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驚見南攻城身後跟着李大張淵二人個個神色慌張,驚悚不已。綰意心中暗自苦惱難道是自己如今的妝容太過恐怖?
“公主!”耳邊是那一聲聲淒厲悲慘的叫聲,聽得綰意心驚膽戰的,隱約中感覺到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可是不對啊,自己縱身一躍,應該很快就着陸了,只是這種虛無縹緲就像是懸於半空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綰意困惑不已,不禁低頭一看,哪裡有什麼霧中洞穴,那嫋嫋煙霧瀰漫,高聳入雲的絕峰之上,是那一望無際的海市蜃樓,美麗卻是虛無,那種從希望的頂端狠狠跌入地獄的感覺,綰意此刻深有體會。
南攻城步如流星,拼命十三郎似的,急速朝着絕峰飛奔,周身像是形成了一道急速的颶風,所過之處,就連那剛剛還囂張不已的血色藤蔓都畏懼的朝後退縮着。而他身後的李大張淵可就沒他這種氣勢了,雖然同樣的焦急不已,但是那血色藤蔓似是受到他們身上血液香氣的吸引,被南攻城氣勢所逼退的藤蔓發了瘋似的朝着兩人襲去。
這二人剛剛經歷一場殊死搏鬥,僥倖搶回了性命,但是也受了不輕的傷,尤其是看着同伴一個一個從自己的眼前倒下,那種悲痛更是深深打擊兩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可是他們沒有時間悲傷,前方險象重生,這條和親路早就佈滿了血色。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緒,便開始在樹叢中尋找綰意二人,恰巧碰到被綰意迷暈的南攻城,便知大事不妙。
三人無頭蒼蠅一般在林中亂竄,一時間焦急不已,卻在這時有人給他們發了一個暗器,仔細一看既然是一紙團,上面寫着公主在殤崖五個大字。雖然不知道這暗中人是敵是友,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他們便不會放棄。哪裡知道剛入殤崖看到的就是那團團血色之上,嫋嫋白霧之中,她一襲狼狽的衣裝包裹着瘦弱不堪的身軀,縱身一躍,將絕望留給衆人。
綰意的身體在急速的下落,漸漸的失去了來人的身影。再一次嚐到了這種落葉飄零的悲哀,她曾經以爲腐敗的土壤中開出的希望之花該是鮮豔溫暖的,至少能活的長久,哪裡知道只要是花都是要謝的!
眼前白色茫茫,回望殤崖之上那漫天的血色妖嬈好似那忘川河岸姿態搖曳的荼靡,濃重的死亡氣息籠罩之下,這一刻,綰意突然覺得淡然了。因爲那一片血色急速而來的身影就像是電影經典鏡頭一般永遠的定格在綰意的腦海中,至少還有這麼一個人爲她傷痛。
綰意忍不住伸手觸摸,而此時的南攻城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只可惜失之交臂,握住的只有一縷青煙,一方繡帕,而那飄渺伊人早已兩處茫茫皆不見,一縷魂飄傷心崖!
“不!”一聲淒厲的嘶吼如同沙漠中最兇猛的風暴,所過之處,殺氣逼人,那絕望的嘶吼比那牛失親犢,馬斷四蹄還要悲愴萬分。他發了狂似的,揮舞着手中的利劍,毫無技巧,純屬發泄的對着那襲擊李大張淵二人的血色藤蔓亂砍,那勢要毀天滅地的氣勢看的李大張淵二人一陣心驚。
而就在這時,那一羣本來就在附近搜索着得雲鷹戰隊被這邊得動靜吸引過來。南攻城赤紅着一雙眼,對上那一個個黑衣蒙面的雲鷹戰士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李大張淵二人一見來人,戒備得移到南攻城兩邊。
南攻城突然癡癡地笑了起來,低下頭看着手中那飄着嫋嫋香氣的絲帕,又是迷迭香的味道,可惜的是迷不倒現在的他,細細摩挲着那朵清麗脫俗的雪梨花,饒是你不爭不搶,還是逃不過被摧殘的宿命嗎?小心的將那一方絲帕放入懷中,這是她最後留下的,不能讓那骯髒的血腥滲染。
然後不帶衆人緩過神來,身形如飛箭似的飛射而出,橫劍一掃,待衆人看清他的動作,不由得心驚膽戰,就那麼一下,竟然深深的將一人的頭顱砍下。那在地面上滾動着的頭顱又被他當空幾劍,碾落成泥。饒是李大張淵這些在沙場上見慣生死的人都不禁爲他狠厲的手段震住。
只是他彷彿還覺得不夠,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身形忽轉,長劍揮斥,那一圈驍勇善戰的雲鷹戰士就像是剛出生的小雞,被他一劍一隻,剁肉似的。
似是被這駭然的氣勢嚇住了,一向不死不休的雲鷹戰士頭一回萌生了退意。可是南攻城豈能放過這些人,如不是他們,綰意又怎麼會被逼得跳崖。他們該死,欺負公主的人都該死,這個想法在他眼中瘋狂的叫囂着。
南攻城顯然是殺昏了頭,這殤崖頂儼然成了一座修羅地獄,時隔十八年再一次被鮮血澆灌,頭頂的銀月似乎也被這血色嚇住,顫抖得躲進雲層裡。
終於屠殺停止了,滿地的斷臂殘骸,道道血流幾欲匯成一道河流,那原本純白的小花個個像是變魔術似的,一身紅彤彤的,鼓動着花苞,像是吃飽了的小孩,滿足而無聲了爲之叫囂。
風止了,雲破月出,殤崖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李大張淵二人一臉駭然的盯着那血色中央的男子,濃重而絕望深深籠罩下的身體頹然倒下。
急速的墜落,無邊無際的恐懼,綰意不知道這崖底到底有多深,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在不停的墜落墜落,周身的霧氣凝結成一朵朵不規則的小花,隨着綰意墜落的姿勢破滅了,遙遠了。那一頭漫天飛舞的青絲無助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可惜抓住的只有絕望,還有那無邊無際的黑暗!
綰意是被那寒徹入骨的冷意給凍醒的,身體就像是被擱置在冰箱裡面似的,這種感覺讓綰意很不舒服,幽幽的睜開雙眼,想要起身,卻碰地一聲又被撞倒。綰意顧不得額上的傷口,一雙玲瓏剔透的眼珠仔細的張望了下來,霎時被自己的處境嚇住了。
天啊!她居然躺在一座四四方方的水晶石棺之中,難道她死了嗎?可是爲什麼她還能感覺到身上的冷意呢?腦海裡滿是困惑,卻不知從何尋找答案。透過那剔透的水晶石,綰意仔細的打量外面的一切,她此時伸出在一個奇怪的大殿之中,到處都是飄渺的白紗,嫋嫋的霧氣環繞其間,,那地上都能看到盈盈的水波,綰意柳眉輕蹙,抿着一雙脣,神色冷清。
突然不知哪裡來的一陣風,撩開了白紗,綰意這才清楚的看清,不只是地面能看到水波,就連“牆壁”都是一片透明,水波繚繞。一時之間綰意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
爲今之計只有先離開這冰棺,否則就算萬丈懸崖摔不死她,倒是要被活活凍死,而且這水晶石棺被密封的嚴嚴實實的,她怕自己會缺氧而死!
伸出那冰凍的幾乎要變得透明的手臂,顫巍巍的推着頭頂的水晶蓋頂,可顯然綰意現在身體虛弱就身下呼吸的力氣了,那水晶石棺衆如千斤,哪裡是她能夠推開的?一時間,綰意再次陷入無能爲力的挫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綰意覺得自己快要被凍成冰塊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水晶石棺乃是用水晶石打造而成,玲瓏剔透,所以棺材中的綰意很容易看到外面的一切。只見一雙雙白色纖塵的繡鞋齊刷刷的向綰意靠近,而那些繡鞋的衆人一聲白紗遮體,飄渺若仙,右手統一拿劍,低順着頭,蓮步飄逸,秩序井然的順着綰意所在的水晶石棺站成兩列。齊齊單膝跪下,恭順的像是等待什麼大人物到似的。
綰意來不及困惑,只聽得那些女子齊聲一喝:“恭迎宮主!”
公主?什麼公主?未帶綰意多想,突然頭頂上飄過一縷白紗。如清風掠影,如海燕橫飛。綰意張大一張嘴巴,愣愣的看着那如同九天玄女一般飄渺出塵的女子,驀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散發着幽幽寒氣的玄玉面具。那面具光滑如玉,看似晶瑩剔透,卻能恰到好處的將那張臉掩藏起來。
神秘,妖嬈,清如芙蕖,妖如牡丹。不同於那一衆女子,此人一身紫紗華服,飄渺中帶着些許凡塵中的貴氣,華服上繡着紛繁複雜的紋路,一時間綰意倒也看不清楚,盈盈身姿,每一步都像是弱柳扶風,撲面而來。只是那雙眼,太過滄桑,像是蘊含無滋味的大海,神秘深邃。那是不是別人正是飄渺宮主玉冰清。
“聖女出關在即,今日着急爾等來此,便是等待聖女出關!聖女出,我墨國復國有望!”喑啞的聲音蒼老的就像是百八十歲的老人,與那飄逸的外形着實對不上號。
而顯然這羣人並沒有因着那詭異的聲音而感到詫異,而是在聽到她所說的話之後,那一張張如死灰般陰沉的臉上閃現的光芒就像是懷春的姑娘似的。
玉冰清脣角微微勾起,滿意的看着自己一語驚起千層浪。
“敢問宮主,聖女所在何處?”右列的一個看起來有些年歲的女子突然出列,躬身問道。
玉冰清隨意的掃了她一眼,恍惚中,綰意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一絲狠絕的殺氣。只見脣齒輕起,高深莫測的說道:“其實聖女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只是大家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