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就是我們的分舵,不過娘在此地遇見爹爹。所以,我就一直住在滕州。”何姍眉眼微彎,眸中帶着些許的笑意。
她有些好奇洛歌酒杯裡的酒水,拿起酒壺聞着酒香。不明白大哥哥爲何偏愛這玩意,感覺還沒有茶水好喝。小冰也討厭酒壺裡的酒,她將酒壺又放回原地。
洛歌不由一愣,滕州竟是分舵。想着小不點都在滕州,還以爲是總舵。可能是她孃親覺得天高皇帝遠,離得遠點不受控制。他拿起吃着桌上的點心,咬了口道:“那麼你們總舵在何處?”
“京都啊。”何姍摸着小冰,低着頭逗着冰蠱。
似是小聲與冰蠱商榷着何事,讓人無法察覺。順口回着洛歌的話,不過她只是知道這個名字,還不知道京都在哪?娘說了,只要她在滕州好好呆着就行。別的事情,不必她考慮。
京都?!洛歌搖了搖頭,怎麼都喜歡京都。
寧九兒和簡亦繁要去的是京都,兩個太監要去的也是京都,小不點的總舵也是京都。不得不說他心中又多了幾分的好奇,京都他也去過幾分,沒見到有何異常。
興許京都有特殊之地,他未曾注意過。亦或是因爲這京都過於繁華,才引來無數的江湖中人前往。洛歌再深思,也思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這一遊湖就是一天,洛歌看着時辰差不多才帶着小不點回了客棧。他不想遇到江湖中人,打打殺殺的嚇壞小不點。特意耽誤了一天,讓幾人打鬥。
何姍拉着洛歌的衣袖,在人羣中穿梭着。頭頂的燈籠照着前方的路,喧鬧之聲也很快淹沒了兩人的腳步聲。來來往往的人,來到何姍的眼前又匆匆離開。
她仰着頭望着身側的洛歌,生怕有朝一日洛歌也如這來來往往的行人一般匆匆離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以後他們總歸是要有交集的,如若沒有她也會讓無變成有。
畢竟她可是不想再回滕州,再回玉面神教之中。等九兒哥哥他們到了京都之後,她就可與大哥哥找爹了。她相信,她的爹一定也在某個角落尋找着她。
他們,一定會相遇的。
洛歌帶着何姍回了客棧,到了客棧門口並未走進。直到發覺客棧內的兩個派沒了蹤影,才領着小不點進了客棧內。
正巧與下樓吃夜宵的寧九兒碰到,她攔住兩人的去路笑道:“你將小不點拐到何處去了,我給她買些許蜜餞都見不着她人影。”
“我們出去轉悠了一圈,喏,這是小不點給你帶的糕點。我們先上樓休息了,明日一早還得啓程。”洛歌對着寧九兒呵呵一笑道。
他望後看着怎麼不見簡姑娘的身影?莫不是身體不適?小不點揪着洛歌的衣袖,將洛歌拉回現實。洛歌這才繼續上樓,回了房間內。
寧九兒則是拿着糕點下了樓,隨意點了碗麪。她的肚子也不是太餓,隨便什麼能填飽就可。甜食這種東西,只有懷念夢喜歡的緊。她偏愛辣,甚至無辣不歡。
可惜這一路走來,她也沒吃上幾頓好飯。一路的奔波,讓她也無多少時日好生品嚐美食,閒逛一番。
寧九兒將手中的劍放在桌上,等候着小二哥上面。她望着四周,客棧的人倒是沒幾個。大概都忙着回家,不願在外面多做逗留。
夜幕將至,也無多少人來。空闊的緊,這樣也好。免得人太多,聲音嘈雜的讓她吃不消。客棧外的燈籠早早的掛起,來來往往的過客轉眼換了一批。
小二哥的速度很快,將面上好後便站在客棧門前四處張望着。大概是不來人,他有些着急。
窗外的天越來越黑,最後都分不清黑不隆冬的是夜還是一塊黑布。微弱的月光,悄悄從烏雲中走出,爲街道上的光增添了些許。
錢鎮的繁華與京都的相差甚遠,甚至於都比不上一絲一毫。京都不光是繁華,還帶着精美。每一處看似隨意,實則意味深長。無論是房屋建設,還是着裝禮儀。
東宮內的夏箜坐在寢宮內,他捏着仇慈的回信。身旁坐着靈山的左儀使,靜候着夏箜。左儀使手心捏着墨玉質的茶杯,無聲的等候着夏箜,整個人的氣場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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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箜將信紙遞給左儀使,眸中帶着不解道:“依先生看,仇公公意欲何爲?這幾次的來信,讓人摸不着頭腦。”
“依我看,此信八成定是被人劫了去,信中的筆跡與之前的大相徑庭。”左儀使實事求是,無半點隱瞞道。字跡模仿的再像,也不是出自一人。更何況,語氣也不大相似。
夏箜終覺不大可能,重新拿起信紙,認真望之。命人去翻找之前仇慈送來的信封,從而兩者對比。果然不出左儀使所料,兩者之間果不同。
左儀使走到門口,躬身道:“太子不必憂愁,用不了多久仇公公自會回到京都輔佐太子登上皇位。”
“那就借先生吉言,若先生有事便去忙吧,不必在本太子這兒耽誤了。”夏箜輕笑道,他雙眸中帶着些許的坦誠。
似乎對左儀使十分信任,目送着他離開後雙眼一眯將信紙扔在一旁。這個仇慈莫不是在和他玩把戲,該走不走,該回不會。他一時弄不明,這仇慈究竟是何意?
夏箜拿起茶杯,抿上一口道:“老大老二那邊可有動靜?最近是否有異樣?”
“稟太子,恭王近日往後宮去的勤了些。陵王終日在美人酒杯中度過,無多少異樣。”站在夏箜身後的人,躬身回道。
在夏箜的眼中來看,老二也不是未有野心。現在終是暴露了馬腳,假借探望皇后之由從而面見父皇。夏堇啊夏堇,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夏箜嘴角勾着笑意,彷彿是等這一刻等了許久,卻不知夏堇只是爲了陪他不久於世的母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是生他養他的母親,怎麼說不得憔悴幾日。
可能是夏堇藏得太深,以至於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讓人覺得不大簡單。
夏箜擺手示意幾人退下,他望着茶杯中搖曳的燭火眉頭緊蹙着。他還以爲老二要多藏些日子,最起碼也要等他們的父皇仙逝之後。現下就出山,是否過急了些。
他這個太子之位,剛坐上不久諸多權力用的不是很順手。若是拿着夏堇開刀,試上一試,會不會能震懾道老大?被人莫名算計的夏堇,還在恭王府內惆悵萬分。完全沒有意識到,夏箜的大刀已經舉起,瞄準着他的脖頸之上。
燈火通明的房間內,夏堇捏着他母后的手帕坐在榻上。他似乎到現在都不能接受這一切,母后的年歲算不得高怎會……
莫不是被後宮中的那個妃子算計,着了道?那也不大可能,母后在後宮中掌權已久,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可能真是天命所致,夏堇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將手帕捂在胸口,面上哀愁。雙眸中透着惆悵,如秋日中的落葉一般。
在夏堇的印象中,死亡離他很遠很遠,甚至可以說的上是遙不可及。他不過纔是二十出頭,難能體會到歲月的力量。但這次皇后的重病,卻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何滋味喚作無力。無論之前他對朝廷,對夏箜,他都可以運籌帷幄。
可對他的母后,更多是無能無力。
最近總不能入眠,一人嘗坐於枯燈下到天亮。星光掠過他的窗前,也不免要唏噓一番。門外守夜的人,靠着牆昏昏欲睡。他手中拿着的燈籠,打着哈欠緩緩進入夢鄉。
夏堇起身走出了內廳,長站於窗戶前,和着晚風。體會着悽清的夜中,唯一的溫熱。雙眸中悲痛不言而喻,他輕扶着窗。佈滿紅絲的雙眸,更顯的他憔悴不堪。
而仲序是他爲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卻沒及時來安慰。
可能仲序還陷在景清歡之事上,仍無法從中走出。一個等了十幾年的人,才相處不來幾天,又再一次以死亡的方式離開。想來,是挺讓人難過。
每個人都活在各自的苦難之中,忽而發覺活着就是爲了見證不同苦難。若是戰勝不了,便只能沉浸其中。
夏堇此刻也只能把握別怡然餘下的時日,能多陪陪她便多陪陪她。一想到他的人生路纔剛剛開始,而他的母親卻已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他仰着頭望着天色泛起的淺黃及初生的太陽,想着今日還要去進宮。於是匆匆換了衣衫,理好服侍後坐着轎子進了宮。
街道上來往的喧鬧聲未曾擾到他,他輕靠在轎子,短暫休息。白皙的臉頰上,透着一股病態的憔悴。讓人心疼不已,卻又替他感嘆惋惜。
“啪~”
也不知是誰,愣是撞到夏堇的轎子之上。弄的擡轎的人搖搖晃晃,愣是將夏堇搖醒。夏堇掀開簾子,下了轎子。醉倒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友仲序。
他扶起仲序,望着醉醺醺的仲序不解道:“才幾日未見,你怎成這幅模樣?”
“清歡,清歡。顧子嬰,你還我清歡。”仲序握着夏堇的手,用了幾分的力氣。滿臉的怒氣,卻又生生的壓在心中。
夏堇嘆着氣,清歡早在十幾年前隨着那場大火消失了,可憐仲序還苦苦等候。他實在心生不忍,恰好又快到了皇宮,便將轎子讓給尤許。他自己則步行進了皇宮,心中想着仲序提起的那個人名。
清歡,這兩個字似是多久遠的字眼。當年景府一家慘遭滅門,仲序也就此一蹶不振。若是清歡還在的話,見到這般的仲序會不會心生嫌棄。
指不定會臭罵一通,好讓仲序重新振作起來。可惜造化弄人,命運不公。
夏堇走在走廊之上,心中感嘆不已。若是那個小丫頭在,說不定現下已可邊境浴血奮戰了。他臉色帶着惋惜,進了皇后的寢宮之內。
來往的宮女行着禮,紛紛爲夏堇讓着路。夏堇進了內殿後,躬着身望着躺在榻上的婦人。她臉色未曾上妝,加上體虛而顯得蒼白無比,面上無半點血色。身旁的宮女拿着盛滿藥的碗,站在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