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確信了他們和雷希認識這事兒,撒開腿就想要跑,被允啓山攔了下來,把手放在脣邊眼神朝宴璐方向看了看,示意我先彆着急等宴璐打完電話再說。我侷促的站旁邊,只聽宴璐說:“上次你不是說讓我勸人搬走就完了嗎?怎麼雷希還在找她?”
“要不你問問?你比我更瞭解她那個人,我可不想幫她做什麼壞事。”
“行,那你問好給我來電話吧。”
幾句話匆忙說完,宴璐就掛掉了電話,轉頭拍拍我說:“走吧跟我們回家。”
“我...”我完全處於迷糊狀態,站在原地不敢跟着他們走。
宴璐搖晃着手裡的袋子:“走吧,我不會把你賣給雷希的。”
他們其實也是住在怡家園附近,只不過是在旁邊一個更好的複式樓裡。見我從海邊到家裡都很忐忑,爲了打消我的疑慮,宴璐把海鮮丟給阿姨就開了口:“你是不是在疑惑我會不會把你交給雷希?”
我不敢點頭,敷衍着說:“沒有...”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那樣做的。其實呢,我和雷希接觸也不是很多,只是因爲我們一個親戚知道了她。”宴璐看了看允啓山:“對了,你打個電話問問丁茜,怎麼說的?”
允啓山順從的拿着手機去了樓上打電話,宴璐接着說:“柯安,我只是那天聽你說完新聞裡放的那件事兒之後,覺得你蠻不容易的。恰好有朋友來電話問我房子的事,我就在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纔想爲你另外找個地方住下來的。你之前,是不是多想了?”
“我...沒有...”
“你和雷希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她怎麼這樣不惜成本的找你?”
“其實我也不清楚她爲什麼找我。”說到雷希找我,那種被牛皮糖粘到甩不掉的感覺又上來,我真的很迫切的想要擺脫。
“雷希那人心本來就不好。”宴璐撇撇嘴,起身去冰箱裡拿出一罐咖啡剛要走過來,樓上跑下來一個小男孩,抱着她的腿含糊不清的說:“媽媽,我要喝奶奶。”
宴璐又打開冰箱拿出一罐牛奶遞給小男孩,指着我說:“寶寶,怎麼不叫阿姨呢?”
“阿姨...”小男孩靦腆的叫了我一聲,從宴璐手裡接過牛奶就飛跑上了樓。
宴璐還在後面叮囑他:“寶寶,你慢點跑。”
這應該就是宴璐和允啓山的孩子了,看到他的背影,我又想起不久前我流掉的孩子,還有毛毛,張南死後我又消失了,要是之前手續辦妥的話,婆婆很可能已經把毛毛的監護人變更了。想到以後毛毛的監護人就變成了張芸夫婦,即使有天再見到我她最多也只會叫我阿姨,就不禁的抹起了眼淚。
宴璐把咖啡遞到我手裡,“你有孩子了嗎?”
我點點頭,“和你家寶寶差不多大。”
“是不是想孩子了?”
“嗯。”爲了不在宴璐面前失態,我強忍住眼淚打開易拉罐,“還好。”
宴璐也意識到觸動了我的傷心之處,連忙繼續剛纔的問題問我:“如果你相信我,就說說你和雷希的事兒吧?”
“我...”我猶豫的看着她,雖然心裡是十分願意相信她說的話,但理性讓依舊讓我不敢就這樣告訴她所有。
“要是你不願意說也沒有關係,我只是覺得你一個人在濱海生活挺不容易的。恰好又認識雷希,要是她難爲你的話,說不定還能幫上你。”
“我其實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就是老找我,我也覺得奇怪。”我還是沒能剋制,把和雷希的恩恩怨怨全盤托出。
宴璐在電視上看到過新聞,我也告訴過她關於張南死的事兒。她聽完後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雷希想要用你的身份達到什麼目的?”
我搖搖頭,有些煩悶的說:“我不知道...”
“哎...”宴璐重重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我還以爲這些年他們幾個都能變好呢,看來,雷希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我無法理解宴璐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她們老早就認識,我想應該是在想以前的事。這時允啓山也打完電話從樓上下來,宴璐忙問:“丁茜怎麼說?”
“丁茜也不清楚,她說她們這幾年也都沒怎麼聯繫。”
宴璐忙把剛纔我告訴她那番話,在允啓山那兒重複了一遍,說完徵詢意見般的看着他:“既然遇到了柯安,要不這事兒你去幫她查查吧?”
“好。”允啓山沒多話,果斷的答應了下來。
我心裡忽然被觸動,看來宴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是真心的想要來幫我。我忙的站起來向他們鞠了一躬:“謝謝你們倆。”
允啓山伸出手製止我:“不用這麼客氣,孤身在外的感覺我們都知道。”
後來的閒聊中我才知道,那天宴璐讓我搬離他們家另外的地方去住,是因爲丁茜打來電話。也許是雷希定位我的電話後又找人跟蹤了我,知道了我住在怡家園的那間房子裡,背後找人查過這套房的戶主。
宴璐說:“要是這房子戶主是我還好,雷希一定會直接來找我,只是這房子寫的是我們一親戚的名字,正好那人雷希認識,就去問了丁茜。”
我聽得雲裡霧裡,恍恍惚惚的點頭附和。
“雷希其實是想買這套房,不過她知道房主的名字後就託丁茜來找我們,希望我們能把你看住,不讓你去其他的地方。”
“我知道,她是想把我監視起來。”我也沒了顧忌,肆意在他們面前說起剛纔雷希找我談話的內容:“她說等時機成熟之後,還要來接我回a市的。”
“是啊...其實雷希是什麼人大家心裡都清楚,所以她告訴丁茜之後,丁茜也就多留了個心眼,問了下我家裡住的是什麼人。我說完之後,她擔心要出什麼意外,就想着不如先讓你住到別的地方去。”
聽宴璐這麼說完,我心裡更是感動了,我和她乃至那個叫丁茜的人都是萍水相逢,她們僅僅是因爲了解雷希就這樣幫了我。同時心裡也有些後怕,要是當時葉一丁住的房子不是宴璐而是別人的,是不是我現在住的房子就被雷希買了下來,而我就死死的被她控制住。
也許別人看起來我現在的處境很窘迫,但此時此刻我卻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我再次站了起來,像宴璐鞠了躬:“我真的很謝謝您。”
“你要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啊?”宴璐傲嬌的開着玩笑:“就像阿山說的,我們都是孤身在外的人,無親無故無父無母,要是再不相互幫助,叫人怎麼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擡頭愣愣的看着宴璐:“您...”
“呵呵,改天有機會再說吧。”宴璐似乎不大願意提這些事,“這次回了寧川,你父母怎麼樣?你老公這事兒出了之後,他們應該也不開心吧?”
從剛纔宴璐說完這番話之後,看到她的臉和眼睛,我似乎就沒法再在她面前隱瞞我的任何事情,搖搖頭說:“對不起,我騙了你...”
“呵呵,我就說嘛,你那天搬走,根本就不是回了寧川是不是?”
“嗯,我...我是怕...”
“理解的,孤身在外,不輕信別人是很重要的。”宴璐也沒有過多的說什麼,只是很擔心的又問了下我父母,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
我頓了頓,索性把前幾天新聞報道的內容向她說了一遍,繼而又有些擔憂的說:“其實,我現在也很擔心他們,可是我不能和他們聯繫...”
想到我現在還沒有音訊的父親,還有在居士林不知近況的母親,我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往往這個時候我就很自責,自責當時的自己太過懦弱和優柔寡斷,否則的話即使早早和張南離了婚,我還能拿一筆錢帶着我媽離開,不至於現在三個人分居三地還沒法聯繫。
宴璐遞給我一張紙巾,也動情的擦了下眼淚,半響轉頭問允啓山:“現在是不是可以打網絡電話的?要不你把平板拿下來,讓柯安給她媽媽打個電話吧?”宴璐也還真是考慮得周全,知道我現在不敢暴露目標。
很快允啓山從樓上拿下來一個平板,接通網絡電話之後遞給了我:“柯安,你用這個打電話吧,對方不會顯示號碼,也應該查不到ip。”
我接過平板的手都在發抖,顫抖着手在上面按下我媽熟悉的號碼,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尤爲擔心對方會傳來關機或者是停機的自動語言提示。好在電話還是被接通,響了好幾聲之後我媽才接起來電話,依舊那麼淡然:“喂,哪位?”
“媽...”媽這個字我才喊出了一半,聲音就極度哽咽,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什麼東西再也發不出來聲音。
宴璐和允啓山對望一眼,去廚房叫上阿姨一同上了樓,把一樓所有的空間留給了我。
“柯安?寶貝兒你在哪兒?”我媽比任何時候和我說話的語氣都要親暱。
我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依舊還是說不出話,只是不停的呼喚:“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