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狩大會(下)

蘇生一行人在滴霧林生存時碰上了另一羣人,雖然雙方並未起衝突只是與他們擦身而過但他卻明顯感覺到了他們身上的氣勢和普通參選者有很大不同,他們就像是見血的刀刃哪怕靜靜的也會顯露出鋒芒來。

這次新狩大會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艱難,獵妖師似乎不願意他們這些人在試煉中斷送了性命,情勢危急時獵妖師的人會出手相助。這樣的舉動博得了參試者很大的好感。

獵妖師內部越是團結就越是容易引起他的反感。他們繁榮的基石可是妖族的屈辱和傷亡啊!哪怕因爲試煉中不俗的表現而成爲學進生且名列前茅,他也只感到了厭惡。

方如堇猶豫再三後還是走上前,羞澀地看着蘇生道:“李大哥,我心裡一直感念着你此前的幫助,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希望能有機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

初時李春山的鎮定令她心折,雖然倒黴地被附吸蟲咬上脖頸時的喊叫讓她丟了份但如今她卻也能品出一絲甜蜜來,那是他和她接觸最密的時刻了。

夏遊冰強忍心中的酸楚,臉上還維持着溫柔的笑。妹妹的身份讓她無法阻止女子向蘇生表達傾慕之意,她能做的唯有希望他堅決拒絕而不是利用那些女子的情愛爲任務鋪路。

在方如堇期待的眼神裡蘇生委婉地拒絕了,夏遊冰爲此鬆了口氣。她瞭解蘇生,倘若有必要他可以爲了瓦解獵妖師做任何事包括利用自己的姿貌和承諾。她心裡常常暗自希望那一刻不會到來……

房立高在心裡羨慕了一番蘇生對於女子的非凡魅力。倘若他也能像對方那樣,那就不愁怎麼接近春青妹子了。他暢想了一番然後“嘿嘿”地笑了起來。

領完獎勵後在滴霧林裡狼狽求生的參選者們洗了澡又吃了頓好的然後好好休息了一晚,後續他們還要接受其他知識的傳授。

帶着冬榛回到試者地盤的燮嶠心裡並未因執衡者任務結束而感到半點鬆快,他的心只被忽然急病發作倒下的冬榛牽動。

其他人被抱着冬榛急匆匆返回的他嚇得不輕,不等他出聲就有人去尋顏笑了。他抱着發着高熱陷入昏睡的冬榛回房,然後把她小心地放在了她的牀上。爲她脫去鞋襪並蓋好被子後他順勢坐在牀邊。

說來也是心酸,她因病被他抱在懷裡是兩人那幾天裡最親暱的舉動。他不該輕信了冬榛說自己無恙的話,他應當察覺的但爲什麼沒察覺到呢……

“冬榛,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他握着她冰涼的手,低沉的聲音中透出無限的眷戀和悽惶。

顏笑很快就被帶了過來,但她無法確定冬榛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因此她說什麼也不肯開藥。

湯晞道:“就不能先給點藥吃吃嗎?要是人一直不醒,難道就任她躺着?”

顏笑嚴肅地道:“隨便開了藥,說不定她就從一時躺着變爲一直躺着了。我們每人體內積累的毒類和量不同,一劑常用解毒藥可能也會和她體內的毒性相沖,你想讓她死就繼續勸我吧。”

“燮嶠,你究竟有沒有保護好她?你自己沒有一點損害地回來了,她卻成這樣,你怎麼好意思回來啊!”蘇丹桐厲聲指責到。

“我不回來,誰把她帶回來?難道會是早早回來的你嗎?不想和你吵嘴,要麼打一場要麼閉上嘴,你選吧。”燮嶠的目光一直落在昏睡的冬榛身上,雖然話說得不留情面但聲音卻不太響,彷彿怕驚擾了冬榛一般。

蘇丹桐氣急地掐住湯晞的胳膊,惡狠狠地盯着燮嶠。湯晞疼得面色扭曲,他在心裡可憐了一把夾在中間的自己,同時無比盼望冬榛快點醒來。

大家都因爲放心不下冬榛而吃不好睡不安穩,廚房那邊也不敢給些大魚大肉生怕觸了黴頭。除了他沒人覺得不對,湯晞不想表現得太特殊便沒有張口提飯菜的事。吃不飽的他隨身帶了瓜子,只要一餓就嗑上一把。

因爲在冬榛屋裡嗑瓜子被燮嶠訓過一次,他便只在外邊磕。獨自待在外邊的他覺得嗑瓜子都沒了什麼滋味。現在的他分外懷念在冬榛屋裡磕瓜子丟了一地皮只被她說上一句的時光。

冬榛醒來時只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很沉,但她沒想到醒過來後自己已然換了個地方。“這是發生什麼了?”她看着聚在自己屋裡的這些人艱難的發問。

離她最近的燮嶠很快回答到:“冬榛,你幾乎睡了一天一夜。顏笑不確定你是被什麼毒物傷到了不敢用藥,我們只能守着你,等你醒來後親口說。”

蘇丹桐想擠開燮嶠好離冬榛近些,但卻被他無情地用劍擋開了。她在心裡咒罵着佔地方的燮嶠,但臉上全是對冬榛的關切。

一時間得到那麼多的關注令冬榛很是不自在,所以在顏笑提出幫她檢查一番時她反而鬆了口氣,面對一個人總比面對好些人容易些。

檢查時需要除去一些衣物,哪怕知道只是例行步驟冬榛還是覺得難爲情。她看不得別人衣衫不整,也接受不了自己在他人面前衣衫半解。蘇丹桐爲此沒少笑話她的古板。

沒了衣領的遮擋顏笑很輕易就看到了冬榛後頸上的傷痕,因爲毒的侵蝕傷口已呈青黑色。找到傷口一切就好辦多了,顏笑微微鬆了口氣。在冬榛沒醒之前誰都不敢輕易妄動就是因爲怕冬榛醒來後心有芥蒂。哪怕冬榛總是很隨和的樣子但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是她不能觸犯的底線。

“毒刺如體,看着有些時日了。你可真能藏事,真能忍啊!”顏笑憤怒地說到,本想按下她的傷口讓她疼過之後長點記性但終究是沒捨得那樣做。

“當時痛了一瞬,但沒摸到血跡和傷口便沒當回事。”冬榛垂首道。

“你做事一向小心,爲什麼偏偏對自己的事那麼不上心呢?一次兩次的還可能是失誤,但次數多了總叫人難以相信。你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但多的是人替你緊張,你總要想想他們,想想一直自責不已的燮嶠。這些道理我原本不想說但我這心脆弱得很,可再經不起什麼了。”顏笑道。

“我錯了。”冬榛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現在我要割開傷口取刺,疼的話也只能你忍忍了。”顏笑道。只有去除了刺才能根據毒素入體的情況斟酌藥量。

“知道了。”冬榛道。

替冬榛處理完傷口後顏笑覺得有些心酸,分明怕痛而儘量避免受傷的冬榛其實也最是能忍痛的。冬榛很少展現出柔弱的那一面,或許她自己都忘了痛苦時不管是哭泣還是哀嚎都是人會有的正常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