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早上凌秋沒有當面揭穿他開始,他就知道凌秋一定是在找一個機會和自己談談,眼下這機會果然就在眼前了,他倒是也很好奇,這位有勇有謀的智王妃,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勸說他與他們合作呢?
這一次的偶遇,可以說是兩人各懷心思。但不管怎麼樣,馬瀚然還是坐到了凌秋的對面,一臉憨厚質樸的笑容看着她。
要不是昨天已經被這人的老實巴交的外表騙了一次,她說不定就真以爲這人的憨厚是真的了,可見人不可貌相了。
“馬兄,我洛凌秋一下子是直來直去的人,想來馬兄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馬瀚然早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漫不經心地打斷她:“智王妃,馬某人還是覺得你叫我公子比較順耳。”
“額。”凌秋勉強笑了笑,自我安慰着,公子就公子吧,反正噁心的是他也不是自己,“馬公子,我希望你能幫我們夫婦回到黎國。”
嗯?這種問法顯然是有些出乎馬瀚然的意料了,他本來還以爲,凌秋會說,希望你幫我夫君獲得王位云云,但是她說的卻是,想要回黎國。黎國不是他們的母國嗎?怎會回不去了呢?
凌秋看出馬瀚然眸中的疑問,知道自己的第一步達到了,於是將自己嫁入智王府一直到來到西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馬瀚然,等到說完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有些暗了,桌上的點心也被馬瀚然吃得所剩無幾。
“馬公子,我們夫婦自問從來是都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但是也不能任由着別人踩到我們的頭上是不是?”
馬瀚然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示意凌秋接着說下去。
“我們夫婦其實無意於江山,但這也不意味着我們願意過這樣背井離鄉、飽受欺凌的日子,所以,”凌秋頓了頓,站起身來,朝着馬瀚然行了一個禮:“還請馬公子能夠施以援手。”
馬瀚然哪裡見過這個,手忙腳亂扶她起來:“其實照你這麼說,宇文皇子願意幫你們回去,你爲什麼還要尋求我的幫助呢?”
“因爲妾身覺得,馬公子是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人,我與子曠並不求富貴榮華,所求的也不過是回到黎國,向父皇盡一點孝心,過一點安穩的日子。宇文皇子是胸懷大志的人,雖然文韜武略,但是想來還是馬公子更能理解我們夫婦的心意。”
馬瀚然點了點頭:“王妃的話說得明白,馬某也就不推辭了。還是昨晚的那句話,有什麼馬某幫得上忙的,王妃儘管說就是了,馬某一定會盡力而爲。”
“那就多謝馬公子了。”
“其實,還是叫馬兄吧,我方纔是存心逗你玩的。”說到這裡,馬瀚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凌秋喚了句:“馬兄。”兩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是日,晚餐的氣氛就比前一天活躍了不少,雖然菜式簡單了許多,但
更添了些凌秋親手所制的,感覺起來自然會不同一些,就連平時反應總是慢半拍的夢熙都感覺今天的大鬍子親切了不少。
“子曠兄,之前多有得罪,見諒見諒。”馬瀚然舉起杯盞,敬了舒子曠一杯。
“馬兄言重了,只是子曠的身體未愈,暫且還不能喝酒。”舒子曠端起一杯茶,遙遙一敬,以茶代酒接受了馬瀚然的歉意。
下午的時候就聽凌秋提起過了舒子曠身上的病,現在又聽他本人提起來,馬瀚然上了心,問道“不知道子曠得的是什麼病?聽凌秋說請遍了黎國的大夫也不見好。”
“是啊,此病頗爲棘手。”舒子曠還不知道凌秋和馬瀚然談過的事情,關於自己的病情謹慎得不肯多說一句。
“子曠還這麼年輕,若是被惡疾困擾,多麼不值!”馬瀚然慨然道:“難道就沒有什麼治癒的方法嗎?”
凌秋答道:“倒也不是沒有什麼治癒的方法,只不過有些草藥難尋。”
馬瀚然一聽,來了精神:“要什麼草藥怎麼不和我說呢?這天底下但凡是有的東西,哪裡有我找不到的?”
凌秋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欣然把所需要的東西的清單遞給他:“那就勞煩馬兄了。”
果然馬瀚然在這方面辦事的效率比凌秋和老管家都高出了許多,才花了兩天功夫,就把滿滿的一筐新鮮草藥堆到了凌秋的房門口。凌秋仔細地鑑定了一遍,果然每一株都算得上是上品,有了這些藥材,加上她最新研製出來的藥方,治好舒子曠的病需要的就只是時間而已了。這樣一來,馬瀚然算得上是她和子曠的救命恩人了,凌秋的心裡對馬瀚然更是感激不已。
自從馬瀚然弄來了藥材,幾乎就很少看得到凌秋在其他的地方走動了,幾乎每天都抱着那本五毒秘典在房中閉關。西威沒有她以前用的溫順的小白鼠,馬瀚然就找了沙漠上盛產的灰鼠來替代,還親自打下手幫忙給灰鼠灌藥。雖然他的蠻力弄死了不少灰鼠,但藥終於還是被成功地研製了出來。舒子曠連着幾天都在服這藥,他身體裡的毒素積聚了太多年,一時間很難完全清除,但幾劑藥下去,他還是感覺從前神思倦怠的毛病好了不少,和宇文凜談事情的時候也不那麼容易感到疲憊了。
凌秋知道自己的藥找對了方向,一下子閒了下來,每天除了在藥鍋邊上守着的幾個時辰,大多數時候就是跟着舒子曠湊熱鬧,他們談他們的國家大事,她學她的女紅。至於爲什麼忽然要學女紅,主要是因爲偶然有一次聽宇文凜提起宇文冽的繡品精妙絕倫,說來慚愧,她拿銀針的手一碰上這繡花針就歪歪扭扭地使不上力氣,如果當時和宇文冽比的是女紅,那可不出了大事了?雖然宇文冽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但是凌秋卻總是心有餘悸,萬一她聽說自己不會女紅又殺回來了可怎麼辦呢?所以自從舒子曠的病有了解決的辦法,她的注意力就轉移了。作爲黎國最優秀的男人的女人,她可
不希望自己有什麼比不上別人的地方。
舒子曠精於兵法佈陣一類,若是在戰場上,那絕對會是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好軍師。但在黎國的時候,萬里明幾乎是一人獨大、獨自管理軍營中大大小小的事務,就連舒子曦都不能輕易插手,所以幾乎沒什麼缺點的舒子曠在武器方面卻是不大通。
凌秋完成了牡丹圖樣的最後一針,興奮地起身去拿給舒子曠瞧。她悄悄走到舒子曠的身後,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卻看到宇文凜和舒子曠二人對着一幅圖愁眉緊鎖,於是躡手躡腳地靠近了些看起來。
那是一幅弓箭圖,按照上面的標註,所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木材和鐵絲,凌秋覺得這個設計還是比較完美的,不明白他們在糾結些什麼:“子曠,你想什麼呢?”
舒子曠回神,笑了笑:“也沒什麼。我只是在和宇文皇子商討,要怎樣才能讓這弓弩的威力更強。”
“要讓弓弩的威力更強,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它所能彈射出的力量增大。”凌秋若有所思。
宇文凜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在武器的方面也懂得這麼多。
“可是我已經嘗試了使用最好的材料,依然沒什麼用。”
凌秋用手指着圖上木材和木材之間契合點的位置,不假思索地闡明瞭自己的看法:“不管是什麼樣堅固的木材,投入使用之前也需要用固定的裝置將它連接好。所以它堅固也沒有用,這樣設計的話,不僅木材受到的損耗極大,而且連接處相當容易斷裂,絕對不適合在戰場上的使用。”
的確,前幾次的嘗試中,宇文凜想盡辦法用各種材料造出了這把弓弩,但是不論是什麼材料,幾乎都不能順利地把箭像他所預期的那樣射出去。宇文凜點了點頭,“不知道凌秋有什麼意見嗎?”
“意見倒是說不上,我也就是說說我的看法。其實這幅圖的構思很好,如果這把弩箭製成的話,它的威力肯定是不容小覷的。只是可能有一些地方需要修改一下。”凌秋把圖拿到手裡,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這裡、不對,是這裡。”
凌秋聚精會神地思考了一下,心裡也有了一點主意:“宇文皇子,不知道這幅圖可不可以讓凌秋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呢?”
宇文凜爽快地點了點頭,他倒還真的有點相信凌秋古靈精怪的創新精神真能在這上面派上點用處,反正這東西製出來是他們雙方受益,他沒有什麼可顧慮的。
凌秋捧着圖回了房間,中間只是出來了一次讓夢熙再拿點紙進來,就一直在房間裡忙忙碌碌的。這可急壞了夢熙,主子這飯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一點,不是說公子的藥已經研製好了嗎?這又到底是要鬧哪樣嘛!
無奈之下,夢熙把這事告訴了舒子曠。舒子曠一聽就知道凌秋肯定是在忙活圖紙的事情,卻不想她居然忙成這副樣子,於是又讓夢熙準備了點吃的,親自端進了凌秋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