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瑤焦急地踱着步子,也不知那邊情況如何了。如果阮凌政真的要動手,平鎮王重傷昏迷着,該如何是好?
不過轉念又想,有青鳶在呢,忠心的她必不會讓人傷害她家‘主子’。
一旦她站出來,以身相護,這個時候的阮凌政就該考慮青鳶的另一重身份了。如今聯盟剛剛達成,他不會考慮不到這一層纔是。
只因平鎮王,已不是單純的平鎮王了,他的背後,還站着圖薩拉。若此時殺了他,難保不會因此而引起戰火,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聯盟毀於一旦。想來,這個結果是阮凌政最不願意看到的。天朝的步步緊逼,若是在此時殺了平鎮王,雖可收回大部分兵權,卻也有可能因此失去了聯盟的庇佑,甚至還與其它國爲敵。到時候腹背受敵,阮南朝便只有毀滅一途了。
想到這裡,莫梓瑤稍稍放了心,吸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在此等着皇上吧。”
話音才落地,便見金公公急匆匆地跑過來,神色慌張,見莫梓瑤站在面前,面色一喜,朝她大叫了一聲:“貴妃娘娘!”
莫梓瑤一愣,金公公不是一直跟在阮凌政身邊的麼?他慌張的樣子讓她彷彿猜到了什麼,整顆心瞬間繃緊,但還是出口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金公公已經跑到近前,忙道:“貴妃娘娘,不好了,皇上他和青鳶姑娘動起手來了,您快去勸勸吧!”
“什麼!”莫梓瑤一驚,瞪着他,“你怎麼不攔着,皇上的身上還有……”猛地緘口,不,自己如何能說皇上身上有傷?
深吸了口氣,努力讓心情平復下去,才又問:“他們是因何突然動起手來?”
金公公低下了頭,一臉慚愧,“這個,奴才也不知,奴才與皇上一同到了平鎮王的房間後,皇上便讓奴才在門口候着,還交代,沒事不得進去。”然後猛地擡眸看着莫梓瑤,“貴妃娘娘,不是奴才不想攔着啊。”
莫梓瑤蹙眉道:“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還不快帶本宮去看看!”
金公公身子一抖,也許方纔他真是急糊塗了,才一時沒了主意,這會兒見莫梓瑤如此說,他直了直後背,忙道:“是,貴妃娘娘快隨走!”
其實平鎮王居住的地方與她的房間相鄰並不算遠,只隔了一個院子而已。她知道他住在對面的閣樓裡,只是上回她從他房間裡跑出來的時候太急切,便沒有去留意他究竟住在那一間。
沒多久,兩人就快到了地方。不用金公公指明,她便已知道他們在哪一間。只因隔得老遠,就已聽見兵器碰撞的‘砰砰’聲,而那聲音,正是從他們面前的那所房間裡傳出來的。
見兩人果然交上了手,莫梓瑤心下一急,腳下步子不穩,便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只因她擔心着阮凌政身上的傷,也擔心他會失手殺了青鳶。
無論哪一種,都是她不願看到的。情急之下,她回頭朝身後的侍衛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進去保護皇上!”
話音落,那些個侍衛們卻是怔住了,面面相覷。半響,竟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莫梓瑤又氣又急,不由得加重了語氣道:“怎麼,難道你們連本宮的命令都不聽嗎?”
“貴妃娘娘息怒,皇上有交代,無論裡頭髮生何事,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闖入。”其中一名護衛長站出來說道。
“你……你們……”
莫梓瑤既生氣,卻又無可奈何,扭頭看向阮凌恆帶來的侍衛,發現他們面無表情,僵直的站在不遠處,對房間裡發生何事,竟是充耳不聞。
“貴妃娘娘!”
就在莫梓瑤無計可施,邁開步子準備自己闖進去的時候,卻是聽見身後有聲音傳來。回眸,便見平仁王大步流星地往這邊過來,問道:“發生了何事?”
此刻,她也來不及解釋,只道:“王爺,皇上在裡面……”
裡頭的聲響已經很大,她相信只要自己如此說,聰明如平仁王,定是明白了。
他的面色一擰,順手抽了另一個侍衛身上的劍,飛身過去,正要破門而入時,卻是瞧見,阮凌政好似被狠狠地震了出來。平仁王大吃一驚,忙伸手接住他的身子。
“皇上!”金公公驚叫着衝過去。
裡頭傳出青鳶的聲音:“青鳶無意傷皇上,只是皇上該明白,瑤貴妃娘娘自個兒來,與王爺無關。您是阮南朝的皇上,而王爺是您的臣子。是不可能做出勾引皇上后妃的事來的。今日您若是一定要傷王爺,青鳶如今勢單力薄,也是無可奈何的。只是皇上該清楚,您這一出手,意味着什麼?皇上難道真的要爲了一個女人,讓兩國不睦麼?”
莫梓瑤微微鬆了口氣,如此聽來,阮凌政應該沒有傷了平鎮王。就在她緩下身子的時候,卻是發現阮凌政猛地回頭看向自己,她只覺得渾身一震,聽他冷聲道:“回宮!”
“皇上。”青鳶從屋內走出來,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他,道:“這是貴妃娘娘落在王爺牀邊的東西,方纔送衣裳過去的時候漏掉了。”
莫梓瑤定睛一看,竟然是皇都守將的令牌!心頭狠狠一震,忙開口解釋道:“皇上,那不是臣妾的東西。”說着,大步衝上去,在他的面前跪下,心卻瘋狂亂跳着,瞧着他,大口喘着氣。
莫梓瑤定定地看着阮凌政,發現他也垂眸瞧着自己。她張了張嘴,好想說:請皇上相信我!可,這句話,就這麼梗在喉嚨口,怎麼也說出來。
不知爲何,委屈地哭起來。那種害怕而慌張的感覺越來越甚,她終於知道這是爲何。原來,自己是怕他不信自己。
不信自己……就是這麼簡單。從出宮的那一刻,她便只是害怕這個。原以爲,等尚無立的事情解決,自己與他之間便不會再有間隙了。呵,原來還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誰能想到,這個關頭,雪妃和青鳶會聯合起來利用平鎮王來害自己!
阮凌政卻只是猝然閉了眼,不看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啓了脣,一字一句道:“守城的侍衛說,你是自己坐了馬車出來的,拿了皇都守將的令牌。”
莫梓瑤心頭狠狠一震!呵,自己早說過,雪妃有能力將此事做成是自己出來的樣子。卻不想,竟然是這樣!
皇都守將的令牌,楚擎天的令牌。他現在是御林軍首領,皇城內外皆歸他管。不過一塊小小的令牌而已,他給誰都是奇怪的,唯獨給自己不奇怪。只因她知道,阮凌政最是清他和自己的關係。
千算萬算都想不到的是,她們連楚擎天也一併算計了!出宮,只要一輛馬車。侍衛認識自己,卻不會認識自己身邊的宮婢。所以,青鳶纔會穿了宮婢的衣服進宮去。
她從未想過,原來這次,自己竟是大大方方從宮門口出來的。咬着脣,她知道阮凌政過了玉瑤宮去,卻發現自己不在,他只要稍一打聽,便知道自己出了宮,還來了驛館。他甚至都不需要誰引着他來。然後,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那麼順理成章。
莫梓瑤的指尖一顫,她們又是如何拿到楚擎天的令牌的?擡眸瞧着阮凌政,顫聲問:“擎天呢?”
自己纔是她們的目標啊,爲何要將黑手仲向楚擎天?自己縱然再恨,如今又能怎麼樣?
阮凌政的眸中一痛,咬着牙開口:“現在你還只想着他麼?呵,要做你的幫兇,他自然要付出代價。朕倒是想問問,你希望朕給他如何定罪?私放嬪妃出宮,還是直接給他按上一個私通的罪名!”
莫梓瑤忍不住一個踉蹌。私通?呵,那自己來看平鎮王,阮南朝的王爺,那麼是否也是私通呢?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在不久前,完完整整地交給他啊!爲何還偏偏要說這種話來傷人?還是,自己於他來說,和那些嬪妃們亦沒什麼分別,作爲他的女人,就要任他採擷?
頹然笑道:“皇上是這麼認爲的麼?那麼您又如何看臣妾和平鎮王?臣妾與他,清清白白。”
“是麼?這麼說,你根本不在乎他?”阮凌政瞧着她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起來,大聲道:“來人,押瑤貴妃回宮!”說罷,不再看她一眼,甩袖,轉身離去。
莫梓瑤愣在了原地,直到平仁王扶着阮凌政大步離去,她還依舊反應不過來。她瞧見,青鳶嘴角一抹勝利的笑意,終是忍不住,咬着牙道:“你爲什麼?”
青鳶走上前,壓低了聲音道:“青鳶還能爲什麼?青鳶是圖薩拉國的人,也是王爺的人,自然是要幫他的。至於雪妃,她的身後是于闐國,而我們,又有共同的利益。”
她玩味地看了莫梓瑤了一眼,笑着道:“所以,你們皇帝身邊,自然只能剩下她一個。而王爺……”說着,她回眸看向平鎮王的房間,又道:“你於王爺,不過是一片鏡花水月,待王爺回南疆,一切都不過是曾經。”
莫梓瑤一怔,就見她已經直起了身子,高聲道:“收拾東西,回南疆!”
只聽一人道:“青鳶姑娘,王爺不是說……”
他的話未完,便被青鳶打斷了:“王爺那邊我自會交待,現在王爺臥病,一切皆由我說了算,去收拾!”語畢,她已經不看莫梓瑤,轉身進了平鎮王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