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想到,元凌原來真的在宮中。
他,還真是叫人意外,客棧的老闆,朝廷的官員,看他現在的這身裝束,莫非是宮中的侍衛?
莫梓瑤不禁怔怔的想,爲什麼無論在哪裡都能遇見他呢?擡頭驚詫的望着這不算明亮的房間,元凌就像是個閃閃發光的金屬體,他的出現是那麼的驚豔。
這時他已經轉身小心的掩上房門,並走到她身邊來。
“瑤兒,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遇見你!”他滿面笑意,一面朝她走來,一面說道,柔和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喜悅。
莫梓瑤望着這個高大卻算不上魁梧的身形,他的聲音宛如魔幻般鑽入了她的耳內。不知道爲什麼,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身形,還有走路姿態居然和先前那抹未謀其面的皇上漸漸重合了。
只是當他真正走近自己時,她發現他是元凌,並非什麼皇上。不過她但還是忍不住驚喜的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還有,你……是宮裡的侍衛嗎?”
元凌先是一愣,接着他由衷的歡喜一笑,劍眉微挑,神采飛揚。莫梓瑤望着他,不禁覺得自己被他的笑聲引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那裡四季如春,繁花似錦,碧草悠悠。而自己則站在這片花林的中間,而元凌,則是那抹灑滿大地的溫熱陽光。
“對。兩年前我聽聞皇宮中選禁衛,我想自己當時雖然是一方縣太爺,可是每日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未免無趣。既然有機會報名參選,所以我就去試試咯,哪裡想既然還真給選上了。雖然不及那日你在顧賢山莊所見的蕭寒蕭冰厲害,但也是一隻小分隊的隊長。”
莫梓瑤哦了一聲,並輕輕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元凌臉上依舊含着淡淡笑意,只是望着莫梓瑤卻是眼神頗有些怪異。隨後便微微蹙起眉來,疑惑的問:“對了,你爲何會在這裡?”
“我……元公子,我是此次入選的秀女。”莫梓瑤早就知道元凌一定會問起這個的,本來在心中已經想好了說辭,可是當她看着他的眼睛時,卻是像着了魔一般,突然改口實話實說道。
元凌聽了莫梓瑤的回答,詫異的看向她的眼眸,只見她眼神堅定,似乎並不是在說謊。
遲疑了片刻,他便轉移話題說道:“方纔我奉命進來押那宮女出去時,無意間看到了你,你……”
元凌目光灼灼的望着莫梓瑤的雙眸突然緘了口,似是想看看她會如何做出反應。
一直,莫梓瑤都是將元凌當成了她的知心朋友。特別是在這陌生危險的皇宮中居然碰到他時,莫名的,她就將他當成了自己的依靠。
既然是朋友,是依靠,那在他的面前,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當然,有些事情除外。
微微嘆了口氣,她淡淡的說道:“我在這附近閒逛時迷了路,結果意外發現了一場‘私會’爲了怕被人發現我,我就躲在進了這裡。”
嘟嘟嘴,她繼續道:“原本以爲這樣便能躲過一劫,哪知那兩人中間的那位男子,居然就是當今的皇上,他們也進了這間房,唉,我真是點背!”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的確是夠倒黴的。”元凌笑道。
莫梓瑤的目光瞟向那張曾經棲身的大牀,神色一暗,自語道:“怪不得,他那麼輕易的就發現了藏在牀底的我。原來我藏得是那樣的明顯。”
閉了下眼睛,莫梓瑤莫梓瑤收回思緒,現在不是思考阮凌政是如何發現我的,而是要儘快想辦法將此牀修好才行。
“這破牀如何才能將之修得完好如初?”目光投向元凌,她眼睛微微發着亮光,那激動、期翼的神色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塊能夠救命的木頭一般。
“你……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小小的忙?”莫梓瑤抓住元凌一小節兒衣袖諾諾的問。
元凌目光朝破牀微微一掃,便笑得越發的親切了:“什麼忙,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竭盡所能。”
拉他來到那牀榻前,指着道:“喏,就是幫我把它修好了。可以麼?”
讓皇帝修牀榻,嗯,估計她是歷史上的第一人吧。
元凌的目光越發的古怪了,他指了指牀榻,又指了指自己,“讓我去修它?”
莫梓瑤可伶巴巴的看着他,見他一副似乎並不太願意出手相助的模樣,不禁感到心頭一陣失望。
神情一暗,她放開他的衣袖,苦笑一聲垂頭喪氣的道:“對不起,我忘了你是皇宮的禁衛,現在你也是在當值中,如果讓人發現你不在崗位上就糟糕了。”
然後開始伸手將他往門外推,“你趕緊去值班,若是讓人發現你在這裡就慘了!”
元凌笑着搖搖頭,伸手握住了莫梓瑤的皓腕。
“你怎麼……”
“你不用擔心我,外面的那些守衛都是我的弟兄,就算我在這裡呆到天亮,他們也不會說些什麼的。倒是我們,好不容易纔剛見面,你這就急着要趕我走麼?”這回元凌笑得有了幾分痞意。
莫梓瑤望着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微微一跺腳,嗔聲道:“往後又不是沒有機會見面的……”說着,她卻突然抿脣不語了。
往後是有機會見,可是,很有可能再也沒有辦法像今天這般暢所欲言了。想到這裡,莫梓瑤心底難免有些失落之感。就算天天見面也只能行同路人,的確挺痛苦的。
元凌輕咳一聲道:“難道除了修好它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了麼?”
莫梓瑤搖搖頭,卻猛然想起了自己最初逛到這裡時,隨意瞟了這裡的房屋幾眼,卻見這些房子造型完全一樣,而且還都未命名,就是這樣才讓她在這裡迷失了方向,尋不到來時的路。
“元公子,你可知道,這裡的房屋爲何建造得一模一樣,而且都還不命名呢?”
元凌呵呵一笑,不假思索的道:“那是因爲這裡是準備賞賜給後宮嬪妃居住的的房啊,而現在選妃尚未正式開始,這房屋自然是雛形了。等日後有人住進來之後,這棟房屋纔會有命名,這裡面纔會按照屋主人的意願進行裝修的。”
“哦”莫梓瑤點點頭,略微思索了一番便道:“既然是這樣,我想其他房屋中應該也放有相同樣式的牀吧?不如先將其他房屋中的牀榻拿來代替,應該可行的吧?只是另外一個房間不就缺了一張?”
“這個方法倒是可行!”元凌向前大跨一步,來到牀前細細的看了一遍道:“不錯,這是十分普通的木製牀榻,其餘房間放置的應該和這個也是一樣。我記得像這種牀榻十分常見,一般的嬪妃們住進來之後都會將其換掉的。”
“那換掉的牀榻又放在哪裡?”莫梓瑤追問道。
元凌搔搔頭,似乎是在努力想問題。“這個……哦,我想起來了!一定是在內務府的倉庫!一般她們看中的樣式都會讓內務府先買回來,然後再拿舊的去換!”
莫梓瑤聽後,先是眼睛一亮,隨後又暗了下去,“可是,現在內務府恐怕早已沒人了吧?想要換牀,豈不是要等到明天天亮才行?”
元凌眸子微微流轉,他道:“不必那麼麻煩,我叫幾個弟兄先將隔壁房間的那張先換過來,明日一大早,我去內務府再去領一張就好了。”
元凌說得輕輕巧巧,莫梓瑤竟然也莫名其妙的就信了。她只是一想到如果明天這張破牀榻還在這裡,那麼明日的太陽,也就休想見了。所以,只得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也只能如此,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元凌笑着輕點了下頭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叫幾個弟兄過來幫忙!”說着他轉身便離開了房間,找幫手去了。
莫梓瑤望着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頭十分感激。有朋友如此,吾復何求
?
元凌出去之後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了,不過在他身後多了四個和他同樣穿着的侍衛。他吩咐衆人將牀榻放好,又將斷裂的撤了出去。
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了,屋子裡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於是兩人就坐在那張牀榻上談天說地,一直談到後半夜元凌該換班了,這才離去。
莫梓瑤看了看天色,才矇矇亮,正想着去榻上靠着休息一下,這時門開了,迎面走來一位年紀三十多歲模樣的方臉太監。莫梓瑤認得他,他就是阮凌政身邊的太監主管。而他的身後還跟着四名身着鎧甲的帶刀侍衛。
莫梓瑤一看這陣勢,頓時就明白了,看來是皇上派人來取我的項上人頭來了。
雖然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但表面上卻是不悲不喜,她朝甘霖福了福身子,說道:“民女見過甘總管。”
甘霖淡淡‘呃’了聲,卻是饒過莫梓瑤朝那牀榻走去,伸出手細細的在上面摸索了一番,這才轉身朝莫梓瑤走來陰聲說道:“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查看驗收,咱家方纔已經看過了,的確是達到了要求,只不過,這不是原先的那張了吧?”
莫梓瑤蜷着首,聽甘霖一下子就識破了自己的小聰明,卻也不着急,只是沉穩的道:“甘總管目光如炬,這的確不是原先的那張了,現在的這張是民女從其它房間搬來的。民女依稀記得,皇上說只要看見這牀完好無損的在這裡就可以饒過民女一命。”
甘霖聽完了莫梓瑤的這番話,詫異的朝她望了一眼,但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他目光微垂,在心頭想道:可沒聽皇上這麼對我說過啊,不過看皇上的意思,應該是想叫我放了這名女子纔是。
心頭揣測着聖意,可面上依舊是沉着一張方臉,咳嗽了一聲說道:“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那咱家就按照皇上的意思,放你一馬吧。還不快謝謝皇上?”
莫梓瑤聽甘霖如此說,壓在心頭的大石這才放下,她連忙伏倒在地,朗聲道:“民女謝過皇上,皇上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