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中,一個人靠在椅背上,呼吸微弱,嘴脣呈紫色。
次浩搶先一步檢查那人的口腔和眼瞼:是中毒。
“有救嗎?”雲鴛急問道。
次浩搖頭,眼神裡閃過一絲失望:只有先知道中的是什麼毒,才能對症下藥。
“有沒有看到襲擊你的人。”雲鴛把耳朵湊近那人的嘴邊。
“有人,從背……後,擊暈我——他穿,黑皮鞋。”中毒的人艱難地說着最後的信息。
“什麼時候。”洛殤在衆人眼光聚到自己身上時問道。
“五分前……”中毒的人一口氣沒喘過來,頭一偏,永遠睡去。
在場的人只有洛殤穿的是黑色皮鞋。
“這明顯就是兇手的陷害,故意留下了對我主人的不利證據。”寧兮趕緊替洛殤辯解,“五分鐘內,主人和各位一直在一起。”
“眼睛看到的和耳朵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幽暗的樓道口傳來聲音。
暮吟陪屏緗站在門口,不忍讓她再度看到殘忍的情景,屏緗突然聽到詭異的聲音,緊緊地拉住暮吟的袖子。
“怎麼是他,詐屍……”暮吟的手覆在她冰冷的手上,輕輕地將她的手拂開,直起身,擋在屏緗的前面。
果然,來的正是那個上吊的人。
“不是詐屍,我感覺熟睡中,一口氣憋了很久,突然緩了過來。”上吊的人面色慘白,臉像浮在空氣中的蠟紙。
“爲何來此。”暮吟的眼神遏止住來人前進的慾望。
“我是生物系的學生,溫蒙。”自稱溫蒙的人面部輪廓有着西域的俊朗和柔美,負痛的笑牽起令人心馳的溫暖,在虛浮的陽光裡盪開雜質的困擾。
次浩見到溫蒙,大舒了口氣,而寧兮竟輕抿着笑意不敢被洛殤覺察。
“你活了過來是好的,但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嘍,是他把你救活的。”屏緗把次浩拉到溫蒙面前。
次浩始終保持着他謙謙的笑,略帶不好意思地聽着溫蒙的道謝:救人是醫生的職責,雖然我還沒拿到醫生證書。
“這樣真是太好了,被害人中有兩位逃脫魔爪,是否可以提供一些有關的線索呢?”雲鴛剛替中毒而死的那人蓋上白布,也走了出來。
“就是就是,可見兇手不是那麼可怕的,只要我們團結起來,肯定可以找到兇手的。”屏緗適時地鼓勵大家。
“但是,這一系列的事件有點不可思議。”雲鴛道出了大家心中的普遍看法,的確幾個事件看起來完全是不可能犯案,而且還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來確定嫌疑人,進而阻止兇手的下一次計劃,到目前爲止還是被兇手牽着鼻子走。
“我知道了。”洛殤的脣在陽光的背面微啓,劃落自負。他徑自往讀書交流室的方向走去。
寧兮眸中流露出欽佩的神采,也許還有藏在冰裡淡淡的甜味在眼中擴散。
青春的感覺回到雲鴛的身上,整個人如釋重負,煥發出屬於她的書卷知性的氣息。
溫蒙將外套遞到屏緗面前;這是你的外套吧。謝謝。
屏緗欣然地接過,想到自己差點要幫他做人工呼吸,雙頰竟飛起紅暈。
暮吟從溫蒙的眼神中讀出攝人心魄的神秘特質,心裡又多了一層疑惑,暗想他真的是那個上吊將死的人嗎?但他瞥向屏緗的餘光裡還是包含了一絲獵人的笑意。
重回讀書交流室,洛殤審視着牆上覆雜而毫無規律的符號。
“你找到真兇了嗎?”屏緗迫不及待地問。
洛殤一言不發地仍舊看着符號,過了許久方道:“其實這個遊戲中有一點很不利於排查兇手的就是人數一直在變動,雖說總共就只有十個人處於同一個大的密室中,其實兇手早就謀劃好了一切,只等着我們來驗證這個遊戲的趣味性,從一開始,我們就中了兇手的圈套,在選擇路口的時候……”
“可那是抽籤來決定的。”寧兮不解。
“這就是把偶然事件絕對化的手法。”洛殤拿出幾個小紙球,讓屏緗、雲鴛和寧兮逐一挑選,“我要的是四號紙團。”
洛殤把紙團打開,上面果然寫着“四”字:“還是同樣的隨機挑選,只不過用了一個很簡單的手法。”他將紙團夾在手指間:“把所要的紙團直接夾住,就可以完成這個小把戲。當然——兇手可能用的是其他手法,畢竟他掩蓋得很好,我只是舉個例子。”
“又是魔術吶,難怪能把大家都騙了。”屏緗眼神裡漸漸被興致所佔據。
暮吟的冷水總是潑得人很掃興,卻又不得不歎服於他的冷靜:“魔術把戲,無非兩種,心理欺騙,手法巧妙,兇手紙團,可能空白。”
“對,你提到的空白紙團的手法屬於心理欺騙,在人羣集體緊張焦慮的情況下容易產生效果,確實也是種可能。”洛殤面帶微笑地肯定暮吟的說法,“關於第一個事件中的死者陸其同學,早在我們進圖書館前就已經被殺,只是我們被兇手誤導了時間的推斷,屍體在被發現之前的一段時間內受到空調的影響,在低溫的情況下,屍體僵硬程度較慢。”
“但是我碰到屍體時發現,屍體還帶有點溫度。”次浩記得碰到屍體時確實還有點溫度,才致使他斷定死亡時間在幾分鐘內。
“這正是兇手的高明所在,一方面降低屍體所處環境的溫度,一方面卻提高屍體的溫度,那些粉末,正是石灰。石灰與水發生反應放出大量的熱,使屍體溫度升高。兇手把屍體放在椅子上正是想掩蓋石灰的存在,他已預先把石灰裝在椅子的靠背裡。”洛殤的這番說辭頗能讓人信服,只有暮吟若無其事地時不時地望向窗外。
窗外若有若無的閃光很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剛開始他只覺得那是某座大樓招牌上的燈,問題是閃光居然一直跟着屏緗走,不管屏緗在哪個窗旁,閃光總會追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