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森林部落 第三章 高級獵手

在烏吉七歲那年的一個深夜,阿爸悄無聲息地從外面帶回一個滿身鮮血的中年男人,身材瘦高足有一米九以上,頭上長髮系成的馬尾已經凌亂不堪,一件月白色對襟長衫到處都是鮮血和破洞,最讓烏吉奇異的是,中年男人肩上扛着一把三尖長槍,槍頭上三排龍形尖刺絲毫不沾血跡,在黑夜中仍然發出金色的閃光。

中年男人在烏吉家呆了半個多月,直到身上的傷全部好了爲止。在這段時間內,阿爸經常與他坐在家中木屋二樓天台的藤桌上,讓烏吉拿上來家裡曬制的肉乾以及窖藏的稀有黑麥烈酒,每日聊一些大陸的種種見聞和故事,偶爾也提到大陸王國的秘辛,這個時候烏吉每次被阿爸給支開,烏吉就會變着法地來偷聽。

烏吉躲在木屋外的柵欄邊上偷偷看着大口喝酒的兩人,中年男人一身月白色長衫被束腰帶緊緊束縛,修長的身形坐下後仍然高出阿爸半個頭,緊鎖的眉宇堅毅而充滿了力量感,阿爸則是四方臉,短短的鬍渣佈滿嘴脣,神態舉止豪勇豁達,此刻剛端起酒壺,卻發現裡面又空了,用力地搖了搖,對着柵窗外大吼一聲:“阿吉,怎麼又空了?再送一缸來,不準再做手腳。”被發現了,柵窗外偷聽的烏吉吐了吐舌頭,黑溜溜的大眼轉了幾圈,裝模作樣地下了樓梯,又蹭蹭蹭地折返上來,把屋檐下藏着的酒缸抱起來走進天台,一臉畏縮地把酒缸放在桌上,偷眼看了吹鬍子瞪眼的阿爸一眼,阿爸看到烏吉的表情,做勢要打,卻被烏吉極快的閃開一旁。這時一直在旁邊觀察的中年男人呵呵笑了兩聲:“烏柏老弟,既然阿吉對這些事有興趣,就讓他留在這裡聽聽也好。”一邊向烏吉指了指旁邊的坐凳。烏吉一骨碌爬上凳子,衝着阿爸嘻嘻笑了兩下,開始誇張的大幅度動作倒酒:“兩位大人,請喝乾此杯!”惹得烏柏又一陣瞪眼。

烏吉就在這種情形下每日聽着兩位大人談天說地,大陸廣闊的世界讓烏吉漸漸沉迷其中:偉大的王國德雷西亞擁有大陸最強大的符文戰士,但卻禁止修煉符法;瑪坦帝國的獸人軍團擁有強橫的肉身,可抵擋最鋒利的刀劍;東北高山雪峰的精靈族戰士;白天遨遊深淵之海夜晚棲居島嶼的鰩族半人類。但最吸引烏吉的,卻是那無數的戰爭,東邊的海島聯邦公國艾姆尼芬在北方強大的奴隸帝國諾恩薩斯全面入侵的情況下,國王林鷹授權年僅十八歲的王族後代林智,而林智卻果斷地放棄了北方邊境的防守,把公國國都以北的五個海島城市至於敵人的兵鋒下,並堅持轉移了重要戰爭物資,他也因此受到公國所有人的懷疑和唾罵,林智卻頂住了巨大的壓力,在敵人入侵後佔領地盤開始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利用敵人驕橫的心理,以優勢的海港艦隊擊毀敵人的戰略補給通道,並親自出面與鄰國班德加結成聯盟,曉以脣亡齒寒的利害,獲得了班德加袖珍人軍團的強大炮火支援,於漆黑的凌晨時分同時展開反攻,消滅了諾恩薩斯此次入侵的主力,最終大獲全勝,林智也被譽爲大陸有史以來最有智慧的指揮官。

時間匆匆流逝,每日倒酒的早已不是聽得入迷的烏吉,而是烏吉的阿母黎秀,一個善良的夷母族附屬布衣族女人。

又過了一個多月,中年男人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烏柏也始終沒有告訴烏吉他的姓名,但就在烏柏與中年男人並肩離去的當日,中年男人送給烏吉一卷羊皮書,上面記載的是大陸無數衆多的精彩戰爭,這個禮物讓烏吉大喜,從那時候起,烏吉在箭技場出現的時候,從來沒有獲得過自由射擊的第一名,原因是他再沒參加過自由射擊的比賽了。

取而代之的,他從羊皮書中開始領悟到了團隊的藝術,而在箭技場中,他又開創了一個項目,團戰射擊,而在團戰射擊中,烏吉學會了把每個成員安排到合適的位置,誘敵、掩護、突進、主攻等等,也巧妙的利用獎勵來激勵自己所在方的團隊,毫無意外的,烏剛、烏烈、烏理每次都被全軍覆沒,而烏吉的團隊卻無一折損,那一年,烏吉剛剛滿九歲。

隨後的兩年內,烏吉開始進入成年人練習捕獵的獵競場。安爾雅山脈各族人成年都是以十二歲爲界,超過十二歲後就要開始與族人一起上山打獵,爲了讓每個人都能有熟練的捕獵技能,夷母族各村寨都設置了獵競場,獵競場分爲練習區和獵獸區,練習區針對滿十二歲未獲得獵手稱號的的族人開放,由高級獵手在每月逢三、六、九的日子傳授捕獵知識,而獵獸區則是針對初級獵手開放,獵獸區佔地極廣,擁有幾個山林,裡面自由放養着從叢林捕捉來的鋸齒虎、獨眼幽狼等兇獸,初級獵手便在高級獵手的帶領下組隊獵殺。

由於烏吉箭技出衆,當他九歲那年請求進入獵競場時,寨裡的阿公都不約而同地贊同了。

剛開始的頭一個月,烏吉在練習區都是一臉乖寶寶的樣子,但從第二個月開始,就不停地提出各類稀奇古怪的問題,諸如鋸齒虎怕什麼?獨眼幽狼一口氣能跑多遠?讓高級獵手們都瞠目結舌,這些老師們都只是獲得了高級以上稱號而已,而並不是科班的怪獸研究員,因此每次看見他都不由得心中忐忑,生怕又問出自己不能回答的問題。

烏吉花了三個月學習了各種兇獸的力量速度等基本指標,以及如何躲避兇獸,什麼時候出擊等等進攻防禦之法,便開始百無聊賴,直至有一天趁人不注意偷偷溜進了獵獸區,從此開啓了獵獸區兇獸們的悲慘時代。

爲了測試鋸齒虎喜歡吃什麼和害怕什麼?烏吉把族中老巫醫手上的藥材都騙過來了,鋸齒虎習慣走的山道和水澗,到處擺滿了各種藥材和花果,經過長時間的測試,烏吉最終發現,鋸齒虎對火巖雀的糞便表現出特別的厭惡,而對烏骨麝香情有獨鍾。獨眼幽狼的下場卻更慘,爲了測試幽狼的體力,烏吉每次用荊棘刺把幽狼激怒到發瘋,然後在叢林中不停奔跑引誘獨眼幽狼來追他,但一路上卻是陷阱遍佈,“銅頭鐵尾豆腐腰”的幽狼每次被設伏的陷阱擊打在脆弱的腰身上,直至獵獸區的獨眼幽狼全部半殘,走路一晃一晃腰身直打顫。

把獵獸區的兇獸們統統虐過一遍後,烏吉更加每日無聊到瞌睡,從十歲開始突發奇想獨自進入深山獵取獵物,在族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烏吉短短兩年時間捕獲到的珍稀獵物數不勝數,成爲了烏尼寨最年輕的高級獵手。

此刻烏吉從箭技場穿過後,進入到獵競場,他的到來竟然讓獵獸區的兇獸紛紛退避。烏吉看着漫山遍野的野獸如潮水般向遠處跑去,樂了:“不要逃,看我來收拾你。”身形縱躍間追上一隻反應慢的劍背虎,劍背虎“嗷~~”一聲發顫的吼叫,兩腿站立不穩直接摔到在地,看着恐怖的大魔王烏吉,一口鮮血噴出來,寧願死也不願受到烏吉的折磨。

烏吉做勢哀嘆一聲,看着劍背虎踉蹌離去,心裡樂開了花,不再玩耍,向家中趕去。

過了獵競場不遠,趟過一條清澈佈滿碎石的河流,前方清脆的山谷前,一顆直徑五圍的石斕樹,就是烏吉的家,樹身斑駁,酷似風乾的石巖而得名,樹中間有枝條編成的窗戶,上面掛滿黃色和紫色的禾菊花,在午後陽光的斜照下,安靜明麗。

此時在樹前一方草坪,因爲時常有人行走,草根已經光禿,坪上幾個光滑的大石塊圍成桌椅模樣,旁邊以樹根扎進泥土,掛滿了獸皮、獸袋等家用什物,顯得溫馨而樸實。

此刻,石斕樹前的草坡上仰躺着一個與烏吉差不多年齡的少年,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不停地哼唧着什麼。

少年相貌普通,眉心擠成一個深深的凹陷,眉毛粗大,手臂粗糙但卻修長,時不時擡頭四處瞅瞅,嘴裡唸唸有詞:“夷人有祖,奔山趕日,混沌太初,圖騰之力……,巨神之峰,神魔大戰,夷人有子,守望虛空……”

看到草坡上的少年,烏吉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隨即又變成狡黠的微笑。

“阿泉!讓我看看你又煉製了什麼好東西了。”

方泉把狗尾巴草隨口吐到一邊,一個翻身手上多了個袖具,扳機一扣,刷刷刷三聲極細的破空聲,青光掠過,三發竹箭準確無誤的釘上前方草靶。

“風速之箭!”烏吉眼冒精光,一個向前突進,就要去奪方泉手中的袖具,方泉一轉手腕,袖筒內再次發出竹箭,這次連發五支,快捷如電。

其中三箭發出淡淡青光,從上中下擊到,而後續兩箭卻是後發先至,箭身竟然發出淡淡熒光,這是白色符文之石的加持之力。

烏吉臉上一陣驚喜,看來方泉已經從初級煉器師晉升到了中級煉器師,才能製造出這個由白色符文加持的疾風之弓。

烏吉不敢怠慢,腦袋往後急仰,雙腳隨勢而起,整個身體以極快的速度橫在空中,頭上躲過疾風兩箭,右手連揮以高頻卸勁的手法減緩中間青色之箭的速度抓到手中,其餘兩支青色之箭也從上下穿過,落地後一個前空翻,人已在方泉跟前。

烏吉一把抱住方泉,兩人都是笑臉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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