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蓮華被這一驟變嚇了一跳。不過，經的事多了也不過嚇了一跳罷了，然後繼續餵食小重明鳥。
封祁低低的呵笑出聲，“不怕殺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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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隹顏冷哼了一聲，滿是鄙夷。指尖冒出一點兒冥火就要丟到宋濂的屍體上。
“且慢。”封祁攔住。
隹顏擡眼看他，“嗯？”
封祁伸手一爪，一團灰黑霧狀的氣團落在了他手掌，“搜魂。”
是曾經對卿如煙用過的搜魂之術，能瞭解到這個人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事，只要你想要知道。那些連本人都遺忘的事也能看到。
封祁的掌心冒出股股淡紫色內氣，鑽進了灰黑霧中……接着就見灰黑霧劇烈的翻滾起來。木蓮華甚至聽到了一種無聲的尖叫……
這氣團便是宋濂的靈魂，但從顏色上看，就不是良善之輩。靈魂越是善良純潔之人，顏色越潔白。反之愈是邪?惡愈黑。
隹顏也會搜魂術，只是太耗精神力，他現在靈力缺失的嚴重，不想要再浪費在一個僕人身上。不管他忠不忠心。剛纔那一瞬間冒出來的叵測不軌，也讓他不想要留他。
在封祁額間冒出了細汗時才停了下來，把小了些許的灰黑霧丟給隹顏。
一點冥火自他的指尖溢出，落在了灰黑霧和宋濂的屍體上，就聽到了如同水掉進了油裡的聲音。兩息的時間後，消失不見。
轉眼間，剛纔還活生生的人就徹底消失不見……甚至還被這兩個人先後搜魂和滅魂消屍，如此殘酷對待，令木蓮華輕蹙了黛眉。
封祁這時道：“宋濂不是大晉皇朝的人。”
“什麼？”木蓮華有些意外的看他。隹顏則毫不關心，眼睛在木蓮華手裡的靈石和小重明鳥上來回移動。
“他是元周國人。小時候跟着父親流離到了大晉。他父親生意賺了些錢，送他進了武官學武。後來他碰到兩個修道者廝殺，決心修道。並從被殺的修道者身上搜到一本修道之書，自行鑽研。但沒有入門，如同看一本異字天書，不可能懂。後來漸大娶妻生子後，就淡忘修道。許是機緣，在他正要燒了修道之書時，被崆兢遇到。崆兢見他根骨不錯告知他入門之術。在他終於修煉到了後天頂峰，要脫胎換骨時，問題出現了。沒有靈氣，他不可能觸及天理。更不可能被修道門派的人接走。
便尋到了崆兢。崆兢已經脫胎換骨，生出了元靈，等着被接走。見他一心渴求修道，加上是自己帶進門的，就讓他進了這重明鳥封印。他是靠着白澤封印裡的白澤精血散發的丁點兒神靈之氣脫胎換骨的，但暗翼殿非暗族人而不能入。故而就送他來了這重明鳥封印。希望他也能有他一樣的機緣。只是這裡……”
看向了隹顏，“這位三眼靈獸根本就不讓他靠近。而且有些許神靈之氣，也是被他吸走。所以三十年來一直都是給他當僕從。
直到後來，元周國的人不知怎麼找上了他。拿出幾塊靈石給他看了看，應了給他靈石修煉，甚至答應等他脫胎換骨後，送他去修道門派。但他要把暗翼殿下的白澤封印之處告訴他。”
木蓮華把一顆顆透凌凌的靈石餵給小重明鳥，慢慢走了幾步，“這樣的話，那白澤封印是被他泄露的？他怎麼知道。”
“正是。他曾經軟磨硬泡着崆兢，做出苟且之事……讓崆兢偷偷帶他去過暗翼殿的白澤封印祭壇裡，感受過神靈之氣。白澤封印破了之後，這重明鳥封印也會隨之浮出。而跟他說好的靈石，也只是幾顆被用過的靈石碎片，完全不能用。”
隹顏嗤笑出聲，“真是蠢貨。”眼睛隨着木蓮華的移動而移動，瞅着在她肩頭啄吃靈石的小重明鳥。
忽然道：“靈兒，我不吞噬你了。”
封祁聞言淡色薄脣微勾。
木蓮華則仍警惕着他，朝封祁靠近了些，“真的？”
小重明鳥黑溜溜的眼睛轉了轉，然後斜瞅着隹顏，繼續啄靈石，一副不愛搭理的模樣。
“你給我一塊靈石恢復力氣，我用本名發誓。”隹顏吞嚥了一大口口水，大概說的話都沒過大腦。
小重明鳥叼起一塊靈石，猶豫了一會兒才朝隹顏丟過去，“發誓！用本名發誓。”
木蓮華朝封祁湊了湊頭，“它可真聰明。不過什麼是本名啊？”
“呵呵，就是生下來，母親給起的名字。或者它自己起的名字。剛纔它問你它叫什麼，就是在讓你給它個本名。本名具有神縛之力。若是以本名起誓，則要嚴格遵守，一旦違背會被天道懲罰。並按照起誓時的誓約重百倍懲罰。”
“嘖嘖，小東西真不好對付啊。”木蓮華感嘆。
小重明鳥自吃過靈石後，本來黑乎乎的短毛，變得長起來，漂亮了許多。特別是頭頂上竟然長出了一根小紅毛。蹭着木蓮華的臉頰，“娘娘，名字。”
木蓮華笑了笑，忍着臉頰上被它蹭的瘙癢的感覺，親親它的小嘴兒，“你是丫頭吧？”
小重明鳥歪了歪小腦袋，“丫頭？”
木蓮華聽着它細細嬌嫩的聲音，着實分不出雌雄來。
看向身側的封祁，“你知道不？”
封祁回道：“本來不知道，現在清楚了，先長出來的是紅毛，是個雌的。雄的是藍色的。”
“靈兒不好聽嗎？”隹顏有些希冀的看着小重明鳥，手裡拿着上品靈石正在快速的吸收着。
小重明鳥‘啾啾’兩聲，“你快發誓。否則把靈石還給我。”
傻孩子，肉都送狼嘴裡邊兒了。還指望它吐？
“你叫靈兒，我立刻起誓。”隹顏繼續提條件。
小重明鳥‘啾啾~’看着自己只剩四顆的靈石，急的拍打着肉翅。
“其實靈兒也挺好聽的。”木蓮華想了想，也想不出多好的名字，“那隨娘娘的姓——木，木靈兒，覺得如何？”
小重明鳥拍打着肉翅，“木靈兒？”
“嗯。本名木靈兒。”木蓮華瞧着它肉嘟嘟的，像個大胖餃子，眼睛一轉道：“小名叫餃子，好吧？”
“餃子？”小重明鳥歪着頭。
一旁的封祁薄脣有些忍俊不禁。
木蓮華解釋道：“這子字兒可大有講究。一般只有大家聖人才會帶子字兒。如墨子、孔子、老子、莊子、荀子、孟子、鬼谷子、孫子等等等等，都是人類的大文豪，大思想家，也就他們級別的才配帶個子字兒。”
封祁愣怔，哪跑出來這麼多子……
隹顏手中的靈石越來越小，聽了木蓮華的話，心嘆……原來外面變化這麼大。他被岫丟到這裡時，外面的人類還在被奴役着。
小重明鳥明顯是個虛榮的，‘啾啾’兩聲道：“娘娘怎麼看出餃子也是個大家聖豪的？眼光毒辣啊。”
木蓮華本來只是忽悠它的，沒想到這小東西還真就喘上了。
“謝謝娘娘，以後餃子會讓您自豪的。”小重明鳥說完，傲氣的‘啾啾’兩聲。
然後拍打着翅膀飛到了隹顏面前，“發誓。我娘娘同意靈兒這個名字了。還有，以後要叫我餃子。我是大聖人。不，是大聖鳥。”
大聖鳥？木蓮華脣角抽了下，問封祁，“重明鳥生下來就這麼聰明嗎？說話真溜啊。”
封祁搖頭，“非也。看它認得母親是誰。如果它睜眼看到的是頭豬，那一張口可能就只會哼哼。它得了你部分記憶。如語言、如文字、一些常識的東西，它會從你這裡得到。而重明鳥的真正天賦傳承則要它自己一點兒點兒挖掘，甚至可能到神獸格降下後才能學到。”
“看來，這第一眼的母親還真重要。”木蓮華感嘆。
封祁點頭，“是的。”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天父，所以他的性子像足了他吧。
隹顏突然抓起來了餃子朝洞府深處遁去。
“餃、餃子！”木蓮華急道，都有些結巴了。
封祁抱起她，跟了過去，“不用擔心。這個隹顏應該是要去起誓。”
洞府深處，有一座懸空漂浮的巨大祭壇。祭壇上翻刻着密密麻麻的神秘符號，似乎在訴說着一些古老的事。
等到封祁帶着木蓮華過去時，隹顏已經開始和餃子締結契約。
“我隹顏?丹誓與木靈兒交好，不吞噬它不做傷害它之事。若有違背，身形俱滅天道不容。”
餃子眨了眨黑溜溜的豆眼兒，“我大聖鳥木靈兒答應與隹顏?丹交好。”
等它說完後，飛到了隹顏的額前，嬌嫩的黃喙啄了一下他的嘴脣，一滴紅中帶金的血流了出來，隹顏有些驚訝甚至糾結……
最後仍伸出手指按着自己的血跡在餃子的黃喙上點了一下，俊秀的小臉兒上露出一抹無奈。
餃子則是很興奮的模樣。
這時天上落下了兩道九彩光芒罩住了他們。
契約成立，祭壇緩緩落了下來。
木蓮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這契約對嗎？”
封祁笑了笑只道：“對餃子無害。”主僕契約罷了。本來該是額間血爲平等互友的關係，這脣邊血則是臣服，誰出血誰是臣服者。
餃子看到木蓮華來了，撲棱着肉翅飛了過來，落到了她的頭頂上，“娘娘，我餓了。”
“不是剛纔吃了嗎？”
封祁又掏出十顆靈石。不過這十顆是極品的。
“立契也是消耗魂力靈力的。”朝着餃子丟了一顆，剩下的九顆丟給了還在祭壇上萎靡的隹顏。
隹顏很是意外。
“同情你，你以後會很辛苦。”若是隨了木蓮華，那這餃子必不是省心之鳥。
隹顏苦笑，盤膝吸收起靈氣。剛纔的主僕契約，把他剛纔吸收的那顆上品靈石消耗乾淨，甚至魂力也被消耗一空。
祭壇外就是傳送陣，正好在封祁和木蓮華的身後。
這時傳送陣亮了起來。
君澤、曲流鶯還有封瑾諾一起來了。
木蓮華瞅着封瑾諾，“寶兒不是在學習嗎？怎麼也來了？”
封瑾諾板着精緻的小臉兒，不高興道：“娘有好玩兒的也不告訴兒子。還有，現在外面已經日上三竿。娘和父親可是一宿沒有回去。”
“天亮了？”木蓮華有些意外，感覺也不過一兩個時辰啊。
封祁回道：“這是在幻陣內，時間流失的與外面有所不同。二比一的時間差。外面十二個時辰這裡是六個。”
君澤瞧着祭壇上坐着一個少年，“他是誰？”
“化成人形的守護獸。”木蓮華回道。
封瑾諾已經過去了，瞧着他問曲流鶯，“他在修煉嗎？”
曲流鶯眼睛落在了隹顏虛握着的兩隻手心，詫異道：“極品靈石？”
封瑾諾看過去，透明中有些金芒的石頭，“這就是極品靈石？”
“回太子，是的。如水晶瑩中有金光乍現，極品靈石。”
隹顏並沒有閉六識，所以知道有人來了。只好放棄繼續修煉，緩緩收了功。
只是這一睜眼，他的心就是一個顫動。
帝王之氣？還是如此濃烈。
卻是來自眼前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
感覺到另一股帝王之氣，看過去，是一名成年男子。而且身上帝王的尊威更強烈，但帝氣沒有眼前的這個純粹濃厚。
“娘，他醒了。”封瑾諾喊道。
木蓮華走過去，笑了笑道：“隹顏，這是我兒子。兒子，這是隹顏。還有……咦？餃子呢？”
輪眼四下張望。
隹顏回道：“在他的荷包裡。”
“嗯？”木蓮華朝封瑾諾的荷包看去。
封瑾諾也低頭看，只見自己的荷包張着口，裡面臥着一隻黑乎乎的鳥，“烏鴉？”
“我是大聖鳥餃子。你叫我娘娘……娘？”餃子窩在荷包裡啄了啄邊兒上的金絲流蘇。
“會說話？”封瑾諾擡了擡眉峰，坦然接受了。
“娘剛認了只鳥當閨女。”木蓮華有些不好意思。
封瑾諾一怔，然後白了他娘一眼，這都什麼事兒。
……
君澤問道：“精血呢？”
“諾兒荷包裡，變成了鳥。”封祁回道。
曲流鶯看了餃子一眼，神獸精血成了鳥，不就是神獸？讓他封印神獸？
眉心鎖死，開始打量起祭壇。
只看得明白些許字，大多數還是不認識的，其上的紋路也是見所未見。
最後光棍道：“我無法封印。”
交代完後，繼續研究起祭壇來。難得一見的陣紋，還有這些文字。若是能考錄下來，必然能有所得。當即取出空白卷軸，抄錄起來。
君澤看着被封瑾諾握在手裡的乖乖肥鳥，皺眉不解，“怎麼成鳥了呢？”
餃子知道君澤要封印它，撲棱棱地從封瑾諾的手心裡飛出，就朝着君澤啄去。
木蓮華臉色大變，它的嘴可硬，啄靈石跟啄豆腐似得。君澤的腦殼可比靈石差遠了，這一啄，還不給啄個血洞出來。雖然她挺想的，但還不想要夜太擔心。
“回來。”木蓮華忙道。
餃子打了個轉兒朝木蓮華飛了回去。
“娘娘，他要封印餃子。”餃子委委屈屈的道，還‘啾啾’哀叫了兩聲。說不出讓人心憐。
木蓮華看向封祁。“怎麼辦？”
封祁沉思了瞬，道：“餃子、還有隹顏。”
然後朝遠處遁去，木蓮華要跟着，卻被封瑾諾拉住了。
“娘，等等吧。”
木蓮華朝着封祁三個遁走的方向望了望，已然看不到蹤跡，只好應了，“嗯。今天不上課嗎？”
封瑾諾回道：“明天要開始騎射大賽，書院在做準備。所以休課一天。”
木蓮華聽到這兒，突然低叫了一聲，“啊！”
衆人都朝她看來。
木蓮華忙擺手道：“無事無事，是我想起件事。”
問封瑾諾，“奶奶還在家裡嗎？”神色甚是緊張。
封瑾諾當即明白了回道：“奶奶說一早起來頭有些暈就不去相國寺了。讓我告訴你們一聲。”
木蓮華心裡滑過一抹歉意，“娘是體貼我們。”
“奶奶說後天去，後天我也一起過去。”封瑾諾回道。
木蓮華擡手要揉他的頭，只是寶兒長得快，已經和她差不多了，改爲替他抿耳邊的碎髮，嘆道：“真乖！孃的好兒子長大啦。”
封瑾諾臉頰一抹不自在的赧紅，道：“娘又胖了，臉好大。”
木蓮華額角狂跳，壓低嗓音，慍怒道：“臭小子，欠揍是不是？”說着就上了手……
封瑾諾躲閃着……
君澤靠牆閒懶的看着他們娘倆胡鬧，想着自己幾個小小年紀就勾心鬥角的兒子，緩緩合上眼睛，濃長的眼睫映在眼瞼處半圈沉暗，周身散發着難掩的疲憊。
－－－－－－題外話－－－－－－
後面的有些問題，我接着修。晚上會再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