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許天賜季羨敬晟幾人說話,容佑並不怎麼插話,也對季羨時不時拋過來的冷眼視若無睹。
不過也幸好他這懶得搭理人的脾氣,有些事兒有些話即便心裡不樂意也懶得說出來,要不怕在七夕跟季羨打起來之前,和兩個就要先動手了。
家裡來客之後七夕操持的飯菜總是豐盛的,待客熱情最好的體現自然就是飯菜豐盛與否了,更何況來的還都是交情匪淺的。
如今七夕下廚,家中幾個女孩,雲容雲朵林曉筠,已經都習慣了跟着在廚房忙活,一來幫忙打下手,二來也是跟着七夕學廚藝,每次七夕也都不會讓她失望。
想到剛纔在西廂房那屋的一場小爭端,七夕有些懊惱自個兒腦子的不夠用,所以這頓飯簡直快要成了全魚宴了,想着吃魚能讓人腦子聰明點兒,她還是多吃些吧,而且家人和容佑一幫人也都挺愛吃的。
別等以後家裡生意萬一真的做大了,事情多了,到時候腦子還不夠用,那到時候虧的可就是銀子了。
“夕兒,你嘀咕啥呢,啥吃魚腦子聰明的……”雲朵離得比較近,就見七夕一邊用自個兒配的料醃漬收拾好的魚肉,一邊嘴裡唸唸有詞。
“啊?”七夕聞言擡頭,想了想還真不好咋回答,只好含糊道,“我就是覺得魚肉挺好吃的,想着等做得美味些,沒準兒……沒準兒吃了人也能變聰明。”
“撲哧”一聲,一旁的雲容和林曉筠都樂了,看着七夕的表情分明是在說她異想天開:“還沒聽說過這說法呢,吃個魚就腦子聰明瞭?”
七夕一時語塞。只好跟着笑了兩聲。
結果卻是被雲朵給聽進去了,並且對七夕的話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馬上一臉驚喜道:“真的啊?夕兒你說的是真的?”
“啊,我就是……”七夕想說她就是瞎說的。
但云朵顯然不需要她的答案,她只是高興聽到了這說法。也不知道剛纔那麼會兒功夫想了多少,馬上興致勃勃道:“那夕兒咱多做點兒,待會兒讓二哥多吃點兒,哎呦二哥唸書太愁人了,咋就不如大哥那麼腦子好使,我看他是得多吃點兒魚。”
雲容和林曉筠再也忍不住了。看着雲朵一臉憂愁的表情笑出聲來了。
七夕頓時閉了嘴,瞅瞅她二姐一臉高興,想到西廂房又被嫌棄了的二哥,心裡默默道,二哥我可從來沒說過你腦子不好用。你其實挺聰明,就是不怎麼用功,這話都是二姐說的,你要是不樂意找她去。
做個飯姐妹幾個也是笑聲不斷,七夕也耐心地每做一道菜就詳細說給她們聽,以後自家吃飯的時候,也可以讓她們多自個兒親自動手試試,早晚她家裡的人個個出去全都是大廚。
吃飯的時候分了兩屋。沈承厚等大人都在上房那屋,來的一衆公子哥都在西廂房同輩人一起。
其實若是依着他們的身份,爲了表示看重應該是大人作陪的。可沈家原本就沒那麼規矩,加上許天賜等人自個兒也說了,不要那麼見外,沈承厚也知道讓他們小輩熟悉人一起吃飯反倒是自在,就也沒再堅持了。
因爲不是火鍋那樣熱鬧的飯食,是以吃飯的時候倒是也很安靜。尤其幾個自幼重規矩的公子哥,倒也沒說什麼話。
吃得差不多時候。敬晟要過去上房一趟,就先下了桌。沒多會兒餘下人也都放下了筷子,季羨也起身說去瞅瞅敬晟。
七夕就開始動手撿桌子換熱茶上來,堪堪收拾下去坐下來,就想起容佑從剛纔到現在一句話沒有也就罷了,整個吃飯過程中安靜得可以,連個表情變化都沒有,就笑着開口:“還合胃口嗎?這可也算是按着你的喜好做的了……”
季羨沒在屋裡,剩下的人也就不必顧忌什麼了,尤其容佑許天賜都是心知肚明的,是以七夕就打趣道。
當然也是實話,跟七夕一樣,容佑對魚也挺喜歡,尤其剛纔有兩道的做法當真是依着他的口味的,七夕自然知道他應該吃得還算滿意,不過是故意這麼問的罷了。
果然,容佑聞言擡眼看了七夕一眼,隨後道:“味道很好,怎麼?”
真夠言簡意賅的,不過七夕還是明白了,是問她爲何要這樣發問。
七夕一笑,道:“看你半天沒說話也沒笑了,還以爲覺得不好吃呢。”
容佑無奈地看了七夕一眼,知道這是又在故意逗他說話呢,搖了搖頭繼續喝茶了,心道也就七夕有這份閒心和膽子,整天要逗他說話和笑了。
容佑不置可否,因爲了解七夕的性子,倒是一旁原本正專心喝茶的許天賜聞言笑了,忍不住插話道:“沒說話沒笑?這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佑弟要是總笑還一直說個不停,那纔是奇怪了。”
“是是是,許大哥說得有理。”七夕忙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可語氣裡頭的笑意卻是掩飾不住。
衝着容佑樂了下,心道許天賜可是夠了解他這個表弟的,當然也夠無畏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就沒瞧見容佑聞言看了他一眼?就不怕這會兒這麼口無遮攔的,回頭遭到容佑的報復?
顯然許天賜是真的沒有瞧見,要不然就衝着平時那麼怕自家表弟,怎麼都不會越說越是嘴上沒個把門的。
“你還別不信,七夕你不知道,小時候佑弟比現在還不愛笑,所以那時候我老擔心,他總是這樣下去,你說會不會到老了那天臉就徹底僵了。”許天賜一見七夕點頭,就眉飛色舞道。
“哈哈……”七夕再沒忍住笑了出來。
對於許天賜的這份神奇的擔心和這敢於在容佑面前直言的勇氣,她簡直要給他讚一聲好了,頓時樂不可支,茶杯都趕緊放在了桌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再給摔了。
只是看着容佑瞬間黑了的臉色,七夕見好就收,趕緊拿起茶壺作勢要給許天賜添水,岔開話題道,“喝茶喝茶。”
又衝着許天賜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一高興起來就得意忘形了,別忘了他嘴裡那個沒表情到需要人擔心的,正是他身後那個報復心極重的表弟,而這會兒容佑已經從沒有表情變成不是好表情地看着他表哥了。
七夕自問是個善良的人,大部分時候都是,所以看着猶不自知危險靠近的許天賜,想到這個哥哥一向待她挺好,絕對不能見死不救。
許天賜也在最初地疑惑之後,馬上反應過來七夕眨眼的意思了,頓時笑容就僵在了嘴角,接着趕緊扯出個在七夕看來有些“諂媚的笑容”,扭頭看向旁邊的自家表弟,“佑弟,我……”
“哎?在等我喝茶?”許天賜將茶杯往七夕那裡推近了一些,還沒開口道謝,就趕緊回頭要跟表弟說話,他可怕了這小子回頭的手段了,心裡想着剛纔怎麼就得意忘形了,結果就聽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隨後就見季羨和敬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七夕看着季羨那一臉欠揍的表情,想起剛纔他臨下桌還開口招惹了她一句,覺得今兒個忍得已經足夠了,是以就笑着道:“這世上自信的人何其多,你卻總能拔得頭籌。”
季羨惹七夕慣了,乍一聽還真就沒留意,順嘴道:“爲何不能自信?我有這本事不是?”
等看到一旁的許天賜低了頭肩膀抖動,容佑也給了一個不怎麼好的眼神後,才反應過來這小丫頭是在諷刺他太過自信了。
他記得上次聽這丫頭說過什麼了,說“過度的自信就等於自負”,是這麼說的吧?
“你……”季羨瞪着眼睛看向七夕,只是還沒等說什麼,就又扭頭看向收拾整齊的琢磨,說道,“哎?菜……怎麼撤下去了?”
季羨迷惑了,瞅瞅桌面又看看那幾個各自捧着差輩的人,懷疑自個兒剛纔是僅僅去跟敬晟說了兩句話嗎,這是去了趟府城又回來了吧,怎麼桌子都撤掉了。
七夕雖然剛纔沒忍住跟他鬥嘴,也覺得季羨有時候實在是太欠了些,但畢竟是家裡來的客人,這一瞅他那表情,就馬上覺得不太妥,趕緊開口問道:“你……是剛纔沒吃飽?”
說着一直留意着季羨的神色,心裡想着應該不至於的吧,畢竟剛纔她也看到了,季羨可是着實沒少吃的,提前下桌也是說讓大家慢用,他去幫敬晟一下,可要是吃飽了做什麼又這樣的表情呢?
季羨聞言瞅了七夕一眼,隨後慢慢開口道:“吃飽了倒是吃飽了,不過剛纔走了一趟,我想着若是不浪費,也還是能回來再嚐嚐最後上的兩道菜的,要不你那麼花心思給我做,我若吃得少了,豈不叫你難受?”
聽着像是好話,可配上季羨那表情,怎麼看怎麼欠揍。
“……”七夕說不出話來,這說得就跟她多稀罕多上趕着給他做菜一樣,難不成他忘了做飯之前還爭執過,分明是依着容佑的口味做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