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應榮這樣的神色,陸傳心中很是不悅,瞪過應榮一眼,冷冷的吐一句,
“出了什麼事情,把你嚇成這樣子。”
“是,是瀾水八縣的事情。”被陸傳的冷芒一掃,應榮生生打了一個寒顫,低下頭,小聲的應着,
“前不久,有人給微臣送了一本賬冊過來,上邊記載着這些朝廷撥給臨安府的銀兩在臨安府官員手中的分配。”
“官員手中的分配,哈哈哈,他們真是好能耐呀。”聽明白應榮的話,陸傳冷笑幾分。當然知道朝中的貪腐之風,但是陸傳也沒有想到,朝廷撥下去的銀子,會被官員瓜分個乾淨。
看着陸傳此時的神色,應榮仔細醞釀了下措辭,心中想着,此事一出,只怕陸傳會更加盛怒,
“還有便是,那些銀子,沒有在臨安府,而是被運往了鞏縣。”
“鞏縣?”陸傳自然也知道,鞏縣乃是兵器重鎮,大批銀子運入鞏縣,若說沒有事情,他是不信的,
“是何人所爲?”
“銀子運往的地方,叫楊氏錢莊。而楊氏錢莊的主人,是柳南王府的管家,段福的義子。”有陸離在背後的推波助瀾,大理寺不費吹灰之力,就查到了楊氏錢莊。特別是在知道了楊氏錢莊跟柳南王府的關係後,應榮更是爲難。
一個弄不好,可是謀反的大罪。所以,他才興匆匆的趕過來,親自給陸傳回稟。
“荒唐。”陸傳再也沒有辦法鎮定,一把將軟榻邊上的茶案掀倒,怒喝一聲,
“他們當朕死了麼?”
“皇上息怒。”承受着陸傳的怒火,應榮不敢勸,只能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頭。
日落星沉,夜色如被墨斗染黑的帆布,鋪天蓋地的拉過來,將四方天地蓋的嚴嚴實實的,絲毫沒有透出微茫的亮光。
坐落在鎮子上的林立房舍,屋檐勾破長空,懸掛的風燈身姿卓約的在風中搖搖晃晃。
光影錯落的潑灑下來,在天青色石子堆砌的小路上染開一派旖旎的暗黃。
小路的盡頭,是一間雅緻而簡潔的宅子。
暗紅色的木頭,紫檀色的木匾,方方正正的寫着顧宅兩字。
由門口進去,一條蜿蜒的小
路穿透整座宅子,直入後邊的花園。這樣的夜色,園中八角涼亭的幾個角上,早早點亮了燈。瀲灩的光火,將廊下的兩道人影拉的攏長。
“顧宅?”呢喃一樣的輕聲哼出這兩個字,低迷中帶着挑撥的女音浮開微涼的輕蔑及不屑。大紅的衣裙在燈火下盪漾開去,一對深藍色的眸子,格外讓人沉迷。
“如何,我說的事情,考慮的怎樣?”白衣白髮,花白的長鬚被老者擺弄在手間。步伐邁開,純色衣角在地上帶起一陣清風,掃開飄零的落葉。慈祥的面容噙着溫軟的淺笑,凝望着跟前的妙齡女子,折現着對晚輩的愛護跟溫柔,正是顧雲清。
只是,女子似乎並沒有領老者的情。
稍微轉過身子,眉角勾帶起一絲輕薄的鄙夷,暈開怨恨,顯得脫出口的聲音異常冰冷,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你們的顧家的人,着實讓人不敢相信。”
“呵呵。”聽完女子的話,顧雲清嘴角飄忽開一道苦澀的笑意,答,
“如今的顧家,還有讓你忌憚的地方麼?難道你不覺得,現在你真正要對付的,是柳南王府。”
“那又如何?”自知顧雲清所言不假,紅栩仍是不願意在顧雲清面前服了軟,絕強的挑開眉,瞪着顧雲清,
“我若跟柳南王府聯手,先對付的,是你顧家。”
“那以你一人之力,當真是段毅的對手?”無心質疑紅栩心底對顧家的恨,顧雲清只是淺淺的一笑。不動聲色的將紅栩心中擔憂的事情,慢慢點透。
不再回話,紅栩低下頭,似在沉思,實則是在沉默。
“紅栩。”相處多日,顧雲清已經知道她的真名,無奈的輕喚一聲,道,
“這些日子來,你爲桃源鎮的村民勞心勞力,甚至親自去照看他們。若你真那麼狠心,實在無心對那羣被段毅拘禁的河工出手相助。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是上一輩的恩怨,讓你的人生承受了太多你不應該承受的苦難。我沒有能力讓時光倒退去對你進行補償,但是,我可以還你一命。只要你願意跟我回郴州,指證段毅。”
“然後呢?如今桃源鎮的事情已了,這邊的蠱亂也得到控制,你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挑撥離間,讓
我們內訌?”並非聽不明白顧雲清話裡的意思,紅栩只是不願意讓顧雲清如願。
“你想如何呢?”揚手放下,顧雲清花白的鬍鬚隨風飄起,
“想親手殺了我?”
“對。”斬釘截鐵,紅栩直接點頭作答。
“好。”毫不遲疑,顧雲清開口應下,
“只要柳南王府一倒,我願意將我的性命親手奉到你的手上。”
“當真?”紅栩似乎不信,撇了撇脣,凝眸看着顧雲清。
一臉的沉靜,顧雲清點了點頭,
“一言九鼎。”
“好。”注視着顧雲清慎重的神色,紅栩像是相信了他的話,應下他的請求,
“我跟你回郴州,也可以指證段毅。因爲當初桃源鎮的蠱亂確實是段毅所造成的,毒是我下的,人是我害,但是幕後的黑手,是段毅。在柳南王府的暗室裡,還留着噬心蠱的幼蟲。我也可以幫你們找到,而你,不要忘記了你今日答應我的事情。”
“一言爲定。”四字落下,一段盟約就此鑄成。
確定桃源鎮的村民身體安然無虞之後,顧雲清帶着紅栩,準備返回郴州的事宜。
顧念白得到消息,在顧雲清到達郴州那日,早早的帶着顧即墨前去迎接。
遠遠的看見顧雲清等人的馬車到來,顧即墨一人當先,先是奔了過去,
“太祖爺爺。”
始料不及,奔馳的駿馬迎着顧即墨小小的身軀馳策而來,駭的顧念白心臟驟停,驚呼一聲,
“即墨。”
騎馬的人及時拉住繮繩,整個從馬上輕躍而起,跳到前端,一把將顧即墨抱起,一手死死的拉住受驚嚇的駿馬。幾番控制,才讓失控的駿馬停歇下來。
“即墨,你沒事吧?”等的安全後,莫離淵纔是放下手中的顧即墨,臉上因爲緊張而掠起的潮紅,久久沒有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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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沒有感覺剛纔的驚心動魄,顧即墨搖了搖頭,
“我沒事,一點事兒都沒有。”
“即墨。”被懸起的心總算落下來,顧念白一把衝到顧即墨跟前,緊緊的將他摟入懷中,仔細的將他打量了一遍,
“可有傷着哪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