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小廝將將軍府六姑娘的帖子送到徐府三姑娘手上後,徐慧就一直焦躁不安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走得身邊伺候她的一等丫鬟翠屏不由道:“姑娘,你快別饒了,再繞下來我頭都暈了。”她在徐慧面前從來不自稱奴婢,架子擺得比這個主子還高,她是府上夫人派過來伺候徐慧的,爲的就是將徐慧養成一個不成器的東西。
徐慧聽了她的話後,看了她一眼便停了下來,沒有開口說什麼。
翠屏又道:“將你手上的帖子給我看下。”
徐慧是不想給她看的,可她是夫人那邊的人,即使再不願自己也不敢說什麼,老老實實將帖子遞給了翠屏,翠屏翻開一看,詫異的挑了挑眉,“你什麼時候和將軍府的六姑娘如此交好了?你不是一直跟着三姑娘她們的嗎?且我聽說前段日子六姑娘掉進懸崖裡了,這是活着回來了?她既然邀請了你,你去就是,急什麼?她畢竟是府上的嫡女,與她交好對你沒有壞處。”
翠屏重陽節那日是跟在主母身邊去爬上的,根本不知道徐慧假扮成丫鬟跟着將軍府去爬山那件事,所以也就不知道徐慧爲何會如此着急。
重陽節前一日,徐府的當家主母不允許徐慧翌日跟着一同去登山,每次出去她眼睛都圍着男人打轉,且今年她已有十四,也到了議親的年齡,若是這次帶她出去被別人看到她這副上不了檯面的樣子,還有人敢來向她提親嗎?
主母的這一番考慮雖存了點私心,但多數是爲徐慧考慮,但不是主母不允許,徐慧就不會出去,她根本就不是個能老實呆得住的人,重陽節前一日便寫了封信給程馨,希望她能幫忙,程馨原本不想理會,可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回信同意了,所以徐慧纔會在山上。
聽了翠屏的話,徐慧只得點頭應了,她實在沒什麼理由說不去,只匆匆回了屋子寫了一封信,讓翠屏派人現在送去
將軍府給三姑娘,想讓她給自己出出主意,當初可是她慫恿自己殺害六姑娘的,六姑娘現在平安回來她爲什麼不寫信告訴自己?現下六姑娘邀請自己,讓自己不得不懷疑六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信很快就被送到將軍府三姑娘手中,程馨只看了一眼便讓丫鬟點着燒了,隨即沉聲道:“今日你們可有看到我收過任何一封信?”
屋裡伺候的丫鬟自然明白三姑娘是什麼意思,立馬搖搖頭,齊聲道:“不曾看到。”
程馨滿意的點點頭,心下直罵,徐慧這個蠢貨,做件事都做不好,程悅那賤蹄子讓她來府上聚一聚,莫非是抓到了什麼證據?
如此膽戰心驚的過了一晚上,直到要去將軍府,也不曾受到將軍府三姑娘的回信,徐慧心裡更沒底了,上馬車的時候小腿肚子都在哆嗦個不停,翠花不管她自顧自的先上了馬車,嘴角上挑,不屑的輕嗤一聲,“姑娘,你再不上來,車伕都該等急了!”
徐慧抹了把汗,這才上了馬車,在馬車上也不說話,慘白着臉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把翠屏瞧得直樂。
馬車拐過大街,只要再往前行上片刻便可到達將軍府正門,誰知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翠屏問道:“怎麼不走了?”
車伕回道:“有個丫鬟攔在前面,看她的衣着是將軍府丫鬟的打扮。”
只聽外面有腳步聲靠近,一道聲音從馬車外間傳來,“裡面是徐三姑娘嗎?奴婢是六姑娘身邊的丫鬟翠花。”
翠屏掀開車簾,詢問道:“裡面是徐三姑娘,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翠花道:“還請徐三姑娘下車,隨奴婢從府上後門直接去竹清院。”
翠屏轉頭與徐慧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裡都閃過一絲疑惑,翠屏想了想又問道:“爲何不能從正門進?”
翠花微微一笑,“今日有位朝廷大
員要來府上,只不過到了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也不知何時纔會到,若是徐三姑娘的馬車行到正門正巧與他撞上,那多不好,所以還請徐三姑娘下車,隨奴婢走。”
徐慧聽後,沒有多加懷疑便點頭應了,兩人下了馬車跟着翠花往將軍府的後門走,進了後門,從前方走過來一個丫鬟,那丫鬟和翠屏是相識,兩人關係也算不錯,說了會子話翠屏便丟下徐慧、由着那丫鬟拉着一塊兒去玩了。
待她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徐慧她們的視線裡,翠花突然轉頭朝徐慧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隨即若無其事的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徐慧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後走,時不時的朝左右張望一下,生怕從別的地方忽然冒出個奇怪的東西來。
等走到竹清院院門口的時候,徐慧的眼睛忽然被院門口的一個人吸引了注意,只見那是一個全身皆籠罩在黑色斗篷裡的人,從黑袍裡伸出的手乾枯消瘦,彷彿只剩下一層皮附在骨頭之上,那人的手中還端着一隻碗,他像是聽見了腳步聲,慢慢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臉孔來,她看到了徐慧,皮笑肉不笑道:“姑娘,可要喝孟婆湯,婆子煮的湯可以使你忘記前塵,忘記所有的憂愁,來喝吧。”邊說邊慢吞吞的往徐慧這麼走。
徐慧被嚇得尖叫一聲,翠花轉頭,蹙眉看着她,疑惑道:“徐三姑娘,怎麼了?”
徐慧趕緊上前,伸手緊緊抓住翠花的手腕,牙齒直打顫,哆嗦着問道:“前面有個老人家,你看不看得見?你有沒有聽過地府有一種湯叫孟婆湯?”
翠花沒有皺得越來越兇,“徐三姑娘,你在說什麼呢?前面哪有什麼人,你快隨奴婢進去吧,我家姑娘都該等急了!”
徐慧呆住了,抓着翠花手腕的手越來越用勁兒,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她怎麼能看不到呢?爲什麼只有自己能看到?爲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