聲斷裂的細響,暈倒在地。
楚汐汐從一塊鏡面背後走出,看了看地上的霓裳,掏出一把細密的白色粉末,撲扇進霓裳的鼻息間。
許久,霓裳皇后再次醒來,還是在那間屋子,唯一不同的是,這屋子不再有許許多多的她,而是正常的牀榻,被褥,櫃子,以及身邊圍滿的奴婢,其中包括一臉關切的楚汐汐。
“皇后娘娘,您終於醒了,御醫怎麼還沒到啊,快去再傳一次!”楚汐汐對身邊的女奴說道,女奴快速的奔出了房門。
霓裳皇后雙眼佈滿了血絲,想到了暈倒之前見到的許許多多個自己,她頓時開始發抖,指着楚汐汐,“你,你把那些本宮弄到哪裡去了?你,你說~!”
楚汐汐一臉的詫異,不知所以的看了看身邊的奴婢,“皇后娘娘,你說什麼呀,什麼那些您?您剛剛一進卿文殿就暈倒在地了,您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記錯了?”
霓裳皇后慢慢的低下了眼簾,卻又猛然擡起,憔悴的面容上滿是惶恐與不安,推脫着身上蓋的薄被,“這裡有鬼,本宮要回東宮,快帶本宮會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