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絕地,一匹烈風,一人一騎,飛馳在草地上。
頭頂是閃如鑽石的星星,月兒彎彎,猶如笑臉,特別明亮。
原來夜風裡奔馳的感覺,是這般美好!
跑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了密林,染青翻身下馬,擡頭看鐘離道:“阿離,我們撿點柴火,架個火堆吧。”
含笑點頭,滿眼的寵溺。
篝火很快點燃,兩人圍坐在火堆旁,驅散了夜間的寒意。
暖暖的,染青忍不住躺下來,滿眼都是亮閃的星星,有的很遠,有的卻很近,就如在眼前。不由升起了一種感動,這般肆意妄爲,她何時有過啊?
就算父親不重視她們母女,可是在後院裡,麗珠娘那些教條還是嚴格的。
是認識了鍾離後,她纔有了放肆的機會吧。
真是奇妙,一直覺得這個人很危險,想要遠離他,卻還是沒能走出他的彌彰呢!
轉了眸子,去注視那如梨花般純淨溫若的臉,那眼中閃亮的光,與火光相互輝映,竟不比那天上的星星失色,似乎更勝一籌。
他低目看來,笑問:“看什麼?”
染青誠實道:“阿離,你的眼睛好亮,比那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鍾離笑了,絕色傾城當如是,無論是這篝火,還是這夜空,都在他的笑臉下,失了顏色。
“唱首曲吧。”染青壞心的提議。
卻見鍾離拈了一片樹葉在手,放到脣間,音符跳出來,悅耳動聽。染青驚歎,居然他還有這個絕技,傳聞吹樹葉必須以氣做音階,需很深的底子。
看來,他也是個懂樂曲之人。
悠揚的音符,清新的空氣,篝火的炫耀,染青慢慢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鍾離漸漸停了脣邊的吹奏,瞧她的睡顏,不由看入了神。男裝打扮的她,總是把額發撩起藏於帽檐,今晚她出來的匆忙,只披了男裝,頭髮並沒有太過整理,所以現在她的瀏海垂下,遮住了她的額頭。
這樣的她,顯得很小,臉上的稚嫩都未脫。卻已經遮不住她越來越長開的俏麗容顏,若是再長大些,她定然是有傾城之姿的。
傾城兩字,說來輕鬆,可是有了這兩字在身,就註定了道路不平坦。若她想保留這份單純的話,必然需要一個強大的懷抱,能夠把她藏住。
染青,就讓我把你藏起來吧。
鍾離輕笑着,俯首去輕輕吻她的眉心,眼睛,臉頰,脣角,最後,移到脣,纏綿悱惻。
這是他早就想做的一件事,上回在雲雅山莊,他只做了個試探,卻得來她那般反彈。這次,他慢慢來,一點一點攻克她的心,效果立現。
忽的,他凝住身子,凝眸看着染青香甜的睡容,伸手拂過染青的睡穴。把之前帶過來的毯子,蓋在了她身上。
這才坐起身朝那暗處道:“飛揚,既然來了,就出來吧。”聲音不高,但在寧靜的星空下,卻是清晰異常。
樹後走出一個寶藍長袍的身影,正是那寧飛揚。
此時他一臉的苦笑,“阿離,我已經放輕了腳步,還是被你發現了。”
鍾離歪頭看他,“怎麼會過來?”
寧飛揚看了一眼躺在地面的染青,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走到鍾離身旁,坐了下來。
皺眉問:“阿離,你想做什麼?”
鍾離一笑,漫不經心地往火里加柴,沒有回答他問題。
寧飛揚沉不住氣,再次開口詢問:“爲什麼是染青?”
鍾離一頓,“爲什麼不能是寧染青?”
“阿離,我不懂,就算你要聯姻,對象也該是我妹妹若雙纔是,怎麼會是染青?”
此話一出,本是漫不經心的鐘離,眼中閃過怒意,“寧染青就不是你妹妹?”
寧飛揚被堵得語塞,急急解釋:“阿離,我不是這意思。”
“哼,你不用跟我解釋,你們丞相府有沒有把染青當成三小姐,你心裡有數。”
他不懂,爲何在聽到飛揚對染青輕慢的口吻時,就忍不住心裡的怒氣了。
寧飛揚愣住,他與他認識多載,也最瞭解他的心性。這樣怒意橫生的樣子,他還從未見過,不由再次去看那個睡得香甜的人。
那日雖然騎了鍾離的絕地馬,心中高興,可是那熟悉的背影,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等到了晚上,躺在牀上時,猛然想起,那個背影,似乎是染青的。
因爲之前就見過她男裝打扮,當時是一時想不起來,後來想起,越發覺得像。
心中就存了疑,這幾日,幾次三番找了藉口去後院,都未見到染青的人影。也並未聲張,看情形,二孃是不知情的。也去找韓蕭詢問過,阿離這幾天都有外出。
今晚本也算是巧合,正好起夜,看到牆頭有白影閃過。心中暗驚,就跟了上去。
平日裡,以阿離的耳力,定然早就能發現他了,可是這次他跟了一路,卻直到此時才被發現,不由心中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