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阮?”帝炫天從人羣裡走出,深瞳裡滑過一抹驚愕之色。
“皇上弟弟。”帝阮笑容不減,拖着御凰雪的手說:“她掉到假山裡去了,我把她救出來了。”
“你怎麼會掉到假山裡?”
帝炫天反應過來,趕緊雙手扶住御凰雪的肩,用袖子給她擦臉上脖子上的髒東西。
“唷,你還看得到我啊?”御凰雪小聲嘲諷道。
“我是看他……給你擦臉……”帝炫天又擡眸看帝阮幻。
這樣一張臉,很難讓人忽視!他第一時間還以爲又出現了一個新情敵,正在腦海裡搜找這樣一張面孔。
沒想到,這人居然是帝阮!
“皇上弟弟,她說,你們會懲罰我,爲什麼?我已經治好病了,我也吃得少。”帝阮傻乎乎地問道。
御凰雪扭頭看他,傻成這樣,以後要怎麼辦?
“先換衣裳吧。”陸雲雙走上前,溫柔地說道。
御凰雪攏了攏袖子,看着雲雙問:“雲雙夫人剛剛在假山那裡,我向你求救,爲何不理我?”
“啊?”陸雲雙怔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說道:“不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你剛剛帶着孩子們一起在那裡玩,我叫了十多聲,你都沒有理會。雲雙夫人的耳朵是不是有點毛病?”御凰雪直截了當地質問她。
她方纔在假山上面已經看得真切,那條小路緊挨着假山,外面的說笑聲她能聽得清清楚楚。若是裡面的人朝外面求救,不管多吵,總有人會聽到。
“我沒有在那裡,我一直和皇上在一起。”陸雲雙面露尷尬,扭頭看向後面。
陸雲織快步過來,一臉惶恐地說道:“方纔是我在帶着孩子們在那裡玩耍,但我真的沒有聽到夫人的聲音。”
“不是啊,你聽到了,你還問了身邊的人,是什麼聲音。”帝阮走過去,一手捧着雲織的臉,伸出手指給她掏耳朵,“你的耳朵一定是壞掉了,我給你掏掏。”
場面很是尷尬,那些大臣們交頭接耳,雲雙姐妹二人的臉都紅透了。尤其是雲織,她慌亂推開了帝阮的手,委屈地說道:“真的沒有聽到,皇上,十九夫人,請相信我。我是以爲是假山裡有小獸……而且從我那裡繞過去會很遠,所以我就沒有過去看。”
“行了。”帝炫天擰擰眉,沉聲道:“雲織也幫了很久的忙,出宮去吧。”
“是。”雲織的眼眶一紅,向帝炫天福了福身,錦帕掩脣,飛快地後退。
“可是……”雲雙的眼睛也紅了,小聲說:“她幫我照看孩子們,我一個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如今宮中有嬤嬤了,不必事事讓雲雙你親力親爲。”帝炫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拉起了御凰雪的手,快步往前走,小聲訓道:“還有你,到底怎麼會掉到假山裡去的?”
“我抄近路,想從假山裡擠出去,被卡停住了。”御凰雪扭頭看了一眼帝阮,小聲問:“帝阮怎麼辦哪?”
“也讓他出宮吧,賜他府邸。朝廷養他還是養得起的。”帝炫天平靜地說道。
御凰雪擡眸看他,輕聲說:“我要你把梨花宮還給我。”
“你和我住一起,”帝炫天扭頭看了她一眼。
“那我也要梨花宮。”
“給你,還要什麼?”
“藏心他們有消息了嗎?我還沒有找到奶孃,我要一面可以暢通無阻的令牌。”御凰雪糾結地問道。
“給你,都給你。”帝炫天搖搖頭,停下腳步,索性把她抱了起來,“弄得像只小髒貓,這麼多大臣面前,你也不嫌給我丟臉。”
“唷,陸家姐妹不給你丟臉,你抱她們去啊。”
御凰雪冷笑,手指在臉上抹了抹,拈到了一塊兒青笞,直接往他的臉頰上貼。
一邊的宮婢太監深勾着腦袋,根本不敢看。
舒芙苓帶着一羣婢女從前面過來了,一見面就焦急地問道:“玥兒還不能回來嗎?你們是兄弟,他也沒和你爭,萬望皇上你能放他一條生路。”
“貴妃放心,貴妃讓你的堂兄們把兵符交出來,萬事皆安。”帝炫天看也不看她,直接從她前面走過。
舒芙苓深深吸氣,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成王敗寇,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還沒真正動手,帝炫天就已經爭贏了,讓衆人措手不及。
“看他平常一副溫溫吞吞,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是個禍害。”舒芙苓攥緊拳頭,小聲說道。
“貴妃還是小聲點吧,現在不比以前了,還是早點讓玥王回來。”幾位婢女輕聲勸她,拉着她回宮去。
御凰雪趴在帝炫天的肩頭一直看着那羣女人,小聲問道:“你準備把她們怎麼辦?”
“尋個藉口,賜死。”帝炫天冷酷地說道。
好狠!
“那老皇帝呢?”御凰雪追問。
“是我父親,下手殺他終是不妥,你也別問了。”帝炫天眉頭皺皺,他把帝崇忱軟禁在紫羅殿裡,四周用牆封死,不許他再出來。
“雲雙呢?”御凰雪眯了眯眼睛,輕聲問:“你的部下,是不是想讓她當皇后呀?”
她還真猜準了,那些人很喜歡雲雙,一來是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照顧那些孩子,二來她性格溫順大方,青衫軍中的遺孀平常多得她照顧,都很喜歡她。
“呵,呵呵。”御凰雪冷笑。
“看你這狐狸樣子,皇后,皇后,我的小皇后。”帝炫天好笑地把她放下,捧着她的臉亂搖,“我看你急眉靈眼的,就這麼等不及了?”
“皇帝皇后是元配,其餘的統統是小妾。我就迫不及待要去欺負她們了,你心疼她們了?”御凰雪冷眉冷眼地瞪他。
她上午睡着,他居然就和陸雲雙在一起!
“看你這醋樣兒,我心裡只有你,行了吧。”帝炫天搖搖頭,帶着她走進了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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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已經收拾好了帝宮,把龍榻上的寢具統統換成了新的。不過,帝宮太大,既便是有上百人在這裡忙碌,還是隻收撿出了一座宮殿。
見二人進來,宮人們趕緊跪下問安。
“都退下。”帝炫天抱着御凰雪直接進了寢殿。
華貴的新衣袍就疊放在龍榻上,不過全是帝炫天的。宮人們還沒弄明白御凰雪對於他來說到底是什麼人,而且也沒有皇后與皇帝同居一宮的前例。
“先湊和吧。”帝炫天讓人打來水,親手給她擦洗了手臉,拿起他的中衣讓她暫時先穿着。
一件上衣,就像一件過膝的長袍子了。
她光|着兩條白細的腿,在大殿裡四處看。
這是她父皇以前住的地方啊!
以後她就要住在這裡了嗎?
看看房樑,她以前調皮,非拿着他的弓箭在這裡亂射,有一箭居然被她射到了房樑上。她仰着頭,久久地看着那朵已經陳舊的箭痕,心潮難平。
她還記得當時母后笑她,說她敢在這裡射箭,膽識過人,可以當女皇……
不到六年,她回來了。而且是以仇人皇后的身份,不知道他們在九泉之下會不會接受這一切?
“不冷嗎?”他走過來,眉頭微擰。
御凰雪搖搖頭,走過去抓起了他的龍袍,抖開了,走到鏡子前往身上比劃。
“你這是幹什麼?”帝炫天好笑地問。
“你說,我穿着像女皇嗎?”御凰雪把龍袍往身上披,盯着銅鏡裡的他幽幽說道。
“像女皇的女兒。”帝炫天從她身上解下龍袍,低低地說:“心思倒越發大了,想當女皇了。”
“我就想當你的女皇,你讓不讓我當?”御凰雪扭頭看他,眸子明亮。
“關上門就是,出去就安份點。”帝炫天擰了擰她小巧的鼻頭,低聲說道。
“呸,關上門我能打過你嗎?還不是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在外面說不定還有人幫幫我呢。”
御凰繼續往裡面走,這大殿很大,一張巨型屏風把後面隔出了小間,放着浴桶。
她不管看哪裡,腦子裡都會出現父母的模樣,越走越心酸。若他們還在,若他們直接招了帝炫天爲女婿,那該多好。
“皇上,我把十九夫人的衣裳拿來了。宮裡多的是新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陸雲雙在外面叩了叩門,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