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雖是老實軟弱, 也難保不會有什麼心思。九弟與我一向交好,相信他並無二心,我已將兵權交了給他。”
玄月想伸手觸摸他的頭頂以示撫慰, 才發現自己的穴道並沒解開。她柔聲道:“無涯, 給我解穴。”
這位襄王爺認真地瞧着她道:“玄月, 你只有點了穴才能安安靜靜聽我說會兒話。你願意聽, 我很高興。”
玄月嗔道:“偏你這麼多廢話!快解穴!”
“不, 解了穴你就會走了,再陪我幾個時辰吧。”他笑得賊忒嘻嘻,撫摸着她指腹掌心的薄繭, 慢慢湊到脣上,一點點輕輕吻着, 語聲含糊, “玄月, 留在我身邊,陪着我好麼?”
酥麻的感覺從指尖沿着手臂升上心頭, 玄月雖知不妥,卻是避退不得。她倔強地搖頭:“不!”
無涯笑了,傾身向前,慢慢俯下身去,仔細看着這半年多不曾細細品味的容顏。那烏黑的眼眸如一泓深潭, 驀地將他的視線吸了進去。臉越靠越近, 直至鼻息相聞, 目中只剩了玄月瞪大的眼睛。他略微頓了頓, 慢慢壓上她柔軟的脣, 輕輕摩挲着,細心感受那一如鮮果般的美好。他很快便受不住這香甜味道的誘惑, 伸出舌尖,一點點描摹她的脣形。
柔軟的舌四處尋找着防禦的漏洞,玄月緊緊抿着脣,仍是被細滑的舌尖伸了進去,舔過上顎,滑過貝齒。
玄月又驚又怒,喝道:“死烏鴉,滾開!”
無涯的舌趁勢滑了進去,攻城略地,一邊嗤嗤笑道:“玄月,你當真不會有第二句話說麼?”
勾起無助的小舌,輕輕吮吸噬咬,極盡柔情撫慰。玄月的心頭漸漸漫過一絲奇異的美妙感覺,身子虛軟下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兩人的呼吸漸漸急促,無涯輕輕嘆息,放開她喚道:“玄月。”
嗯了一聲,玄月微微睜開染了□□的眸子,她的臉頰已豔得如初放的極品曇花,綻放得悄然無聲,卻只有耐心的守護者才能得見如此嬌豔的美麗。
無涯定定望着她,輕聲道:“玄月,我喜歡你。”
玄月的眼睛立刻緊緊閉上,絲毫不敢迴應。她此時心慌意亂,不敢看也不敢聽,寧願做一隻縮頭烏龜。心裡頭不停念着,無涯是我兄弟,無涯是我兄弟……
無涯寵膩地笑了笑,上牀躺到玄月身旁,拉過錦被,蓋住兩人的身子,又在被中握住她纖軟的手掌,柔聲道:“天晚了,睡會兒吧。”
艙中燈火幽幽,舫外明月高懸,玄月的穴道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解了,她抽回手,看了看一旁睡得香甜的無涯,又是惱怒又是迷茫,有心要摑他兩掌,打他數拳,踢上幾腳,卻是下不去手。
心裡卻是愈發慌亂起來,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忙起身下榻,奔出艙外。
楚晉不知從哪裡閃身出來攔住了她:“玄月姑娘,夜已深了,明日再走吧。”
“不必了,我還有事情。”她板着臉徑向前行,已與攔在面前的楚晉動起手來,隱在胸中的怒火總算有了發泄之處。
玄月方纔起身時無涯已經醒了,見她執意要走,起身走到艙門處喚道:“玄月……”
楚晉忙停手退後,玄月也不回頭,低聲說道:“我要去尋唐風,你自己小心!”說完,推開楚晉,輕巧巧躍上小舟,不一刻去得遠了。
☆ ☆ ☆
唐風並沒回華山,玄月見到洪子翔,也沒問出究竟,倒是被他拉住問了許多紫衣的情況。玄月早知他對紫衣有意,也希望能成就好事,可如今紫衣已喜歡了“錦衣翰林”,卻是辜負了洪子翔的一番心意了。
臨走時,這位華山三弟子悄悄告訴她,掌門師兄讓孫倩將唐鴻帶去了流雲教避禍。前一陣,裘照影來替孫倩向他提親,還讓掌門師兄出任武林盟主,都被他拒絕了。
玄月暗暗吃驚,到底是同宗同門,這流雲教對唐風可上心得緊啊。鴻兒去了陌生之地,也不知能否過得慣,好些日子不見了,心裡着實掛念,卻又不能貿然前往。或許,唐風是去探望愛子了吧。
看着用不了兩月便是武林大會之期,想想到時候定能見到唐風,玄月便飛鴿傳書,邀紫衣紅衣兩姊妹同去泰山。她卻不知,唐風去了摩天崖不假,卻是與流雲教主木空意見相左,話不投機,被他軟禁了數月,未能參與其會。
☆ ☆ ☆
本次泰山武林大會,雖是有不少門派推舉唐風,可因爲他與流雲教的密切關係,到底反對者重,最後仍是選了洛滄海爲盟主。玄月三人適逢其會,見着這位武林盟主得意洋洋的模樣,很是不快。
紫衣下了山便要離開巫鎮,玄月說道數年不見洛夫人,今日定要去上門拜訪。到了盟主府門前,大夥兒都哭笑不得,遞名刺求見的人已排了長長的隊列,估計明日也見不完。洛府的管家正勸着大夥兒改日再來。
吃過晚飯,紫衣笑眯眯地說要去看看故人,紅衣撇嘴道:“什麼故人!不就是錦衣翰林麼!”紫衣並不介意她的調侃,打扮得精緻妖嬈出了門。
玄月心緒煩亂,拒絕了紅衣的陪同,要一個人出門隨意走走。不知不覺又到了盟主府外,她沿着洛府的院牆慢慢走着,到了後院牆外,被一棵粗大的榕樹阻住去路。順着幾人合抱的樹幹擡頭看去,身旁的大榕樹粗大的枝丫攀過院牆,低垂着枝條,勾起天邊一彎若隱若現的月牙兒。
就在這時,身旁衣袂聲響,一名黑衣人從她身旁掠過,躍上高牆進了院子。大約是因爲玄月隱在暗中不短時間了,他一時沒發覺。玄月心中奇怪,這人像極了白日裡見過的錦衣翰林常清明,因爲紫衣的緣故,她認真觀察了他很久,對他的身形動作都看得分明。
據說這位錦衣翰林與武林盟主洛滄海交好,爲何要半夜裡去人家府上?難道紫衣並沒見到他?
既是好奇心起,玄月便不猶豫,身形拔起,輕飄飄落入院中,常清明已不見了蹤影。她想了想,順着院牆慢慢向內院潛去。
遠遠看到一間房子燈火通明,門外有三三兩兩的護衛巡視,玄月悄悄掩了過去,騰身上樹,倚在枝杈上向內看去。屋內桌椅書櫃齊全,看擺設是一間書房模樣。洛滄海慘白着臉歪坐在太師椅上,胸前血污一片,對面是負手而立的錦衣翰林。
難道是常清明傷了他?
“你既是打算好了不與咱們流雲教合作,就應當早知道教主對付背叛者的手段,我不會手下留情!洛滄海,你可知道,這些年,我最恨的就是你,你奪走了我心愛的情兒!我忍了這麼久,教主終於允我殺了你。今日便要你死個明白!”常清明目光狠戾,手中判官筆輕搖,慢慢點向洛滄海眉心,筆尖的一點鮮紅映着他慘白的面色,更顯詭異。
鋒銳的利器尚未及體,洛滄海噗的吐出一口鮮血,慢慢滑下座椅:“原來……你喜歡阿情……”
書房的門突然被大力撞開,洛夫人飛掠進去,撲在丈夫的身上,絕望地看着他:“常護法,他已身受重傷,你……今日就饒過他吧!”
面對洛夫人哀求的眼神,常清明心頭一軟,那眉眼神情還如十年前一般清亮無暇,可瞳中的人兒卻不是他!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洛滄海,悽然道:“你,終於還是選了他!罷了!”說罷,收了判官筆,轉身離去。
看着洛夫人查看丈夫要害處的傷口,細心上藥包紮。隱在樹間的玄月卻已驚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