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洪濤發動車子,卻沒有回家,而是開往“錦城花園”。
他要趁着陶酒酒的氣性越來越大之前,及時和她解釋,將誤會澄清。他要在誤會擴大之前,讓它消失於無形。
車子在夜色中穿梭着,目的地越來越近,他的心跳加速,他緊張,緊張得如同十來年前情竇初開看見自己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時的那種心情。那時候,還不懂得愛情;而現在,卻閱盡滄桑,也曾爲情所傷。
車子停在陶家別墅的外面,葉洪濤拿出手機看時間,才發現竟然深夜十一點多了。
懷着試探的心情,他撥打了陶酒酒的電話。她沒有關機,但是,鈴聲響了許久,她亦沒有接聽電話。
他想,他是不是又讓她不高興了呢?是不是這個任性的陶家大小姐認定在她自己和慕婍婍之間,無論道理在哪邊,他都必須無條件地支持她?
今晚的事情,結果明明已經夠清楚了,事情就如慕婍婍所形容一般,是那個叫徐漠的男人意圖非禮慕婍婍,若非那個服務員出現,事情只怕更加嚴重。慕婍婍是受害者沒錯,他指責了陶酒酒幾句不過是因爲那個人是她介紹的,連這樣,她都要生那麼大的氣嗎?
手機依然響着,片刻之後,傳來系統的自動回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不接是吧?不接就不接,葉洪濤也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所以,他爲什麼要專程跑這一趟,和她道歉呢?
葉洪濤掛掉手機,重新發動車子,將車子調了個頭,朝自己那棟別墅開去。
在靜靜的夜裡,車內迴響着電臺dj播放的歌曲,動人而又貼心。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後來……
很多年前第一次聽《後來》的時候,想起的是初戀的愛人慕婍婍;這個晚上聽這首歌,他想起的,卻是陶酒酒。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所以,他在錯過了慕婍婍之後,不可以以再錯過她。
葉洪濤想着今晚發生的莫名其妙的一切,將所有的責怪都放在徐漠一個人的身上。
都是因爲他,他的率性的外表矇騙了陶酒酒,又用自己的假面具欺瞞了慕婍婍,甚至對她做出那種事情。
若不是因爲這個徐漠,他也不會爲了慕婍婍和陶酒酒吵架。
葉洪濤不相信陶酒酒會心機深到介紹一個品行不端的男人給慕婍婍認識,那麼,唯一的一個解釋便是,連陶酒酒也被騙了。
葉洪濤想到了這一層,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怪陶酒酒。她生氣了,那麼哄哄她就好了,她並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於是,他又撥打了陶酒酒的電話,可沒想到,這一次打過去,電話直接傳來忙音,他連打都打不進去。
已經是這個時候了,陶酒酒會和什麼人喁喁私談呢?帶着一絲猜測,他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這座空蕩蕩的別墅,似還留有陶酒酒在那一晚生活過的痕跡。牀畔還有她留下的一縷頭髮,甚至還隱隱藏着她的氣息。
葉洪濤洗漱之後,在這張留有陶酒酒氣息的牀上酣然入睡。
他做了夢,夢裡,他和陶酒酒結婚了。她穿着今晚他們選好的婚紗,美麗非凡,他聽到自己說願意,他說,他願意照顧她一生一世。
要很久以後他才知道,一生一世,是多麼遙遠的事情,又是多麼沉重的承諾。
這天大清早,陶酒酒悶悶不樂,連起牀都不願意。
最近似乎又有冷空氣了,她昨晚忘了關上窗戶,早上更是冷得不願意從暖融融的被窩裡面鑽出來。
她不停地扭動着身軀,將被子整個卷在自己的身上,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成一個活脫脫的“春捲”,才覺得不那麼冷。
如果下油鍋炸一炸,會不會更暖和一些呢?
好囧……
雖然這種裹着樣子一定很醜,不過……
她是真的覺得冷啊!
而且,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來氣。可惡的葉洪濤,他就那麼相信慕婍婍?
昨天很晚的時候,她打通了徐漠的電話,向他證實那所謂的“非禮事件”的真相。據徐漠說,這根本就是慕婍婍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她故意叫了紅酒,引得他喝了酒,又故意做出被他非禮的假象……
這個女人,又是她的詭計!
陶酒酒剛想到這個事件,葉洪濤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陶酒酒清晰記得,昨晚葉洪濤也曾打過來過電話,想必是要解釋些什麼,但那個時候她在洗澡,因而沒有來得及接;後來,她打電話聯繫徐漠,錯過了他打來的第二個電話。
之後,她明明等了很久,可卻再也沒有等到葉洪濤打來的道歉電話。
她纔不要主動給他打電話,她不要自己因爲愛一個男人而變得卑微,卑微得將頭都低到塵埃裡。
她陶酒酒可不是張愛玲,即便是真心愛着那個男人,那她也絕不允許自己太過卑微。
手機鈴聲一遍遍地響着,陶酒酒想要伸手去接電話,纔想起自己用被子將自己整個人裹得緊緊的,緊得連想伸出手去接電話都有些困難。
她擔心萬一來不及接電話會讓葉洪濤的怒火越燒越旺,着急着要將手伸到被子外面,可手機在側面的櫃子上,爲了能夠讓自己夠得着,她得不停地、以笨拙的方式挪動着身軀,好讓自己離櫃子近一些,再伸手拿手機。
結果,她費了好大的勁,甚至把自己弄得滿頭大汗,才總算挪到了牀邊。
“大功告成。”陶酒酒得意忘形,猛地伸出手去,這下倒好,手機沒有抓住,她整個人連被子先直接從牀邊滾了下去,“咚”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幸好,這巨糗的一幕沒有讓任何人看見。
自從陶酒酒記事開始,好像還沒有這麼丟人過。
陶酒酒狼狽地從被子中鑽出來,手機的鈴聲也嘎然而止了。
屏幕下方,只留下了一排字:一個未接來電。
陶酒酒快速地爬上牀,又探手拿過空調遙控,將空調打開,隨後一把抓回散落在地上的那牀被子,正經危坐在牀沿等着葉洪濤的來電。
有一句話叫做事不過三,她只不過要他打第三個電話來,不算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