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親2

鳳馭江山 和親王妃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韋伯照例把豆腐挑到鎮上回去休息了。

靈兒心不在焉,切豆腐多給少給都不知道,還時不時偷覷我一下。

我心裡好笑,這丫頭必定不知道那個藍袍少年隔幾日來一次。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照例替她收錢,替人盛豆腐。

再一擡眼,那個藍袍少年又出現了,只是這次換了白袍,地點也換在斜對面那個客棧的二層,依然那幅裝束。

見我看他,那少年微微一笑,不再回避。

我看看身邊正忙於切豆腐的靈兒,再看看那少年,恩,那少年雖是坐在那裡,可也坐姿端正,目光溫和,和靈兒倒是相配。

我心下了然。

看靈兒正在忙前忙後,我悄聲貼近靈兒的耳邊說,“靈兒,你剛纔少找那個大娘錢了。我給送過去。”

“啊?姐姐那你快追。”

說完靈兒掏出幾枚銅錢,放到我手裡。

我接過,向客棧的方向走去。

到了客棧,回頭看看靈兒,正忙活着,擡頭目光在人流裡逡巡了一下,沒有看到我,於是也不再找。

我走向客棧,那少年見我過來,先是驚訝,後一笑,亦起身,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靈兒,已經有人求親了。”

那少年燦爛的笑容頓時一滯,半是懷疑半是失望,張嘴欲說,卻終究沒有開口。

我一笑,“可是,她沒有答應,或許,你還有機會。”

少年的臉上立時驚喜畢現,眼中亦有了別樣的光采,衝我作揖,“多謝小姐提醒。”

待回到靈兒身邊,靈兒的豆腐已經賣的差不多了。見我回來,“姐姐,今天豆腐又不夠賣呢。“

“是嗎?”我認真地說道,“剛纔經過喜來客棧,裡面掌櫃的還說要呢。”

“是嗎?喜來客棧?姐姐,喜來客棧每日人滿爲患,那可是大買賣呢。”靈兒一邊歡喜地搓着手一邊看向喜來客棧。

像被突然點穴似的她一下立住不動了,一臉的笑容也瞬間凝結,看了一會,鼻翼微微扇動,眼睛似蒙上層層霧氣。只一會的功夫,便狠心低下頭,不動聲色地收拾傢什。

我納罕不已。

看靈兒的神色,那少年必是和她有什麼關係了。那神色,初始驚喜,又似埋怨,一會的功夫,臉色變了個十八變。

再擡眼看去,那少年不知何時已離去。

“姐姐,走吧。”靈兒悶悶挑擔,卻不如往日一般疾步如飛,好像千斤重的擔子壓肩。

“靈兒,爲何他不去求親?”

“誰?”靈兒正在沉思,全然沒有聽出我話裡的意思。

“那個白袍少年呀。”

靈兒一個激靈,擔挑隨着掉到地上,剩下的一小塊豆腐骨碌滾了出來。

“姐姐,你,你如何知道?”靈兒睜着大大的眼睛,驚訝不已。

我撿起那塊豆腐,仔細拂去上面的泥草,“我看見他有好多次了。剛開始只道湊巧,長了卻也看出些端倪。”

看着靈兒不敢置信的眼睛,我笑笑,“只是,他既鍾情於你,爲何不去求親?”

沒曾想一句話問出了靈兒的眼淚。她蹲下身,埋頭抱住膝蓋,肩膀一聳一聳的。

等靈兒哭夠,擡起紅腫的眼睛,“姐姐,他是鎮東頭周家唯一的公子。”

周家來自中原,常年將大梁境內的江南絲綢、瓷器等販運至此,與周邊各族互市交易,換得的獸皮,玉石等又運回大梁。數十年下來,周家積累了鉅額財富。只是周家怕樹大招風,對子女要求苛刻。看那少年衣着打扮,只能是普通有錢人家。少年叫周興,傳到周興這一代,周老爺五房老婆俱是女兒,只這第五房一個寶貝兒子。

聽了靈兒的話,我明白了。

周家自認家大業大,豈是僅以賣豆腐爲生的韋家匹配的?

原以爲靈兒是你情我願,卻原來也只是想象而已。

“是他向你許諾?”

靈兒擡起模糊的淚眼,點點頭,“他說讓我等他,他一定說服他的父親。”

想來說服無效,又無臉見靈兒,只好躲在一邊看着心愛的姑娘。

這種門庭偏見,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服的。即便靈兒嫁過去,自己無殷厚孃家可依,又如何不被欺負?

看着日上三杆,即將中午,我拉起靈兒回家。

靈兒回家將挑子一扔,便一人回屋了。

老兩口面面相覷,不知何事。

我苦笑道,“靈兒說不想嫁人。”

韋伯母一聽,“這孩子,越發不像話,那王二公子我打聽了,是個極厚道的人。”

我忙截住她的話頭,“姑姑,這娶親嫁人乃人生大事,雖是父母之命,也得看看孩子願意否。畢竟事關未來幸福,還是長遠打算。”

“這也是。”韋伯母悵然嘆了口氣,“這都十四了,過年該十五了,再挑,怕挑成老姑娘了。”然後回頭轉向一聲不吭的韋伯,有些忿忿,“你也不說句話,這提親的前幾年排成隊,現在都快沒人敢提了。也不是千斤大小姐,還挑來挑去的讓人笑話。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吧。”

韋伯蹲在地上,敲敲抽過的菸袋鍋,看着我,“卿兒說的有道理,你看你急得,倒好像是你要嫁人。”

我忍俊不禁,“撲哧”一笑。

韋伯也知道說錯了話,起身訕訕離開進屋了。

韋伯母也老臉一紅,一臉訕訕。

天很快黑了,靈兒也一直未露面。

我放心不下,推門進去,靈兒呆呆地坐在牀前,見我進來。眼淚又來了,哽咽着,“姐姐,我也知道他不會娶我,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我攬她過來,“靈兒,今晚月光很好,你隨我出去走走?”

靈兒擡起淚眼,不知我的用意,點點頭,問,“姐姐那你不撫琴了?”。

撫琴成了我晚上飯後必做的一件事情。這裡不是冷宮,冷宮裡哪怕半夜撫琴也沒人關注,在這,半夜撫琴只怕會驚醒熟睡的人們。於是,白天和靈兒勞作,晚上睡前撫會琴便成了日復一日的習慣。

靈兒晚飯勉強往嘴裡塞了點米粒,便和我一起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