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紀君翔在樓上坐立不安,海芋亦在樓下走來晃去。
紀君陽將千尋和安安一左一右均摟在懷中,小三口幸福地看着電視,電視里正放着《懸崖上的金魚姬》,宮崎駿的動畫片,畫面很唯美。
安安看得津津有味,千尋卻是感覺到海芋身上不同尋常的焦躁氣息,問道,“你有心事?”
“心事還得心藥解,她的藥,在別處,你幫不了她,看你的電視。”紀君陽將她的頭給按了回來。
“哦。”千尋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朝她擠眉弄眼。
海芋狠狠瞪了紀君陽一眼,那眼神是在說,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將身子一甩,“我出去走走,免得當你們的電燈泡。”
“沒人嫌棄你,樓上那個,更加不會。”紀君陽對着她離開的背影道。
門哐啷關上。
千尋若有所思地,“你說,她會不會去找你弟弟。”
現在,除了紀君翔那廝,也沒有人能惹得她如此地心神不寧了。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怕當事人不敢承認。
紀君陽莫測高深一般,“她不找君翔,君翔自當會找她,逃不掉的。紀家男人看上的女人,沒那麼容易放棄。”
果真,十二點,紀君翔準時來敲門,此時溫父溫母帶着安安已經睡下,千尋去應的門,看到一臉面色不佳的男人。
“嫂子,海芋在不在?”
“出門散心兩三個小時還沒回,我正要給她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呢。”
“沒騙我?”紀君翔的頭往裡探。
“你若不信,自己進來看看就知道了。”千尋笑笑地,這兩人,看來是有什麼午夜約會,而海芋放了他鴿子,此刻興師問罪來了。
“那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我去找她。”紀君翔沒有入室,在門口便轉身而走。
可是,上哪去找呢,死女人的手機一連打了好幾個竟然無人接聽,她跟他玩起了失蹤。
哼,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就不信,她永遠都不回這個家,看她跑哪兒去。
紀君翔想通了這一點,索性回樓上。卻不料,一眼看到正徘徊在門口的女人,衝撞的腳步頓停。
他死死地看着她,這個讓他寢食難安的女人,攪得他心裡天翻地覆卻又想撒手不管的女人,“怎麼不躲了?”
海芋靠在門上,靜靜地望着他,“躲得了嗎?”
像是問他,也似是問自己。
她躲不過他的糾纏,也逃不過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原來,情動,有時候會在不經意間,一點一點地侵蝕自己。自以爲的抗拒,其實不過是害怕未知的將來。
什麼時候,她竟變成了這麼懦弱的一個人。
她在小區的長椅上坐了很久,想了許多,上來的時候還有些猶豫,可是在見到他氣急敗壞的那一刻,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他緩緩地走近她,不過兩步的距離,他卻覺得像是走了很久,久到以爲這只是個幻覺。那個總喜歡躲着他避着對他冷言諷語擡扛的女人怎麼可能如此安靜地站在這裡。
直到手指撫摸止她的臉,那真實的觸感才讓他的心稍稍地安定。
他吻了她,她沒有避開他的親近,這讓他歡喜。以前別的女人抗拒讓他覺得是欲拒還迎的手段,可是她若抗拒則讓他心中無底。能這樣安安靜靜地讓他吻着,真好。
只是手機清脆的鈴聲卻在這時候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他的手極快,從她手中搶了過去,看了眼來電,對着那頭道,“嫂子,海芋今晚在我這裡。”
說完,便乾淨利落地關機,然後開門,將她推進了房裡再摁在牆上不能動彈。
這個她一直把他叫做破小孩的,此刻全身散發着濃烈的男人氣息,狠狠地瞪着她,讓她忽然有些害怕。
她想推開他,可是剛一動,他便死死地抱着她,兇狠地吻上她的脣,不復剛纔的溫柔。
帶着薄荷清香的舌撬開了她的脣,霸道地攻城掠地,不允許她有抵抗。
她的雙手,被他反扣壓在頭頂上,她感覺到鼻尖與鼻尖的碰撞,還有粗喘的呼吸彼此交纏。她想跟他說話,可是他不給她機會,吻得她胸腔深度缺氧,幾乎要昏迷過去。
他適時地爲她渡了一口氣,再接着吻,依然吻得那樣深。
海芋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想把她吃了,腦子裡漸漸變得空白,只知道口腔裡充斥着他強烈的男性味道,強烈到她的心跳加了速,任由他予取予求。
直到他吻夠了,感覺到了眼前是真真實實的她,他才鬆開她脣,卻依舊緊緊地抱着她。
氣息,那樣地近。彼此的眼眸,倒映着對方的影子。她看到自己在他的眼中,有着迷離的表情,這讓她的臉,不自覺地紅了一下。
他又在她的眉間親了一下,“小魚兒,你愛不愛我。”
她丟給他三個字,“不知道。”
這個答案,讓他好生失望,可是總好過她從前的那句口頭禪,說打死她也不會喜歡他這個破小孩。
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所以,他笑了,“沒關係,以後由我來愛你,只要你不拒絕就好。”
只要機會尚有,希望就會存在。
更何況,女人有時候,可是口是心非的。
“你先放開我。”她說。
“不想放啊,怎麼辦?”
“你箍得我疼。”
他這才鬆了手,對着她傻笑。
海芋鄙視了他一眼,一把將他推開,賞他兩個字,“白癡。”
她也想不通,自己怎麼就對這個白癡小孩動了心呢。感情的事,當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參悟透徹。
就這樣吧,憑着感覺再任性枉爲一回。或許,過了這個年紀,就真的再也提不起對愛情的勇氣了。
她在沙發裡坐下,再指了指了對面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我們談談。”
“談什麼?”他本想粘她而坐,可是懼怕她眼中的那份認真,不得已只能乖乖與她相對而坐,感覺自己像個聽話的小學生。沒辦法,誰讓她大他三歲,年齡佔優勢。
海芋也不拐彎抹角,“有些醜話,我想說在前頭。你若接受,我們便開始。你若接受不了,我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說,我聽。”紀君翔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海芋道,“你媽不喜歡我這個事實想必不用我再提醒你,我能氣倒她第一次,就有可能氣倒她第二次第三次,我不會爲了你而對她委屈求全。當然,她若有理,我也不會無理,我不會主動去挑釁她。但我覺得我跟她和平共處的可能性不大,我也不會爲了你去討好她。”
“我爲我媽對你做過的事道歉。”他很誠懇。
海芋淡淡地,“不必了,她是她,你是你。我並不期待日後你能完全站在我這邊,但我希望你至少會站在理的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