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心歸何處

湯武看着孜孜,充滿期待的小臉,一時間難以回答。玉麒機靈地在一邊勸說孜孜:“東風,今天逛了一天你肯定累了。你今晚先在宮中休息一下。今晚我派人立即前往蕭家、容家和沈家通知他們來宮中看望你,好不好?”

孜孜看着湯武爲難的臉又看看玉麒,心裡就有了幾分底:“那他們沒有出什麼事情吧?”孜孜不想自己的家人因爲她出了什麼事情。

“家裡人都很安全,你放心。”湯武這才說話。只是他們的變化恐怕……

孜孜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她。“湯武哥哥你說實話,他們怎麼樣了?過的好不好?”

“他們也很久沒有跟我見面了。不過沒有壞消息傳來。你不用擔心。”湯武揉着她的發心,安慰道:“不要多想,明天你就知道一切了……”

“好吧。我要養足精神,別讓爹爹以爲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孜孜拍拍自己的臉,揉了揉有些紅腫的眼睛。

“玉葉,把容小姐請到別苑去。讓她好好休息。”湯武有些不捨得讓人把自己孜孜領走。沒有辦法,他也想好好問一問孜孜五年間到底過着什麼樣的日子。但也同樣還怕她問起這五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陛下!”玉麒呼喚看着孜孜離去的背影發呆的主上:“您不想和東風敘敘舊?”

“她累了,有些事情不能由我來說。”湯武嘆了口氣。“不過我相信孜孜會理智地對待發生的一切的。”

玉麒看着主上有些苦澀的笑容,不由得覺得自己選擇這個主上太好了:“東風既然跟您締結了誓約,她就一定會忠誠於你!你說什麼,她都會聽的。”

“是嗎?”湯武嘆口氣:“無論什麼時候,她都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情的。別人都可以,唯獨她不行!”

“主上,那件事不怪你。是沈破狼太過意氣用事。最後牽連到容家。蕭家不過是因爲需要擴建房子,所以才搬出內城。我怕東風會因爲自己失蹤而導致這場戰爭而內疚。”玉麒擔憂東風會因爲本性太過善良而對於這些迫不得已發生的一切而自責。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沈破狼居然這麼衝動。會爲了孜孜而假傳聖旨出兵攻打黑國……”湯武再次嘆氣。

“是啊,沈小將軍一向是沉靜穩重,佈陣指揮,鎮定自若,怎麼會變得這麼暴躁,而且,不知道爲國家考慮?”玉麒直到現在才發現沈破狼性情上的變化。

“或許孜孜可以改變他。”湯武樂觀極了。

“但是您別忘記了,沈將軍和東風有婚約在身,但是現在……”玉麒有些遲疑,這件事是沈破狼義氣爲之,真正的沈破狼不該是這樣。

“現在真的不早了,今天就先休息,明天……但願孜孜堅強一些……”湯武感嘆,難道真的是命運在捉弄他們嗎?

孜孜跟着小宮女來到別苑之後也無法入眠,在牀上翻來覆去,思來想去,明天見到他們會怎麼樣?五年過去了,爹爹他們都些什麼變化,爹爹見了她,會不會有什麼驚人之舉?但是爹爹他們怎麼會搬到別處去呢?難道湯武哥哥見了新的烏衣巷嗎?還是說,那種最糟糕的可能?

玉麒現在對湯武哥哥忠心耿耿,也已經締結了誓約。爹爹年紀不小,就讓他老人家隱居田園,或者到蕭家書院講學,一定會大受歡迎的。或許自己也可以休息一下,去找找翎雪?不,還是應該先和破狼哥哥成親,或許可以生幾隻小麒麟……慢慢地孜孜沉浸在自己對相幸福的幻想中,睡去了……

次日,孜孜起了個大早,梳洗完畢,湯武就派人來請孜孜過去一起用膳。

桌上擺的全是素品,孜孜有些吃驚地看着湯武……忽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湯武哥哥,您一天下來還要做很多事情呢,最好吃點補品。這樣陪我吃素,不好吧……”

“沒關係,我早膳一向是吃素的,這些他們都可以證明啊!”湯武很淡定地夾了一隻小籠包子給孜孜,然後說:“吃素是小時候養起的習慣,你不用擔心。”那時候,住在華清山上就開始吃素,更何況後來還有她?

“那你也多吃一點!”孜孜回夾了一隻小包子給湯武。兩人相視一笑,氣氛頓時春光融融,讓周圍的人都感覺很溫馨,很愜意。

一頓飯剛用完,就有人來報,說:“聖上,容小姐,容丞相到了!”

“爹爹來了!”孜孜趕忙起身。看了一下湯武,“去吧!”湯武示意她先去見爹爹。

孜孜想待會兒他還要上朝,於是趕快跟着小宮女去了。

“爹爹——”

“孜孜——”父女二人抱頭痛哭,容秉天實在沒有想到傳言中已經死去的女兒,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雖然自己從沒有認爲過孜孜已經去了。但是,這樣的念頭再在他腦海中盤桓多一秒,恐怕他就會找個吉祥的日子,去找他們母女了。

孜孜蹲在容秉天跟前,因爲她無法下跪:“爹爹,女兒不孝,讓爹爹擔心了!”看到爹爹兩鬢的斑白頭髮,孜孜才深刻體會,爹爹真的已經老了。自己在容家生活的日子實在太少,更別說陪在爹爹捨身邊的時間了……容秉天老淚縱橫,當即跪在地上感天謝地:“感激萬物恩親,讓我女兒容孜孜還活着!感激蒼天!感激后土!”容秉天激動極了,渾身發顫,把孜孜嚇了一跳。

“爹爹您別嚇我!家的人都還好嗎?”孜孜眼裡含淚,急切地想知道他的家人們如何了。

“你爺爺跟奶奶不久前,去世了。很安詳地睡去了。只是有些掛念你。不過,你不要擔心。他們走得真的很安詳……”爹爹報告着家裡消息。

“烏龍和雲夢公主在一起了,現在公主有孕在身,所以不能夠來看你。爹爹跟蕭家人一起來的。你是族長,這次回來之後要擔起族長的責任來!”

孜孜這才注意旁邊還有一個人,孜孜跟他點頭示意,他也但笑不語。身上穿的真是蕭家傳統的儒生裝扮。他也是很恭敬地回了一個禮。

“爹爹,破狼哥哥呢?”孜孜最想見的人是他!她不是故意失約的,沈破狼有沒有繼續等她?孜孜的心都懸起來了。他這幾年以爲她死了,會怎麼生活呢?孜孜想着這件事就覺得心痛。

“孜孜,這件事,你先坐下來,聽爹爹慢慢跟你說。”容秉天拉着孜孜坐下來,然後了開始講得到她被困萬年冰之後的故事。

“你是五年前被困萬年冰牢的,但是我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了。那個時候公主帶着烏龍他們回到西盛來。同時,也帶到了證人古旭、唐眠眠,再加上烏龍進宮打探到的一些情況,我們就斷定是他們黑國扣押了你。於是,湯武派人跟黑國交涉,以期安全和平地將你帶回來。但是,破浪他一聽到對方不肯的消息就立即帶着自己的三萬親兵在黑國的邊境開始殺人。黑國擋不住他,但是,也加派了兵力。爹爹知道他是爲了你,也是一時糊塗,覺得或許滅掉黑國,他們就必須交出你了。於是爹爹就利用職權又派了三十萬精兵給破狼。但是最後,雖然黑國滅了,但是軒吾跟柯弈卻逃離了我們的封鎖。我們搜遍了黑國境內都沒有找到你的蹤影,所以,大家都認爲:你已經死了……

“回來之後,破狼心灰意冷,便辭去官職,只是,就算他不辭,湯武也有懲戒破狼的意思。他太過魯莽了。這場戰爭,雖然勝利了,同樣也引起了他國對西盛的注目,他們大概準備在暗中聯合起來一起攻打系西盛。爹爹也自願請辭歸田了,畢竟,爹爹也有些失望沒有找到你。但是爹爹也一直相信你不會就這樣丟了性命。真的讓爹爹盼到了!

“還有你想知道沈破狼的消息:他已經成親了!”容秉天看着女兒蒼白到,不能再蒼白的臉,還是狠了狠心說出來了。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孜孜的眼淚也隨着這句話留了出來,這錯亂的一切都怪誰?破狼哥哥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爲什麼原本好好的一切會變成這樣?

破狼哥哥成親了?他爲什麼沒有等她?爲什麼?難道三年前錯過的那一夜,竟然會產生這麼多的變化?這叫她情何以堪?

這個時候,孜孜看到門口站着一個人影——他下顎上留着胡茬,身上穿着一身布衣,涕泗橫流,眼裡含着萬分的柔情和怎麼也抹不去的哀傷……正想上步靠近她,一步,一步,他向她伸出了手……

不!不要這樣看着她!這不是她想要的一切!

四目相對,孜孜眼前流轉的卻是每一個錯過的往昔,現如今,自己竟然又錯過了他!爲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她?

孜孜在意受不了這一切,飛奔了出去……自己這顆心,幾十輪迴四處飄蕩,好不容易盼到之後而回歸的一世,爲什麼?這唯一的歸處也被奪走?丟下他們許下誓言的鐲子,救了她的命的鐲子……這種愛恨交錯的情將她纏的緊緊地,幾乎讓她喘不過氣,心中道教一般的痛,該如何消除?她的心究竟該歸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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