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八年前,別人在稱呼我的時候就已經習慣性的在開頭冠以“尊敬的”且在結尾以“先生”兩個字作爲結束。
我喜歡這樣的尊敬,因爲我受之無愧,且不說其他,單單是我對人的態度,以及我所給予他人的尊重就足以讓我得到這樣的尊敬了。
無論是什麼人,處在怎樣的社會地位上,我都願意把我的尊重毫不吝嗇的送給他;我妻子曾對我說“如果你能在面對每個人的時候都像對孩子那樣微笑,可能你會有更多的朋友。”
我妻子是一個很有智慧的女人,只是在生活上,沒有她的話,我無法將我的三個孩子照料的如此周全。
每星期的週末,她總是會製作許許多多的飯菜,替我在院子裡面宴請那些對於我事業上出過大力卻因爲丈夫不幸離世而孤苦伶仃的寡、婦。
如果單單是我對她們在生活上的幫助或者是每個月按時交到她們手中的一筆生活金的話,她們絕不會對我報以如此的感激。
我樂得相信假如我有需要的話,這羣女人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送到我的手中。
人與人的情感交流是非常重要的。
我妻子有一個好朋友,她就是克里斯的太太。
兩個女人好的就像是一個人一樣,雖然我妻子徵求過我的意見,問我是不是願意讓她和克里斯太太交朋友。
我當場就表示了支持。道理很簡單,對於某些人來說,你與他的友誼遠不如來自她太太的一個無意的態度。
雖然理論上來說,男人間的友誼不容易被破壞;可相反的,男人在面對女人的時候,很可能處在一個近乎“弱智”的狀態,尤其是在他愛的那個人面前。
很不幸,克里斯就是這樣的男人。如果說他有什麼缺點的話,那麼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他對妻子的愛。
愛自己的妻子無可厚非,可是過度的愛,很可能讓你遇到不可解決的麻煩。
就是這樣,克里斯就曾遇到過這樣的麻煩;他對妻子的愛已經到了一個瘋狂的地步,甚至於正常的禮節,他都無法接受。
那是一場舞會,由我主辦,邀請的人都是紐約的上層名流、富商、政客,以及數位其他國家遠來的,在各自國家有着非凡地位的人。
克里斯作爲我的朋友以及合作伙伴,自然而然的,他接受到了邀請,同時無論從哪一個角度講,他太太的加入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事件就是那個時候發生的;根源就是來自克里斯對太太過度的愛,導火索就是一名紳士再正常不過的禮節。
我不想把當時的場景描繪的太細,總而言之那名來自英國的紳士,因爲一個正常的禮節而被克里斯這樣的大漢打的頭破血流,撕壞的禮服還有折斷的手杖,都說明了那位紳士絕不肯善罷甘休。
哪怕克里斯是我的合作伙伴,哪怕這會影響到他紳士的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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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位來自英國的朋友,他不單單是一位爵士,更重要的,他是英國某暴力組織的幕後真正的大老闆。
如果說在紐約我算得上是一個有地位的人的話,那麼這位紳士在英國的曼徹斯特,就應該算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地下皇帝了。
我稱呼他爲威爾爵士。
他是我在英國最大的棉紗出口商,每年我有一百船的棉紗由他銷售到英國各地。
我個人非常瞭解他的爲人;優雅、有禮,舉止文明,且略有內向。與他交流算是一種享受,而他還是一個音樂家,小提琴在他手裡總是好像活了一樣,同時他還是一個美食家,哪怕是最廉價的食材,他都能夠烹調成一道珍饈。
但是這並不能否定他的兇狠與殘暴。
他擁有一個百人以上作爲核心的暴力團隊。他掌控着曼徹斯特的地下賭博業的五成收入,他說投資或者說刻意不登記在他名下的工廠我所知道的就有十家以上。
“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我到底擁有多少財富。”
每每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總是輕輕一笑,但是出於他的驕傲,他總是習慣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點上一支雪茄,深吸幾口。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被克里斯揍得頭破血流,我不相信他會就此罷休。
果不出所料,當天舞會結束之後,在深夜他帶着自己的保鏢“闖”進了我的家門。雖然他這樣做很無禮,但是我感到慶幸。
如果他直接找到克里斯的話,我想我又要失去一個好夥伴了。
他還是很看重我與他之間的友誼的,因爲至少在美國,他再也無法找到一個和我一樣願意每一次交易時都從自己的利潤中拿出一小部分作爲小禮物送給他的夥伴了。
“威爾爵士,我對白天所發生的事情表示歉意,這不在我的預料中;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您作爲我的朋友出席我主辦的舞會上,您受到任何傷害其過失都在我一個人身上。”
很顯然,威爾爵士正確的理解了我的這番話,不過他對我和克里斯的關係卻也因此產生了興趣。他希望可以對我與克里斯之間的友誼有一些瞭解。
我向他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同時我還給他講了一個小預言:大海本不會淹死魚,除非它還不能適應海水的味道。
那晚的攀談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我們不但解決了白天所發生的不愉快,同時我與他還“簽訂”了更大的合同。
我們都願意將合作的力度,加大一步。
他說我是一個好人,一個值得相識的人。
我說他是可以讓人真正體會到“紳士”二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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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是一種場面上的客套,但是也不能排除發自真心的可能。管他去,總之事情解決的前提下,我們又相互的得到了更大的利益,何樂而不爲那?
當我送他們離開院子的時候,威爾爵士笑着對我說:“我親愛的朋友,作爲一個外鄉人的你,能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在紐約找到正確的道路,讓自己得到地位及尊重,這絕不是運氣所致。”
克里斯本人不知道這後續的一切,他只是以爲在舞會上,他暴揍了一個無能的傢伙,而那個傢伙也用自己的行動證實了自己的“無能”。
可雖然如此,他還是在第二天親自到我的辦公室裡,向我表示歉意,他說自己破壞了舞會的氛圍,同時傷害到了我的客人,這會讓我本人難堪,所以在不傷害他尊嚴的情況下他願意去向那個被他暴揍的傢伙表示歉意。
雖然克里斯根本不知道就在昨天他處於怎樣一個危險的狀態,但是他能這麼說,我感到非常高興。
我安慰他沒有必要道歉,而且那位不幸的先生已經原諒他了,同時還表示是自己失禮在先。
克里斯對於這樣的答案感到吃驚,因爲說起來,威爾爵士並沒有什麼過失,一切的錯都來自於克里斯對妻子過分的愛。
或者那不能稱爲愛,那只是一種控制慾。
他所私有的東西,絕不可以被其他人所觸碰。
其實,如果克里斯能夠把他對妻子的態度拿出一部分轉移到生意上來,我想我願意和他更進一步的合作,或者是我樂得把自己的一些產業交由他打理。畢竟雖然董鬆棠我對他的信任超過任何一個人。
但是,他的能力以及精力都是有限制的,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幫助他分擔一些的話,我想類似於旅館發生的事件,可能就會做到杜絕。
六
五年的勞工生涯是我在這座城市的噩夢,但是也不乏是我這一生最爲重要的經歷之一。
如果不去經歷,你永遠也不會懂得什麼叫做渴望。
在公會做搬運工的日子裡,我最大的渴望就是可以真正的吃一餐飽飯,或者是不用每天把自己辛苦的來的幾美分分出一半來交到工會管理者的手裡。
其中有一段日,我甚至後悔自己爲什麼要來到這樣一個地方。
剛剛在紐約落腳的時候,我沒有住所,我所帶來的僅有的一點可以換取生存必需品的東西,也被街頭上揮着刀子的傢伙給搶走了。
那是我家人唯一留給我的一副銀製的筷子。同樣,這就是他們眼中的兩根銀棒棒罷了。
不過那樣的後悔,只不過是一時衝動的念頭;世界上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情都無法更改它的結果。
既然我選擇了來到這裡,那麼,無論怎樣我都要堅持下去。
我渴望一餐飽飯,我要讓自己不後悔來到這個地方。
我更加賣力的工作,無論多辛苦多卑微,只要有工作,我都願意去做。爲了一個住所,我每天從工會下班之後,還要收集並且清洗那些有着體面工作人的衣服,雖然我的勞動量加劇了,但是我的收入,也不過是彌補了那一部分被工會管理者勒索的錢而已。
周而復始,這樣的日子我大概過了有三年之久,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是佩服自己,那樣的日子我竟然可以堅持三年,還沒有被累死。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人,那是唐人街上一家舞廳的老闆,他與我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同一個地方。
如果當時我有着體面的工作,不菲的收入的話,我真的很樂意把這樣的一個老鄉邀請到家裡去與他喝喝酒,徹夜長談也無不可。
可相反的,那個時候我的遠沒有能力,我很落魄,落魄的我三年裡所穿的衣服都是在富人區的垃圾堆裡找出來的。
這個舞廳的老闆真是一個好人,也可以算是我人生的貴人;他因爲我在街面的無意之舉,不單要請我去他的舞廳喝些酒,放鬆一下,同時他還表示願意給我提供一個工作的機會。雖然這工作不夠體面,而且收入也並非能夠達到我的預期,但是無論如何總比我在工會做勞工要好上許多。
對於這樣的機會,我肯定會把握的異常牢固。
我同意了他的請求。可能你會覺得有些怪異吧,其實這並不是我無的放矢,因爲他當時是這樣對我說的:“不知道我是否有與你共事的榮幸?”
這句話在我的人生路上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我很感謝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無論他們是否教導我,亦或是他們是否幫助過我。我的朋友也好,我的對手也罷,總之,每一個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我都感激、感謝他們,因爲如果沒有他們,就一定不會有我的今日。
在他舞廳工作的那段日子,是我第一次知道享受生活是那麼美好,即使那種享受是非常消極且低俗的。
因爲特定的環境因素影響,那家舞廳其實除了正常的經營外,主要的收入是來源於舞女與客人的肉體交易。
而我當時的工作就是在這種交易之後,確保可以讓客人拿出事先講好的價錢。同時如果有客人在喝醉酒之後在舞廳裡面鬧事,適當的我也需要去制止或是解決。
那樣的工作我做了一年,倒不是我不想繼續做下去,而是因爲這家舞廳關閉了。
舞廳的老闆,那個我生命中的貴人,因爲得罪了一個地下家族而被人絞死在家門口。我又失業了,大概有三個星期,我沒有找新的工作。因爲那個時候我手裡面不多不少的有了一些錢。
雖然還不能過上每一天都花天酒地的日子,但是至少我可以休息三五個月,且不用因爲吃飯的問題而發愁。我有了自己的房子,雖然很破,但是至少我有了一個家。
我其實計劃着是打算休息一個月的,但是到第三個星期的時候,一個之前舞廳的舞女找到了我,和她的交談使得我決定放棄所謂的休假,馬上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那個舞女叫安娜,是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姑娘。碧藍色的眼睛我相信沒有幾個男人可以不爲此而感到心動。
舞廳還沒有關門的時候,因爲工作的關係,當然也有我個人的因素在其中,我和安娜的關係一直很好,時常的,舞廳關門以後我還會送她回到公寓。其實那個時候說實在話,我挺想和她結婚的。
那時候的我,身邊不可能有其他的好姑娘,誰會看得上我這樣一個小子那?既然沒有人看得上我,而我身邊又有這樣一羣女孩子,爲什麼不從其中把最漂亮的那一個擁進自己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