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她的話落,工作室陷入短暫的尷尬,霎時間,數十雙眼睛像利劍般襲向我,等着看我抱贓叫屈。
李文揚了揚下巴,“被我說中,不敢吱聲了?”
“啪”地一聲,巴掌毫不留情地揮過去。她說錯了。
我進L.N的時候,樑非白並沒睡我。
我進L.N,也是迫不得已。
不是我想進L.N纔去千方百計地靠近樑非白,是樑非白想整我才設計不讓我離開。
手掌熱辣辣地燙起來,從來未有過的膨脹感一時間覆滅了掌心,我看着眼前猙獰的女人,已然忘記躲避,大波人一窩蜂捱上來,一堵肉牆擋在我前頭,替我挨下一耳光。
一時間,謾罵聲、呼號聲、勸退聲響徹L.N整幢辦公樓。
“是她先打我!”半個時辰後,祝助手聞聲下來。
隨着李文的話落,我垂下頭無話可說。
紅粉俏佳人,臉上鮮紅的痕印還幽怨地指着我,我側眼瞥見她握拳的手,其實她很想當着祝助手的面將那巴掌還給我的,但她也明白,祝助手和上頭的那位肯定會偏向我。
“你們既然是私人恩怨,私下解決就好,L.N不是菜市場,有文化的人就不會做出大打出手、惡語傷人的事,沒規矩成何體統!L.N不需要沒有文化素質的員工!”
李文沒好氣,撇過頭哼兩聲。
“那我請求離職。”我想過了,不能再待在這裡了,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是非,特別是最近心裡越發慌急,總隱約覺得有什麼事會發生。
祝助手露出爲難的樣子,他方纔那些話想必只是說出來唬唬人,現在我較真了,他就沒了主意。
“你,那你自己上去跟樑總說。”
“他來了?”不是說找不到人?
“嗯。”
不管李文忿忿好奇,我直接出來走進電梯,上到頂樓。
樑非白坐在簞椅上,遠遠看着風度翩翩,沉實敬業,不食人間煙火。他穿西服一向好看,修剪精緻的黑布料,他從來就喜歡這簡單的顏色,他不愛笑,不笑的時候多半面容肅穆,眉峰峭立,雙眸凌厲地讓人不敢近身。
“樑總……”看到他,心底還是不住地發起顫來。
誰能想到他
今天這麼平和、優雅,昨晚卻跟只禽獸沒什麼兩樣。
人,就是這麼強大,從獸性到人性,抗拒到接受,白天收斂獸性,夜晚又收放自如,而毫無羞恥之心。
“我叫你上來了?”他擡頭,看過來,口氣不冷不熱。
我走過去,“那醫生怎麼說的?”
他伸出手示意我再離他近點,等我靠近,他便一手攬過,將我放到他腿上,低低的笑,“聲音啞成這樣,昨晚是我過分了。”
我想起身,他捋捋我的發,“別動,聽話。”
“你告訴我,艾格兒醫生什麼時候來?”
他將頭蹭着我的臉,繾綣着,熱烈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時而親一親。
“哪個牌子的洗髮水?”他故意磨着人,不說正事,打量着我今日的行裝。
“樑非白,你行行好……”
他已將手放到不該放的地方,輕輕地撩撥,“看到你我就不想工作。”
他磁性的嗓音,魅惑而危險,我只想起身離他遠遠的,卻又讓他按捺住,“別動,再動我就保不準了。就這麼安靜地,陪我坐會兒。”
我放下心來,任他將頭埋在頸間,我搞不懂他這大早上的發什麼瘋,不想後來他真只安靜地抱着我,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後來是讓一個電話驚醒。
他放開我,接通走到窗邊,語氣清清冷冷,“怎麼了。”
那邊說了什麼。
樑非白回頭看我一眼,就着電話道,“我的衣服會有人準備,不用你操心。”
大致猜出來是誰的電話,我擡動早就發麻的腳,開門出去。下樓後才意識到離職的事都還沒跟他說。
嘆口氣,就目前的情況,似乎就是我說了他也不會同意,指不定就觸了黴頭。
回到辦公間,繼續仰人鼻息地工作,這時候走只會落人口實,中建的事一日不成,我就無能一日。
中午到頤和園,樑非白沒有回來,我坐在餐桌旁,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怎樣,艾格兒醫生的事他遲遲不說,我就放不下心。
阿姨眼快,見我一直不動筷子,問了句,“飯菜不合胃口嗎?”
“沒有……”
“先生跟我說了,今天不回來,叫太太你不用等他。”
誰要等他,我趕緊吃飯,吃完也不想再待,出來千禧頤和園的大門,準備打車的時候,意外看到馬路對面的人。
劉薇沒發現我,頭偏向一側,做攔車狀,這時候旁邊的一輛轎車上下來一人……
佟少!
佟鬱金將人拽着就往自己車上塞,劉薇抗拒着死活不肯,兩人拉扯了會兒,女人擰不過男人,終是被抓進了車。
想到佟少的爲人,我忍不住替劉薇擔心,拿出手機忙打她的電話。
“喂,林年。”
“劉薇……你,有沒有事?”她的口氣稀鬆平常,聽不出有半點的膽怯。
“你在哪兒?”她懷疑問道。
“奧,我在公司,剛纔看到有個人長得像你,就……”
匆忙掛斷電話,原來劉薇和佟少……
晚上,想到樑非白不會回頤和園,我便交代阿姨下午不用過來,晚上直接回家。
到家的時候,老爸正在處理晚飯,我放下包進到裡屋。
老太太睡着了,乖乖地躺在牀上,我放心地在牀沿坐了會兒。她醒着就喊疼,疼起來就很難睡下去,能睡一會兒都是賺來的。
可是看着老媽蓋在身上的被子良久,越發覺得不對勁,隨即趴在老媽上方喊了喊,她……真的不應人。
“爸!爸!媽不呼吸了!”
老爸聞訊衝進屋來,嚇得連聲哎呀,大喊老媽的小名,牀被底下露出一瓶安眠藥,此刻早已空空如也。
“吞藥了,吞藥了……”
“媽!你醒一醒,媽,我是年年,媽!媽!”
老爸抱起老媽,見人終於有些反應,軟塌塌迷糊糊的,一邊蹬三輪車,一邊拔120。
眼淚簌簌地落,我感覺天塌地陷,此刻的時間完全不真實……
事後也回想不起來,到底怎麼到的醫院,老媽被拉去洗胃,老爸去交錢,而我坐在外邊,渾身發冷,卻平靜地嚇人。
好像是做了個悠長的夢,夢裡的老媽連我都不認識,她張口啊啊地說着什麼,說了很多,可是我一句都聽不懂,她開始虛弱地耷拉下眼皮,她想睡去,我輕輕喊,“媽”,怕她一睡不起。
手機響起來,我說,“樑非白,我媽吞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