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許靠着馬車聽着耳畔的馬車行駛之聲,昨日發生的一幕幕,還在腦海中。
他一早便知仇慈待他好,卻不知是以命抵命的好。不過現在,他也更加的確定如果沒有相對的權勢,所有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
仇慈若是想要權勢,他助仇慈得到。若仇慈想要這天下,他亦全心幫仇慈謀得天下。也算是爲自己找了個理由,留在仇慈的身邊。這些的價值,仇慈會喜歡的吧。
這天下不過是一場鬧劇接着一場,既然仇慈喜歡鬧騰,他也不介意這把火燒的更旺更烈一些。
權當是爲他那遙不可及的愛情陪葬吧。
天下從未對他好生相待過,他尤許也沒必要做一個聖人。
仇慈駕的馬車很穩,搖搖晃晃的催人睡。他似是感受到了車內人的不安,刻意的將馬車駕的穩當了些。
尤許靠在車上,那些深思熟慮的喜歡早就催使他昏昏欲睡。馬車外的野花,炫彩奪目他也寧願錯過。駕着馬車的仇慈,握着手心裡的令牌。現在遠不是行動的時候,他得等,等到最佳的時機。
這場遊戲纔剛開始拉開帷幕,仇慈還不想要過早的結束。那樣的結局,着實無趣。車晃晃悠悠的在小路上往前,天不知何時已泛起了黑。仇慈依稀能看到前方有人攔了去路,來時便聽聞這裡土匪衆多,沒想到這次竟是讓他碰到了。
仇慈駕着馬車連停都未曾停過,他的掌風已爲他開好了路。山匪們連忙躲避,卻沒想仇慈早駕着馬車不見了蹤影。如今鼠輩,仇慈壓根不放在眼裡。他現在只想找間客棧,好生休息後準備回宮。
馬車內的尤許已經被晃醒,他掀開馬車窗簾望着外面。夜色遍佈四野,暗黑色的天有些看不清路。馬車卻還在往前行駛,他將簾子放下坐在馬車外。
尤許望着一旁的仇慈還在駕着馬車,望着前面的路道:“換我來吧。”
“徐州聚集江湖人衆多,阿許好生在車裡坐着。待到了,我會喚阿許。”仇慈靠着馬車駕着道。他怕尤許應付不來,再受些傷就得不償失了。
尤許也不好再說什麼,回到了車內。溫暖再次包圍了尤許,他捏着手裡的薄被閉上雙眸。
仇慈將車停到客棧門口,從懷裡掏了些散碎銀兩給了小二。討了間上房,扶着尤許下了馬車往客棧內走去。
尤許跟在仇慈的身後,上了樓梯。按照小二哥的話,進了房門。他坐在桌前,爲兩人倒了杯茶遞給仇慈道:“我們要回皇宮?”
“恩,阿許不喜歡?”仇慈坐在桌前喝了杯茶道。趕了一天的路,是有些乏了。可仇慈卻不怎麼介意,他低着頭望着杯裡的倒影。
敲門而進的小二哥端着熱菜進了房內,布好菜後道:“客官慢用。”
小二哥說完退出房內,順道也將關門了。
仇慈拿起筷子吃了兩口,想起兩人今日都沒吃多少給尤許加了些菜。難爲他一路跟自己東北西跑,還落得個全身是傷。尤許不言語,見他動筷纔跟着動筷。吃了兩口,擡頭望着仇慈。
“阿許,昨日受累了。”仇慈有些愧疚,當初答應他安享富貴,如今卻風餐露宿。
尤許恩了一聲,也不做回答。
客棧外的夜黑的透亮,漆黑中模糊了視線。若不是幾盞燈籠懸掛,便是什麼也看不清。早已離開徐州的寧九兒一夥,正在一家小客棧下吃着飯。
簡亦繁喝了兩口熱粥發現不動勁,這客棧內幾乎無人,除了他們三個便再無人影。
寧九兒望着店小二時不時瞥向這桌,隱隱約約感覺不對勁。她連飯都未曾動過,心中也覺其中定有蹊蹺。微微蹙起的眉間,手下意識的握着桌上的劍。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她也先做好準備。
洛歌比兩人入江湖都要早些,他看着這陣仗便知他們今日碰上了黑店。
但這方圓百里,只有這一家客棧。風雲客棧,怕是都被他們吃了不少好處。趕了幾日的路,多少有些累。不想再奔波,想着還是走一步看一步。
洛歌用着眼神對着兩人示意,寧九兒表示收到。如此不乾不淨的飯菜還不知道放了什麼藥,還是不吃爲好。包袱裡還有水和乾糧,一會上去多少吃點。熬過的今晚,再繼續趕路。
三人默契的起身,上樓進了房間。但三人都未曾睡的安穩,時不時聽着門外的動靜。任何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中都格外的明顯。
寧九兒揹着包袱坐在窗邊,靠着窗蓋着薄被半夢半醒。門外隱隱傳來的腳步聲提醒着幾人,這些人似乎要來了。一根木管穿過門上,木管裡傳來迷霧在房內盤旋着。寧九兒聞到一絲香味,站馬捂着口鼻望着那煙霧飄進屋內。
這種下三濫的招式,她都不好意思用。
寧九兒翻個身,翻出了窗戶站在房樑之上。她半蹲在房樑之上,掀開瓦片望着進自己房間的兩人。她望着他們揮着刀,亂七八糟的砍着榻上的薄被。寧九兒不由的好笑,這風雲客棧的人竟做的如此順手,想來定是非常熟練吧。
她打着哈欠坐在房樑之上,仰着頭望着天空上躲在烏雲身後的月牙。今夜,想睡個安穩覺,還真是不容易。
洛歌聽到有人逼近後耳貼着房門,握着手中的劍。看到一個竹管子從門上塞了進來,他立刻堵住嗆暈了門外的人。隨後一腳踹開了房門,望着拿刀的兩人正準備去往簡亦繁的房裡。
他拔出劍二話沒說就開始劈去,霹靂啪啦的驚動了房裡的簡亦繁和屋頂的寧九兒。
簡亦繁推開房門,望着黑漆漆的走廊。他眉頭微蹙着望着寧九兒的房門大開,一掌將攔路的小二打暈,他走進房內發現牀上的被子早已被砍的七七八八。若是個人,想必也早已斷的七七八八了。
九兒她,無礙吧?
寧九兒翻窗而入,趁着月光望着窗前的簡亦繁笑道:“我在這兒呢,洛歌那邊如何了?”
“死不了。”簡亦繁側過身望着寧九兒,月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所有的面目表情,都暴露在月光之下。
寧九兒從窗而進,從桌上拿起劍道:“此地不宜久留。”
“過了今夜再說。”洛歌拍了拍手,進了寧九兒的房內望着兩人道。他已將幾個小二和掌櫃全都綁了起來,現在他們大可睡個安穩覺。
寧九兒站在簡亦繁的身側,打着哈欠道:“既你如數解決,大家也各自休息吧。困死了。”
兩人也不再多言,各自回了各自的房內。連天趕路已經很累了,熱飯熱菜都未曾吃上幾口,粥也難喝的要命,更別提睡個安穩覺了。
寧九兒緊關房門,坐在窗戶口蓋着薄被閉眼假寐着。
這一夜再不安穩,它也該過去了。
窗外的月牙也不知何時從烏雲中走出,它的光打量在寧九兒的臉上。映她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晚風帶着些許的涼意,落在身上有些冷。
客棧內的一夜,在如此寂靜的月光下度過。初生的太陽帶着它特有的光暈,刺得寧九兒睜開了眼。她從窗戶上跳下,將一旁的薄被扔在地上揹着包袱出了房門。
昨天夜裡太黑,她都沒注意到客棧門上有這麼多的刀痕。看得出,是經常幹這種勾當留下的痕跡。
寧九兒望着地板上的痕跡,依次敲了兩人的房門道:“我在樓下等你們,差不多也該趕路了。”
簡亦繁從在房內洗漱着,收拾的差不多出了房門。剛下樓就碰到洛歌在客棧裡來回徘徊着,似是在找尋什麼。他不由的好奇,站在洛歌的身後望去。
洛歌一個回身望着簡亦繁呵呵笑道:“簡姑娘起的真早,九兒去牽馬車。我看看這個客棧有什麼是我們能用到的,繞了一圈一個也沒找到。”
“客棧內的人呢?”簡亦繁往前走着,站在客棧門口問道。他望着寧九兒已將馬車牽到客棧門前,嘴角也跟着帶起了笑意。大家相安無事便好,其餘的都不重要。
洛歌一腳踹走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凳子,氣餒道:“迷暈,扔地窖裡了。”
“洛公子真是好本事。”簡亦繁說完便上了馬車,洛歌緊跟其後回道:“那是自然。”
不明所以的寧九兒,趕着馬車往前走着。之前問的路,是朝着這邊。怎麼走了這麼久,都沒見到一村一鎮。莫不是走錯了方向,還是那個人在忽悠他們?
他們已經連趕了幾天的路,連個野雞毛都沒見到。除了剛纔那個黑店之外,幾乎沒見到人影。寧九兒不由起了疑心,但依舊往前方趕着路。
這路似乎沒了盡頭,四周的雜草倒長的旺盛。光禿禿的樹枝上,早已被綠葉替代。再過不了多久都會變得枯黃無比。
簡亦繁聽着吱吱呀呀的馬車聲,掀開車簾道:“九兒,這條路我們走了多久?”
“四、五日了吧。”洛歌沒細算說出了大概道。
寧九兒也覺得差不多,這不知還要走多久才能見到人煙。她望着雜草叢生,路兩邊的大樹。初夏的天,還未曾熱的人心煩。
它仍帶着春天的暖意,溫和的吹過寧九兒的額頭。走了個把時辰,幾人總算是見到了村落。按說下一站該是滕州縣纔是,怎麼趕了這麼久的路,還未見到?更何況現在是個飯點,應該家家冒炊煙纔是。
爲何卻不見有任何的動靜,寧九兒將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洛歌也發現這村子寂靜的可怕,他跳下馬車卻沒往前再走一步。
簡亦繁也跟着從馬車上跳下,也察覺到此村一點人味都不曾有。
寧九兒將馬車栓在一旁的樹上,走到兩人身後不解道:“莫非這是空村?”
“進去看看便知,何苦猜測白費腦子。”洛歌順着小路往前走着,兩人跟着洛歌一道往前走着。洛歌還沒走進,就聞到一股子腐臭的味道。他緊握着手中的劍,越發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