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嬸本來是閉着眼睛小睡一會兒,一聽有人說話,一睜開眼睛,看到凌羽安,立刻覺得受寵若驚:“淩小姐,怎麼你也來了?”
“我和肅然他們一起來的,德叔呢?”四下裡都不見德叔的影子,凌羽安收拾收拾牀上的各種化驗單和賬單,放到了一起,自己坐在牀邊。
“他去取化驗單了,我這把老骨頭可能是快要散了。”雲嬸看上去年紀不大,可其實也不小了,正是疾病高發的時候,誰都說不準,凌羽安安慰了她兩句,回頭看看肅然,好像是適應了點,一步一頓的走了過來,陰沉着臉,跟這院長欠了她多少錢似得,咬牙切齒說:“誰給你們安排的房間,我找他去,這地方,人能住嗎?”
旁邊的人一聽就不樂意了,可看肅然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只能忍氣吞聲,沒有反駁,凌羽安不想惹事,怕之後雲嬸再住的不舒心,只能賠笑一下,拉着肅然坐在她坐的位置上,自己則站在了一邊。
“你別火大,休息一下。”肅然稍微鬆了口氣,可還是覺得不舒服,拉着雲嬸的手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蹦出一句:“我給你們加錢,換房間。”
“算了吧,春天秋後病情高發,誰都不願意住院啊,我們也問了,別的病房都滿了,只有這裡還算舒服,多少是個靠窗的位置。”雲嬸沒了在別墅中的氣勢,看上去就像是個年邁的長輩,辛苦勞累了一生,最後也逃不過疾病。
“那大夫說是什麼毛病了嗎?”凌羽安看看旁邊的病人,不是半身不遂的就是口眼歪斜,難不成雲嬸是中風了?
話正說着,德叔走了進來,幾個人噓寒問暖一陣,護士來了,說要對房間進行消毒,凌羽安只好攙扶着肅然,和德叔一起來到院子裡。
雲嬸不知道病情,德叔肯定知道,凌羽安詳細盤問,才知道雲嬸原來是高血壓,血脂降導致腦血管堵塞,目前還沒有影響到肢體活動,但情況也不樂觀,只能慢慢的治療,還要多加開導,畢竟這人以前那麼要強,現在動一動都覺得氣喘吁吁,肯定是心裡難受。
凌羽安一想,雲嬸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就算不說給她,她心裡也多少明白,要不然剛纔也不會說的那麼淒涼了,還記得那時候初見,她嚴肅,一絲不苟的樣子可以鎮住一切,令人心生敬畏,想多說一句都不敢造次,沒想到現在變成這樣。
說起來她這些年也是太累了,該好好休息了,想到這,凌羽安從口袋裡拿出赫霖楓給她的那張卡,交到德叔手中:“德叔,我們的一點心意,這些年你和雲嬸陪伴在林天傲,肅然的身邊很不容易了,現在年事過高,身體也不如從前,還是買一處公寓,享享清福去吧。”
肅然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你這是要趕走德叔和雲嬸嗎?”
“我怎麼是趕走他們呢?我……”凌羽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德叔嘆了一聲,接過來說:“肅然小姐,我今天早上知道她的情況後也是心聲了告老歸田的想法,總裁早幾年就在鄉下給我們準備一套房子,環境很好,我想着等她身體好一點,就搬過去,以後……”
“以後別墅裡的內務事就由我來打理,你讓雲嬸放心,我可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凌羽安說笑一句,讓德叔心上的沉重減輕不少,肅然聽德叔的意思看來是去意已定,也沒有再說什麼,交代了幾句好好照顧雲嬸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這兩位美女分外惹眼,但卻心事重重,出了醫院大門,肅然突然回頭瞪着凌羽安說:“好你個狡猾的女人,原來你帶着那張卡了,你剛纔是故意試我的是不是?”
“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提前和你打招呼,從雲嬸來消息說要住院我就想着要把這些錢都給他們,讓他們告老歸田,所以待會兒還是要請你掏錢採購了。”
凌羽安擺出一副早有預謀的樣子,讓肅然很是不爽,但不爽也沒辦法,人家做了好事,她總不能做壞人吧?
“這是總裁的意思,還是你的?”肅然手遮着強烈的陽光,四下裡尋找齊霄的身影,故意裝着不在意的樣子問道。
凌羽安抿嘴一笑:“這是他給我的錢,那我就有決定錢去處的權利,這樣不是很好,比買那些奢侈品舒服多了。”
肅然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她,忙又移開視線:“走吧,別裝好人裝沒夠了,齊霄那傢伙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兩人又往外走,轉悠轉悠看到醫院的大門,但不是她們進來時的那扇,她們想着醫院裡找不到齊霄,沒準在外面吧,便一起出了大門。
大門外,是一條寬敞的公路,對面有一個公交車站牌,有些老舊的站牌上爬滿了爬山虎,一直纏纏綿綿佈滿了整個候車亭。
凌羽安看着那個候車亭發愣,好像她來過這裡,再往前面看了看,那白色的雕花鐵欄杆,密密麻麻纏繞着的牽牛花藤,以及裡面遠遠可見的噴水池,讓她都覺得熟悉不已。
“肅然,這裡……”凌羽安試着問了一句,但沒問出口,怕肅然又說她多事,誰知肅然隨便看了一眼,脫口而出:“眼熟吧,就是你以前住的康復中心啊。”
凌羽安恍然驚醒,難怪覺得熟悉,原來這是她住過的那所康復中心,這兩處醫院隔着一條大道,都是白樓綠蔭,不仔細看還真分辨不好,雖然凌羽安在這所康復中心裡住過好長時間,可她大部分是在獨立的VIP病房中,就算能偶爾出來散步,也都是要護士陪着,或者有人在暗處監視,她不喜歡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所以就很少出來,故而對這裡的環境只能說得上是熟悉,很難一眼就認出來。
現在知道了這裡是哪,再看對面那候車亭,她猛地想起了剛纔那個叫魏興凱的男人,記憶深處的一個片段被牽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