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安研兒冷冷出聲,但電話鈴聲,卻是讓顧彥有些欲言又止。他接了電話,臉色也很快沉了下來。
“能有什麼打算,龍志鳴被捕了。研兒,要不我們暫時收手?”顧彥淡淡的說着,他的手裡緊緊握着手機。只要安研兒肯點頭,他立馬就去訂票。
之前的飛機,已經完全因爲莫子清的事情給延誤了。更何況,安研兒也因此受了傷。
安研兒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然後從病牀上爬了起來。與以往貼身設計的衣服不同,淺藍色的病號服顯得寬鬆而巨大,但還是掩飾不了她挺拔的傲人資本。
安研兒輕輕踱步走到一旁,看着窗外。顧彥一臉緊張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他很想幫她找言少芬算賬,但眼下的情形卻是不利的。就算要找機會,也得過了這陣子。
顧彥相信,安研兒必定是懂這個道理的。
“好,我們出去旅行。”良久,安研兒才淡淡出聲,算是鬆了口。顧彥頓時覺得心裡輕鬆起來,忙不迭掏出手機訂票。
如果可以有所謂的時光穿梭機的話,顧彥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安研兒的身邊。他看着她一副歷經滄桑後風輕雲淡的樣子,心裡很是安慰。仇恨太深放不下,不要緊,我們看準機會捲土重來就是了。
“研兒,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說這話的時候,顧彥的聲音是輕快的。
研兒,也許有一天,我們都會忘記這些過去的。
也許有一天,你會想起這個時候的我,還有這個時候的你。
也許有一天,我們的世界只剩下你我,每天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便是彼此。
顧彥的心裡,思緒萬千。也許這一天,他等了太久。又或許,這一天對於他而言,是種奇蹟。
只可惜,奇蹟,終究是需要機遇的。
“安小姐,關於龍志鳴一案,我們必須得請你回去做個深入調查。”就在顧彥走開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來了幾個穿便裝的男人。他們對着安研兒晃了一下警官證,然後便架着她走出了病房。
安研兒的心裡一片荒涼,看着兀長而空蕩的醫院走廊,她有那麼一刻,極度的渴望顧彥能夠出現在眼前。只可惜,希望只能是希望。不會長過一個親吻,更不會長過走完這麼一條走廊。
纔出醫院大門,安研兒就被粗暴的塞進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麪包車,而不是所謂的警車。
“你們是誰?”安研兒警覺的問道,但對方卻並沒打算給她繼續問下去的機會。一把發着寒光的匕首抵住了她的腰部,尖銳的刀尖,透過纖薄的衣物,讓她有一點刺痛。
“安小姐,識相的話,就老實一點。”拿着尖刀的男人冷冷說道,黑着的臉上,帶着一絲不耐煩。
來者不善這個詞,安研兒還是懂的。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心裡突然平靜下來。反正都已經毀容了,對她而言,還能有什麼事情比這還要糟糕呢!
“收起你的刀子,就我這身體,能跑得掉,就是你們無能了!”安研兒的聲音淡淡的,帶着一絲冷意。雖然貼了紗布,但卻並不能掩蓋掉她
絕美的容顏。光是那細膩白皙的皮膚,都能叫很多女人望塵莫及了。
安研兒突然能理解安紫尹對事對物的冷漠態度了,一切都是來去毫無定數的,倒不如平靜着面對。好也得過,不好也得過。
所以,安研兒的神情的冷漠而坦然的。彷彿眼前的幾個陌生男人,跟她只是在路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而他們的相遇,也不過是爲了完成某一件事。儘管,他們抓她的原因還是未知的。
男人冷冷的掃了安研兒一眼,她不僅臉上包了紗布,就連四肢,也都有不同的傷口跟包紮痕跡。淺黃色的藥物滲透了紗布,露出一片慘淡的光景。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但還是很快收起了刀子。
安研兒不屑的冷笑了一下,然後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車廂內一片沉默,有人按開了電臺,播放着她最喜歡的那首鋼琴曲。悠揚的音樂瞬間將她拉進香甜的睡夢,在夢裡,她跟顧彥在薰衣草田裡肆意奔跑。風灌滿了衣服,衣襬高高揚起,而她對着他笑靨如花。
“嗯,沒人看見。”
“她睡着了。”
“好,那就先這樣。”
細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耳中,安研兒緩緩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是一片古香古色的木質傢俱,就連她躺着的牀,也都是用巨大的紅木雕刻而成。牀頭處,雕着漂亮的圖騰。
咦,這裡是哪裡?莫非,穿越了?安研兒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腦袋疼得快要炸開。還好,房間裡燃了一爐檀香,時而淡薄時而濃郁的香味環繞周身,讓她覺得很是舒適。
“安小姐,睡醒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闖入耳中,安研兒猛地擡起頭。哪裡是什麼穿越,該死的古裝劇演多了!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林遠山這個老傢伙!
“林老,不知你用這麼特殊的方式把我帶來這裡,是個什麼意思呢?”安研兒淺淺的笑着,聲音涼薄,目光犀利。她冷冷的看着林遠山,儘管心中小鼓四起。
“那請問安小姐帶着我家清兒出去,陷入一場混亂,又是怎麼個意思?”林遠山的臉上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聲音卻是渾厚而帶着質問的。
聽林遠山這麼說,安研兒大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沉着的看着他,不解釋,也不說話。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結果都出來了,再去辯解又有什麼用!只是,沒想到林遠山這個老傢伙竟是個喜歡秋後算賬的主兒!
林遠山冷冷的看着安研兒,要不是看她渾身是傷,他幾乎都有將她五花大綁狠狠地揍一頓的衝動了。只可惜,他雖然老,但還不至於老糊塗。良好的素質跟企業家的穩重,讓他只是用能將人凌遲的凜冽目光掃向她。
“在這之前,清兒失蹤了一段時間。據我所知,跟安小姐你,也都是有着密切的關係!”林遠山危險的眯起了眼睛,順手拿起水果刀削着蘋果。
刀子沿着蘋果遊走,留下整齊而綿長的一長串果皮無力的垂下。安研兒冷冷的看着林遠山,細細的揣測着他的心思。
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在面對女兒被劫之後,竟然會是這樣的冷峻。安研兒突然想起安紫尹那波瀾不驚的臉,心裡一片荒涼。
“對,林沐清是我騙出去的。”安研兒淡淡出聲,並不打算隱瞞。這件事,本來就是她做的。一直以爲神不知鬼不覺,但還是被林遠山給摸到蛛絲馬跡,她又有什麼好說呢!
林遠山擡眸掃了安研兒一眼,將手裡削好的蘋果遞了過來,“那麼,你介意說一下具體細節麼?”
林遠山的眸子裡,飄起了鵝毛大雪。那些事情,那些所謂的細節,他又怎麼可能沒摸清楚。只是,他就是要讓安研兒親口說一遍。詳詳細細的,一字不漏的說一遍!
“我假借莫子清的名義,給林沐清發了短信,約她出去,沒想到她就這麼上鉤了。莫子清,的確是能毀掉我們幾個女人所有的理智。”安研兒緩緩說道,一想到那個場景,胸口便劇烈起伏着。
莫子清的臉,在眼前不斷閃過。他深邃而冰冷的眸子、他硬挺的鼻子、刀刻斧鑿的臉,還有那薄而極具誘惑力的脣。只要是愛過這個男人一天,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忘記的那一天。
安研兒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那裡面藏着她最痛的情事。林遠山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心裡很清楚,林沐清從見到莫子清第一眼開始,也都是這樣的神情。
茫然的、憧憬的、幻想的,卻又是期待的。
“之後呢?”林遠山淡淡出聲,將安研兒從那份綿長的回憶中拖出。他要聽的,是關於林沐清被拐騙出去的事情,而不是她對莫子清的讚賞或想念。
“之後,林小姐赴約而來,而我在她的咖啡里加了點料。”安研兒的眸子裡帶着淺淺的笑意,她就是這麼輕而易舉的將林沐清弄到手給龍志鳴的。
林遠山點了點頭,之後的情形,他幾乎都能想象出來。他的心被憤怒遮蔽了理智的眼睛,林暮遠將林沐清帶回來沒多久,她就被傳喚去警署喝咖啡。因爲,她涉嫌綁架陸惟恩。
“安小姐,有沒有興趣跟我做個交易?”林遠山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精明的盤算。他看着安研兒的樣子,像是在對她說,就當是還給我,我們從此互不相欠!
林遠山曾對莫子清明明白白的說過會直面交鋒,現在,正是時機。一直以來的混亂,阻斷了他對他的復仇,所以,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安研兒不屑的輕笑了一下,將手裡的蘋果遞到嘴邊咬了一口。齒間傳來清脆的聲響,她不愛吃這種過於脆的蘋果,反而喜歡綿軟一些的。她不動聲色的咀嚼着,目光投向林遠山。
“雖然我已經不想再跟過去有多少交涉了,不過,我還是想問上一句,林老想跟我做什麼交易?”安研兒輕笑着出聲,軟糯的聲線裡,有着蘋果的清香。
其實,即使不用問出這個問題,安研兒都能知道是跟莫子清有關的了。只是,她想要稍稍拖延一點時間,並在這短促的時間裡想出一個婉拒的臺詞。
“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我要什麼。不妨直說了,今天我要是不攔住安小姐的話,只怕某人也不會輕易放你走。”林遠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幹的光線。與此同時,安研兒的心也往下沉了沉。
這麼說,莫子清一開始都沒打算放她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