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彼岸!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方眠急了,自三戒說完之後,彼岸就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之中。他垂着腦袋坐在地上,像是屏蔽了所有聲音一般失去了言語。方眠儘管也很震驚,可是眼看着彼岸的陰力已經被吸走了大部分,她不得不開始喊他。
喊了許久,彼岸才終於有了反應。他擡起頭來,雙眸哀傷的看着她:“眠眠,我從未想過,三昧竟然會因爲我而魂飛魄散……卻只是爲了救下我……”
方眠搖搖頭:“彼岸,這些事等咱們出去了再提,好不好?這個人講的也並不一定就是事實啊,等我們去問問若添,或許他都是騙我們的!”
彼岸的眼中漸漸有了光芒,他點點頭,扭頭看着許久沒有動靜的文竹:“喂,你怎麼樣。”
文竹強撐着精神睜開雙眼,緩緩搖搖頭:“彼岸大哥,我沒力氣了……我好像……撐不住了……抱歉……”
“該死的,說什麼抱歉!你給我撐着,我不允許你出事!”彼岸怒吼一聲,擡頭看着三戒,“好,就算這件事是我的錯,那與眠眠和文竹沒關係,你把他們放了!”
“彼岸!”方眠驚呼一聲。
“呵,文竹我倒是可以放,反正他就算出來了也活不了多久。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到時候太陽一出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不過這丫頭……她卻不能走。”
“憑什麼!三昧死的那年眠眠壓根就沒出生!”
“關於這件事,全都仰仗於你們來找我。若不是若添來取筆記的時候帶着她,我都不會想到,原來三昧等了二十幾年的女孩子,已經出現了。”他苦笑着,“更何況,你們都把命給了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來向我求饒?”
女孩子?什麼鬼?
等等,把命給了他?
方眠和彼岸對視一眼,猛地不可置信的指着對方:“你該不會也……”
三戒傲慢的揚了揚下巴:“沒錯,你們兩個,都曾經拿你們的命來求我幫忙,而且,我兩次都幫了。現在讓你們把命給我,不算過分吧?”
“什麼時候!”方眠和彼岸衝着對方怒吼一聲,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求他救你的時候!”
“我求他給我解開陰力的時候!”
文竹一聽立刻翻了個白眼,絕望的透過籠子看了看夜空,心裡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而方眠和彼岸卻已經不甘心的咬住了嘴脣。
方眠求他救彼岸的時候,三戒睜着一雙犀利的雙眸,一字一句開口:“丫頭,若想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你將你的命給我,我就救他。”
她想了幾秒鐘,便同意了。她當時想的是,現在是法治社會,這老頭難不成還能光明正大的殺人?不如暫且答應他,以後他若是想殺她,她就去報警!
特喵的,現在他居然真的要她的命!而且她手機沒電了,還不能去報警!
泡麪之神啊,難不成今天真的是她的死期?她老爹可還在家中等着她這個最俊最俊的閨女回家呢,幸好昨天天黑前打了電話,不然他現在肯定瘋了吧……
而彼岸當時答應把命交給他的時候,想的不過是,他早就死了,就算是他想把命交出去也沒可能了。可是特喵的現在卻說要他魂飛魄散!打死他也想不到這個人這麼陰險!
一人一鬼的腦子都炸了,凝重着眉頭看着對方,而後齊刷刷的擡手甩給自己一巴掌。
“好吧,想我方眠活了十幾年,還不知道魂飛魄散是個什麼感覺,今天也算是見識到了。”方眠竭力扯出一個笑容,“不過,和你一起體會這種感覺,也不錯。”
彼岸哀傷的看着她,忽然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丫頭,我寧願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種感覺。”
她輕輕搖搖頭:“老爹有女朋友,也即將有個兒子。若添有劉哥,春夏有她的前輩。我很放心,可是如果讓你獨自離開,我會很不放心,若是沒人給你做泡麪了你豈不是會很無聊?”
彼岸看着她,手掌在她的額頭上用力揉了揉:“嗯,沒有你的泡麪,我會很無聊的。”
聽着他們倆的對話,三戒忽然煩躁的冷笑一聲:“該說的都說完了吧?爲了讓你們早點離開不受到陽光的侵害,我特地準備好符咒燒掉你們的魂魄。等你們魂飛魄散了,我就自行了斷……”
“自行了斷?你無非是想再見一次孟婆吧?”彼岸眯着雙眼看則會他,“自你不做引魂師那日起,便再也沒有見過孟婆了,對吧?現在你若想再見她一次,就只有死後在奈何橋上,作爲鬼魂見到她。你若是想死,我們不攔着,可是你又何必拉着我們一起!”
三戒從衣衫中找出四張符紙,緩緩走過來:“我自然是不怕死的,可是我一想到我死了你們卻能在這陽間生存很久,我就很生氣,我恨不得讓你們現在就魂飛魄散,去陪三昧!”
方眠看着他抽出一張符紙就要貼到籠子上,急忙高聲喊着:“等等!不是說好放了文竹嗎?他不過是個無辜的小鬼,你不能因爲你與我們的恩怨而牽扯到他身上!”
三戒的動作停了下來,低頭看看虛弱到魂魄已經近乎透明的文竹,輕蔑冷笑:“就算我現在放了他,他難道就能活下去?據我所知,他能在陽間存活到現在,全都仰仗於你們吧?”
“那也不能讓他魂飛魄散!應該讓引魂師來引他去投胎!”
三戒想了想,總算點了點頭:“好吧,他也的確是無辜的。既然如此,我便放了他。”
他說完後揮揮手,籠子上的結界打開一個小洞,他低聲說道:“你出來吧。”
文竹用力睜開雙眼,搖搖頭:“不必了,我說過,要死一起死。”
彼岸皺着眉頭咬咬牙,餘光看着結界上的一個小洞。若添說過結界只要破了一個洞,那便相當於全部都壞掉了。那是否代表着,他們現在可以逃出去了?
他轉頭與方眠對視一眼,他只要出去了就可以使用陰力了,不如他先出去控制住三戒。
方眠看着他的雙眼,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彼岸轉過頭看着籠子外面顯然已經不耐煩的三戒,咬緊牙關衝着洞口處用力一躍。
可是還沒飛出去,他就像是撞到了一道牆上,剎那間雷電擊穿全身,他重重的向後倒去。
“呵,我早就料到你們有這一招。你們難道忘了,我也會讀心?”三戒向後退了一步,抽出一張符紙平靜的貼了上去,“好吧,既然他不想出來,那你們三個就一起魂飛魄散吧,也算是了了你們的心願。”
“彼岸!”
方眠喊着他的名字,他皺着眉頭坐起來,衝她搖搖頭:“我沒事。”
而這個時候,三戒已經貼完了兩張,正轉到另一個方向,貼第三張。
方眠焦急的看着他的動作,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她靈機一動,大聲開口:“三戒!你還沒有說清楚,我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我就是若添祖父等了二十幾年的那個女孩子!”
三戒的動作停了下來,他俯視着方眠,思考了幾秒。
“我似乎說過的吧,孟婆曾經向三昧講了一個故事,而你,就是那個故事的女主角。”他說完,再次做出要繼續貼符紙的動作。
“那個故事是什麼!”
“你不要吵!我不知道是什麼故事!三昧從未告訴我!孟婆也沒有對我講過!”三戒吼叫一聲,而後惡狠狠的將第三張符紙貼了上去,轉到最後一個方向。
方眠感覺到心臟都要炸掉了,是不是他最後一張符紙貼下去,他們就要徹徹底底的死翹翹了?連去陰間的機會都沒有了?忽然她感覺到頭上傳來暖暖的感覺,她轉過頭,迎上彼岸悲傷的目光。
“對不起,到頭來,我還是沒有保護好你。”
她搖搖頭:“沒關係,我不怪你。彼岸,不如你告訴我答案吧,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彼岸深深的望着她,溫柔的笑了:“眠眠……”
“三戒師父!”
一聲尖叫從不遠處傳來,將彼岸的話打斷,他們打了個寒顫,擡頭看看皺着眉頭停下動作的三戒,而後扭頭看看救了他們一命的恩人!
“春夏!快來救我們!”方眠用盡力氣大喊一聲。
不多時,春夏便趕到了,她還未說些什麼就跑到三戒面前,眼疾手快的搶下了第四張符紙,果斷的撕成了兩半!
“三戒師父!幸好若添在我進入陰間之前給我打了電話,不然我都不知道這裡出了事!”她低頭看看被關在籠子裡的一人兩鬼,指着他們質問他,“你是不是瘋了!快放了他們!這籠子會吸食他們的陰力!”
三戒別過頭:“我沒想到你會來的這麼快,我以爲你回來的時候,我們都已經消失了。”
“爲什麼!你不是說把我當做孫女一樣嗎,你不是說你希望我把你當爺爺一樣對待嗎!現在又算什麼,你爲什麼要把我的朋友關起來!快放了他們!”
“春夏你與整件事無關,做好你的引魂師就好。”
三戒伸手拉住春夏的胳膊就要拉走,春夏卻用力甩掉他的胳膊,彎下腰來看着方眠:“眠眠,你們還能撐得住嗎?”
“我沒事,可是彼岸和文竹……你快想辦法把我們救出去,他想燒掉我們的魂魄!”方眠高聲叫喊着。
春夏咬咬牙轉過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前輩,你有辦法嗎?”
方眠和彼岸順着她的方向看過去,忽然愣住了。
靠,這不就是那個要引文竹魂的膽小鬼引魂師嗎?他居然就是春夏的前輩?
這個世界怎麼這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