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它最後的光芒灑向了人間,雲霞映着落日,天邊酡紅如醉,襯托着漸深的暮色。踱步向偏殿走去,放眼望去,除了幾個侍女和宦官,卻不見秦風的蹤影。
“這傢伙,到底是多討厭皇宮,現在都沒看見他,恐怕早丟下我一個回了懿王府。”望着盛開的白芍花,軟質的花瓣,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十分有光澤。
“我怎會丟下我的軍師獨自一人離開?”順着聲音轉身望去,只見那張不知使多少女子沉淪的面龐出現在眼前。
“呵……軍師?很快就不是了……”
“聽你這口氣——可是破了案子?”
“最後一步,我藉着皇后娘娘之手,贏得了這場棋局,原來賊人的最終目的是爲了篡位。”
“此話怎講?”
“大人請看。”沫吟洛從懷中拿出一卷書。
“這是……元明秘史?”
“我打聽後得知,當年大明朝有一國師深得皇上厚重。聽說那國師從元朝開始便一直輔佐着每任帝王,今大明,陛下見他忠心不變,且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讓他歸順自己,將元明兩朝國內機密記錄在他撰寫的一卷書上。後來這神秘的國師便不知怎的失去了蹤跡,無人知曉他去了何處。與此同時,他的那捲元明秘史也隨之消失不見。也不知賊人是如何知曉這些秘密的,而且還知道——”沫吟洛望了一眼秦風,又道:“皇室的秘密和四府的玉佩所在之處。”
秦風微微一笑,頓時化解了凝重的局面,氛圍立刻變得輕鬆。“果然,是我小看你了,你竟真能破的案子。”
說到這裡,沫吟洛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大人可曾記得答應過我的事?”
“?”
“你說過若是我能破了‘紅衣案’便放我離開,不用做太子妃。”
秦風面上全無半分喜怒哀樂。“好,我放你走,只是時間問題,你靜待消息便是。”
這個錦衣衛的官也太大了吧,先是冷漠皇后,然是可以自由在宮中走動,難道陛下已經擬好了的旨意也會因爲他個人的勸諫就可輕易更改廢除嗎?
只一個錦衣衛罷了……
還是不要惹他的好,免得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沫府。
一踏進沫府門檻,心情就是無比的舒暢,回家的感覺就是好啊。
“喂,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沫府!”門口兩個家丁堵住去路。
“咳……怎麼,我才離開了一個多月罷了,你們就不認識我了?”兩位家丁相視一眼,頓悟。“原來是小姐,你換了一男兒裝,害得我們沒認出來。”
“罷了罷了,且先讓我進去。”
剛進府,便見沫深正擦拭着自己的劍。“哥哥。”沫深見着沫吟洛這身扮樣,差點沒認出來。
“洛……洛兒?”
“是我。”
“你怎的……”
“我知道你想問,我爲何這一身裝扮,說來話長。”
沫深笑笑,“不管怎樣回來就好。洛兒,你可知你離開的這段日子裡,黎兒每日都在盼着你回來。”
平日和那小丫頭鬧得最烈,這丫頭會想我?
“吱——”沫黎兒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俊秀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沫黎兒先是一愣,道:“這位哥哥,你找誰?”來人微微一笑,將髮簪輕輕拔出,烏黑亮麗的頭髮披散至腰,容色傾國傾城。
“姐姐!”
“怎麼?這才一個月不見,黎兒這便不識得自家姐姐了?”
“不曾忘記不曾忘記,只不過姐姐,你爲何扮成男兒身?”
想起秦風讓自己扮成小官官的事,心裡就不舒服。“我不想回憶。”
“話說姐姐,你這段日子去懿王府做了什麼?”
“查案。”
“啊?”
“呃……我是說懿王府的人看中了我這一身畫技,讓我幫他們描繪罪犯畫像的時候順便看到了他們錦衣衛查案。”
“姐姐,你去懿王府這麼久,可見到秦大人了?”
“秦風?”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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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小姑娘竟然都知道他。“秦風嘛——肯定是見過的啦,好端端的爲何提他?”
“姐姐身在興王府難道不知?京城‘紅衣案’便是他破的。”
我當然知道“紅衣案”是懿王府中人破的,可你若是知道到底是誰破的,就不會用這麼崇拜的目光看他了。呵!
“對了姐姐,你可有什麼心願?”
“嗯?”
沫黎兒撫住沫吟洛的胳膊,道:“姐姐莫非是忘了,明日是你的生辰啊。”
“我的……生辰?”我能有什麼心願?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能回到21世紀。“姐姐喜歡什麼?”
“我喜歡的……”忽然間,腦海中浮現了那日在皇宮中望見的白芍花。
“言之所愛,白芍花開。”
翌日。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屋子,這纔將沫吟洛叫醒。緩緩打開門,一縷陽光直射自己的臉龐上,映着陽光,也見的在自己面前跑來跑去的沫黎兒,見她滿頭大汗,一會兒那邊跑跑,一會兒這邊跑跑。
“黎兒!黎……”叫着她,可這丫頭卻未曾聽見,忙活着自己的事去了。不經意間望見旁邊石桌上看着書的沫深,走近了些,疑惑道:“哥哥,黎兒這滿府跑的,是在做甚?”他捧着書笑笑。“她呀,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也不知是在弄些什麼花樣送給你吧。”
沫吟洛看着這小姑娘,不禁有些許的感動。
望今日的沫深有些不對勁,這才注意到他手中捧着的書籍。“哥哥,你今日不去武館嗎?”
“哦,爲兄今日有些許不適,便沒去了。”他依舊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的書。
“你個習武之人,看這些書籍作甚?”
“整日習武深覺乏味,便想體驗一下書生的感覺。”沫深的語氣極其敷衍和隨便。沫吟洛眼神微妙的望着他,露出一副“你要是再不說真話要你沒有好果子吃”的表情,沫深被盯得渾身不舒服,道:“前些日子師父告訴我們一件事,他有一顆花種,堪稱聖物。據說是當年陛下外出狩獵之時所得。當日天空出現一奇異景象,祥雲之中劃過一物,恰巧落在陛下面前,近一看竟是三顆花種。國師卜卦後言道此乃祥瑞之召,便將三顆花種賜給當時陛下的心腹,也就是師父、國師和錦衣衛之首秦風,也就是興王殿下。師父說,他已過花甲之年,亦無子嗣,將從我們幾個弟子中選一人繼承武館,同時保管那顆花種,但需我們文武兼備,所以爲兄才……”沫深說的頭頭是道,沫吟洛不禁燃起了好奇心。
“那哥哥可知這花種有何用?”他說片刻說:“嗯——不太清楚,不過據說此花種可達人所願、渡其之劫。”
達人所願、渡其之劫?那我是不是就有機會回21世紀了?雖說不太實際,但連穿越都在我身上發生了,還有什麼不可能?
“那哥哥,你文采可以嗎?”
他臉色立刻變了,“洛兒,你此話何意,爲兄我……”
“好啦好啦,哥我相信你。加油!Fighting!”
“……”
“你就當沒聽到吧哈哈!”
哥哥的武功自然是不在話下,可是他的文采……臨時抱佛腳也不見得什麼好成效所以看他是沒希望了。國師?那些個位高權重的大臣被惹急了可是要掉腦袋的,看來也是算了。實在是不想再去找那個人啊。
算了,爲了能回去,就不要臉一次吧。
果然還是回到了這裡,這懿王府還是如當日一般富麗堂皇。沫吟洛一身水藍琉絲裙,髮髻橫插一湛藍絲帶簪,不是很華麗的着裝,卻依舊美若天仙,傾國傾城。撫着長袍在王府面前徘徊着,遲遲未曾進去。
就這樣冒昧的來會不會顯得很唐突啊?秦風已經答應幫我的忙了,也不用再來懿王府煩他,這樣沒有任何理由就來了,會不會被他掃地出門……
“沫吟洛。”
這聲音……果真讓步履徘徊的沫吟洛一下子怔了住。
沫吟洛似定住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猛的一轉身被嚇了一跳。秦風與她不過一尺之距。
“哈……哈……大人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哎!”
秦風淡然凝視了她一會兒,好看的眸子不着痕跡地露出些許疑惑,卻仍是回了一句,“此處是懿王府。”
“呃……呵呵……是……是嗎?既如此,我就不打擾大人了,再見!啊不,再也不見!”
“站住。”他漸而走近,“你又來懿王府所爲何事?”
沫吟洛僵硬地轉過身來,食指不停地卷着披散的髮絲,顯出靦腆的樣子。“我……我……”她抿着脣,偷望了一眼正在認真地看着她的秦風,終是道了一句,“我想問大人一個問題!”
“說。”
“我想問,當年皇上出去狩獵,可讓大人您一起隨去,且遇到了一怪異景象,便是三顆花種從天而降,落至陛下面前。”
秦風聽她這番話,似乎是微微的驚訝,“確有此事。”
“據說陛下賞賜了其中之一給大人?”
秦風默然一笑,道:“原來你是爲的此物。”
“聽哥哥說,此花種可達人所願、渡其之劫,吟洛想讓大人你幫個忙。”
“你可是有何心願?”
“是!”
“此花種乃是聖物,本王怎能隨意便給旁人。看在你破了‘紅衣案’的份上,本王可如你所願。”
“不是的!大人您實現不了,就算是當今聖上也實現不了我的願望,唯一隻能靠此花種。大人,您的身影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明明過得十分快樂的生活,可是忽然有一天……我莫名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我不適應那裡。若換成大人,當如何?”沫吟洛話畢,忽的沉默。陽光的照射下,她的眼眶中閃爍着些許淚光。見此淒涼之景,秦風的心中淡然有了一絲的盪漾。
“既來之,則安之。”僅僅這六個字便是他的態度,他驀地轉身向府中走去。突然,沫吟洛的聲音又出現在他的耳畔,使他停住了腳步。“可是大人,若是您同您所喜歡的人分開了,所思念的人分開了,您難道不會想盡一切辦法再回到她的身邊嗎?”她默許稍稍,暗暗又道:“大人莫不是……坐以待斃……”秦風雖是又提起步子離開,可在那一霎那,他道了這番話。“看你表現。”
沫吟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頓時欣喜,“大人……”
“你且先回沫府仔細收拾你的衣物,若你不怕遭人非議,過幾日來懿王府住上一段日子,懿王府——”他頓了頓,揚起了嘴角的微笑,“……缺少你這樣的‘軍師’。”
——
窗邊,見着一個身影坐在一旁,望着窗外吹過的風兒,卻是攪動了他有些雜亂的心。
“若是同自己所愛的人分開了,難道不會想盡一切辦法再回到她的身邊嗎?”此話縈繞於耳,久久不能忘懷。沫吟洛的思,她的緒,讓他心中劃過一絲悲涼。彷彿一回憶起那件事,心裡就像是被挖了一塊,絞痛不已。
“沫吟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