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婚禮後認識的嗎?就不可能是你熟悉的朋友?”傅澤有意強調‘熟悉’二字。
知道他在懷疑誰,藍靈芸卻不這麼想。對顧皓遠,她一向只當朋友。而顧皓遠,雖說有時確實很關心自己,但她只認爲是他的性格熱忱之故,與情愛無關。淡然一笑,她回道:“熟悉的朋友,誰都知道我已經結婚了,怎麼還會送花給我,而且還送到你眼皮底下。”
認真細想,藍靈芸確實想不出這花是誰送的。沉思片刻,她只能這樣解釋:“也許是要送給一個和我同名的小姐,卻被送花小弟弄錯地址了說不定。”
看她一臉認真,傅澤宇也不再說什麼。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號碼,微微一愣,按下了接聽鍵。
從他神情,藍靈芸知道打電話必是何美琳。手裡依然不停地整理着,但心思卻不由向那邊飄去。在聽到傅澤宇說:“我等一下會過去。”的話時,她的心不由下沉。不知是痛還是悶,她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傅澤宇掛了電話,拿上外套,對她道:“我要出去一趟,就不陪你一起回去了。我會讓祥叔派車來接你的。”說着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離去的背影,藍靈芸無力放下手中文件。說走就走,又何必讓祥叔派車呢?看着關上的門,咬了咬牙,她倔強地自語:“我不認識回去的路嗎?有手有腳的,我自己會打車。”說罷眼淚卻不由涌起,在眼眶裡閃閃泛動。
獨自在冷清的辦公室小坐片刻,她無力拎起包包,出了辦公室。
來到樓下,司機早已在等候,見她出公司,便急忙將車開到她面前。
待她坐上車,司機問:“少夫人,我們是直接回去,還是……”
“我不想這麼早回去,四處轉轉吧。”藍靈芸接口道。
汽車跑起,她思緒飄蕩,任由司機帶着自己在街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她不想回家。以此刻的心境,她回去只會魔魘纏心,撕裂那已結疤的傷口。不願再想那匆匆去赴約之人,可心卻是那樣的難以自控。他現在在哪裡?他們會做什麼?一個個疑問在心中跳躍,跳起的同時帶起鑽心痛意。
車輪滾滾,途經一間星級酒店,藍靈芸下意識地回望一眼。酒店上霓虹燈閃爍,昭示着夜生活的曖昧。
就在這家酒店的豪華總統套房內,何美琳身穿淡綠衣裙,似一條綠蛇般纏上傅澤宇身體,留着長甲的手指,輕輕地隔着襯衣在他胸前刮動。而傅澤宇坐靠軟皮沙發,面色生硬如鐵,對懷中女人的挑逗無動於衷。
何美琳將自己更靠近,全身幾乎要與他黏上,嬌聲道:“傅少,來了這麼久,你一句話也不說,看也不看人家一眼,是不是在爲宴會上的事生氣啊?”見他深沉不語,她急道:“其實那天人家真不是有意的,靈芸是宴會的女主人,我只是想去給她敬酒而已。誰知道腳一崴,就摔過去了。”說着欣喜一笑,雙手環上他脖頸,再道:“還好有傅少扶着,要不然宴會上那麼多人,摔倒了該有多糗!”
將她推起,傅澤宇起身,斜望了她一眼道:“是不是有意,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答應你的請求,破例讓你父親參加宴會,只是希望你能安靜,不要爲這事喋喋不休。可你倒好,不僅不知道安守本分,還搞砸了我的宴會。”冷眼掃向她,“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從你一開始找我時,我便告訴過你,今生我傅澤宇的夫人只有藍靈芸,你若真想要跟着我,就要做好永遠見不得光的準備。”
他的話句句冷漠,沒有絲毫情義,何美琳心裡憋屈,不甘願道:“爲什麼就只能是藍靈芸?她到底有什麼好,都到了這份上,你還要堅持娶她?”
“這份上?什麼份上?”傅澤宇納悶回頭,何美琳卻緊張結舌:“額……我……我的意思是……是……傅少願意接受美琳,肯定是她有那裡做得不好。而且……而且我們的事她也知道了。美琳想不通,到了這份上傅少爲什麼還要娶她?”
她的言語慌亂,傅澤宇蹙眉冷問:“我什麼時候說過她那裡做得不好了?那天讓你到傅家,只爲讓她知道你的存在,以免將來事發,她鬧事而已。至於我爲什麼執意要娶她,那是我的事。如果你覺得這樣跟着我委屈,你現在大可退出。”
絕情的話,冰涼說出,何美琳只覺後背一陣陰涼,“傅少……”不知該如何下臺,她只能急黏上前,抱着他道:“傅少,我那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並沒有其他意思,你就不要多心了。”
傅澤宇依舊冰冷,何美琳撒嬌再道:“我承認我是嫉妒了,嫉妒她的身邊有你,纔會在酒會做出那樣瘋狂的事。這麼些天了,傅少都不曾找過人家,甚至連通電話都沒有,你知道我有多不安嗎?大不了,我向你保證以爲再也不會了,行嗎?”
傅澤宇僵硬的身體軟化了些,他要的只是她的收斂。
何美琳見勢,急將他抱得更緊,‘動情’道:“傅少,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嗎?我願意一直默默守在你身後,等着你,只求傅少能在空閒的時候多想到我一些,不要讓我總是空等了。”
何美琳聲容並茂,傅澤宇淺淺一笑,輕拍了拍她後背道:“會的。只要你安守本份,不要給我惹出麻煩,有時間的話,我會給你電話的。”他說着不着痕跡地將她推開,走到小吧檯前,倒上兩杯威士忌,往裡加了冰塊,端起其中一杯,遞給了她,再道:“我是傅澤宇,是傅氏集團的董事長,一舉一動都在媒體的‘監視’下。我與藍靈芸早有婚約,娶她在情理之中,並且今後我也不可能會輕易離婚。所以,想要跟着我,你就必須學會忍耐,懂嗎?”
接過他遞來的酒杯,何美琳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溫順回道:“知道了。”
輕拍了拍她臉龐,傅澤宇滿意一笑,端着酒杯,在電視機前坐下。此時電視畫面中,正是一女子收到了男友送的鮮花。
那帶給女子喜悅的鮮花嬌豔欲滴,讓傅澤宇不由想起了那束九十九朵玫瑰。緊握酒杯,他面色頓時陰冷。
注意到他的異樣,何美琳不安問:“傅少,怎麼了?”
傅澤宇沒有回答,只放鬆了神情,淡淡地回了聲‘沒事’。
此刻酒店樓外,載着藍靈芸的汽車緩緩前行。終於,她看累了外面汽車的來來往往,對司機道:“我們回去吧。”
司機應‘是’,加快油門,向回家的方向快速奔馳。
回到傅宅,祥叔急急迎上,道:“少夫人,晚餐準備好了。”
“先放着吧,我呆會再吃。”藍靈芸了無生息地回道,邁着無力步伐上了樓。推開房門,按下開關,房內頓時一片透亮。
將自己重重地摔在牀上,藍靈芸疲憊地閉上雙眼。無力阻擋記憶涌來,她只能任痛苦侵蝕靈魂,啃咬着已千瘡百孔的心。
胸口如萬斤巨石壓下,呼吸有些困難,她翻身側臥捲縮。環膝而抱,呼吸漸漸順暢,疲憊不堪的她終於緩緩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