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裡!”看到他有下車的打算,立夏急了,雙手抓住了容厲的手臂。
容厲看着自己西裝袖上那雙纖白細長的手,眉頭緊鎖,想要拉開她,她卻攥得更緊:“你一定要對我這麼無情嗎?我到底哪兒做的不好?你就那麼不想見到我?”
在豐城的這幾天,加上遇見一個和立良緹長得一模一樣的吳羽織,她度日如年,她爲他而來,卻見不到他,現實跟她所想的出入太大。
“你在這邊,無親無故,回去吧。”
立夏咬着牙,目光委屈怨懟,“你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嗎?不是,你不過是想打發我。”
“既然知道,何必還要問我?”
容厲眉眼冷淡,他好看冷峻的五官,明明近在眼前,立夏卻覺得伸手不可及。
他的承認,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扎進她的胸口,頓時,血肉模糊。
立夏眼淚突然奪眶而出,不甘心,又感到絕望,她一瞬不瞬地望着容厲:“你愛她嗎?”
“我只問你,容厲。”她喊了他的名字,一字一頓地問:“你愛她嗎?”
容厲回望着她,眼神平靜,她想從他眼中找到哪怕一丁點的憐惜,可惜,什麼都沒有,他只是拉開了她的雙手,低沉的聲音也異常地平靜:“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不用牽扯到其她人。”
“其她人?”立夏冷笑,“你一定要這麼護着她嗎?在我面前,護着她,不給我一點顏面?”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
立夏深吸了口氣,不再遮遮掩掩,這些年對他的感情,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從你陪表姐到立家來的那個時候,我就對你一見鍾情了……,我知道你是表姐的,我可以努力壓抑自己的感情,我可以站在原處,默默地祝福你跟表姐,可是,後來表姐過世了,我不顧媽媽的反對,一直追隨着你到豐城來,你不要說,你體會不到,一個女孩,在異國生活的艱辛?”
“你當初說你還忘不掉姐姐,沒關係,我可以等,我對自己說,終有一天,你會看到我。”
立夏抹掉臉上的淚痕,苦澀地笑:“可是,事實上呢,你回了一次蓉城,也不過短短住了幾日,卻變得一點兒也不一樣了,後來才知道……原來你身邊已經多了一個女人,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爲什麼短短几日,你就變了?”
容厲沒有開腔,只是沉默地聽着她的控訴。
“我不斷地問自己,哪裡比不上她,可是,一直找不到答案。”立夏擡頭,看着他的側臉輪廓,“你告訴我,我到底哪兒不如她了?你纔要幾個月就愛上了她,那麼我呢?我等了你那麼多年,現在,你連讓我守在你身邊的權利都要剝奪嗎?”
“在我眼裡,你就像是妹妹,除此,再無其他念頭,良緹在的時候是,她走了依舊是。”
容厲淡淡地開口:“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好好考慮未來的事,至於我,不是你該去沾染的。”
“妹妹?”立夏低喃這兩個字,爾後輕笑:“那怎麼辦,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哥哥看待。”
容厲皺眉,對於冥頑不靈的立夏,有些不耐煩,暫時沒發作,只是語調冷了很多:“我坐在這裡跟你說這番話,也是看在容立兩家這些年的交情上和對你姐姐的愧疚之上,有些話,不說,不是有情,是顧忌彼此的顏面。”
立夏:
立夏想說,在他面前,她還有什麼顏面可言,甚至,爲了他,她在立家也快成衆矢之的了。
可是,她換來的是什麼?
容厲又說了一遍:“下車吧,收拾一下,回法國去吧。”
立夏望着他那不近人情的模樣,心酸,固執地不肯走,容厲見她這樣,索性自己下車,走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對盯着前方一動不動的立夏道,“下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我不會回法國去的!”立夏轉頭,迎上他的黑眸:“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她想到褚伊才這麼幾個月就懷了他的孩子,而她那麼多年都近不了他的身,嫉妒,充斥了心口,想到褚伊那日,不可一世的挑釁,一口氣,噎在胸口,提不上去,也順不下來,她不明白,那樣的一個女人,他爲什麼偏偏那麼迷戀?
“她有什麼好的?你就是被他給騙了,你沒見過她跟我說話時那囂張跋扈的樣子,沒有男人會喜歡那種女人的,如果你見到了,一定不會喜歡她的。”
“她的好壞,還輪不到你來評判。我喜歡什麼樣的,我自己心裡清楚。”容厲冷冷地說。
容厲褲袋裡的手機又響了,他大概知道是誰打來的,沒接,只是讓立夏下車。
立夏從他的神態,猜出是誰的電話,就像是跟他槓上了,怎麼也不肯下來。
到最後,容厲也懶得理會她,也不勒令她下車,因爲,他轉身走了,拿出手機邊打電話邊朝停車場外面走去。
趕不走她,所以,他寧願棄車不顧。
……
立夏雙手,十指摳緊了手心,看着他毫不留戀的轉身,看着他一點點走遠,她突然,爬到駕駛座上。
當她發動引擎的那一刻,心裡,瘋狂地閃過一個念頭,死也不能把他讓給別人!
……
褚伊打容厲的電話,那邊正在通話中,她給景一秘書打了個電話。
景一告訴她,容厲剛纔已經去找她了。
容夫人在旁邊看着褚伊皺眉的樣子,問她,“是不是容厲不來了?”
褚伊笑笑,“應該不會的,他答應了會陪我們一起去的。”話雖這樣說,但是 褚伊突然間,感覺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節奏,心裡總是慌得很,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一般……
她不禁給容厲打電話,還是沒人接,她打給景一。
景一接了:“褚小姐……”
“你們容總呢?我打不通他電話,你打打看看他在哪兒?”褚伊搶先問道,聲音乾澀又焦急。
景一愣了一下,想到剛剛纔發生的事情,說話有些遮遮掩掩,“那個,褚小姐,你別急啊,容總是受了點傷,剛送去醫院了。”
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褚伊的手有些抖,她很怕,她並不相信景一說的,當年,母親出事的時候,旁人也跟她說,母親只是受了點傷,但當她從病牀上醒過來,等待她的母親那張被白布遮蓋、傷痕累累的臉……
儘管那時候,她只有幾歲,但那一幕,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景一在那頭說什麼,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眼前,容夫人看她臉色不對勁,在跟她說話,她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動。
等她回過神,她直接問:“容厲在哪兒?”
“……第一人民醫院。”景一頓了頓,說了地址。
褚伊說了句‘謝謝’就把電話掛了,以致於沒有聽到景一接下來的話。
……
褚伊想不能讓老人擔心,便編了個藉口,說改天再去,幫容夫人攔了輛出租車,容夫人看褚伊樣子很着急就沒攔着她,等容夫人走了。
褚伊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一進去就到護士臺問容厲,護士指了急診室方向:“剛纔送到那裡去了。”
道了謝,顧不得自己懷孕的身體,褚伊沿着走廊,撥開其他病人跑過去。
褚伊氣喘吁吁,臉色越趨發白,肚子也隱隱難受,她卻沒時間去顧忌,只想着第一時間找到容厲。
路上,她撞了好幾個人,匆匆說了對不起,繼續往前去。
“西少爺,你 沒事吧?”緊跟着出來的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被人推得晃了下身形的男人。
西讓側着頭,望着剛纔從自己面前跑過去的女人,她滿臉的慌張和不安,卻自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
他看到褚伊跑進急診大樓,問身後的助理:“剛纔,是不是有人送進去搶救了?”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褚伊,說起來,他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了。
或許也不是很久,只有一星期,還是兩星期,他卻感覺已經過了很久很久,自從法國回來不久後,他們就沒再見過。
連中士股份的事情,都是博盛金融的律師團隊來辦的,他不是沒想過去找她,只是每次一動這個念頭,腦海裡便跳出來一個聲音,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找她?連他們之間唯一聯繫的中士都被他親手斬斷,他實在想不出還能怎麼去找她,再說,見了她他們又能說什麼.
當你開始思念一個人,會覺得時間的橫軸被無限拉長,他也是真真切切的體會了什麼叫做度日如年,她在身邊的時候,也覺得她也纔不過如此,但是如今真正離開了,才覺得她很重要,人就是那麼的賤。
助理去護士臺一打聽,回來告訴西讓“好像是博盛金融的容總,出了車禍,被送到醫院了。”
……
褚伊進了急診大樓,在一間病房門口看到了景一。
景一正在跟一個醫生說話,聽到腳步聲,擡頭,瞧見褚伊時,本緊皺的眉頭鬆開,過來。
褚伊已經迫不及待地問:“他呢?容厲人呢?”
“容總在裡面,你進去吧。”景一指了指旁邊的病房,“護士在裡面替他包紮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