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冕在香港用了信用卡,喬伊斯這邊才知道了他的所在地。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喬伊斯正在開會,秘書小姐走到他的身後來,耳語道,“先生,您家管家說有重要事情要和您說,讓我務必讓您接電話。”
想來管家的電話首先是打在喬伊斯的手機上的,但因是重要會議,所以手機關了機,管家就只好再打在了秘書處。
管家說的重要事情,喬伊斯不用想就知道是和尋找父親有關,飛快地起身,接過秘書遞過來的無繩電話,一邊大踏步往會議室外走,一邊接起了電話。
而會議室裡在場人員全都詫異地看向了喬伊斯,之後纔開始繼續會議。
因前幾天喬伊斯的離開,公司裡也有幾人知道他父親出事的消息——在地震中失蹤。所以此時看他這樣跑出去接電話,大約就明白應該是因爲什麼事。
“老爺在香港用了信用卡,經確認,他的確在那裡辦了入境手續。少爺,我帶人過去找他回來吧。”
喬伊斯因這個好消息而驚喜得鼻子一酸,吸了口氣才鎮定地道,“你去好好安排,我馬上往機場去,這就去香港看他,我們在機場會合。”
管家道,“您親自去嗎?但是現在公司裡……”
喬伊斯道,“爸爸那邊更重要。”
管家只好應了,去安排喬伊斯出行的事。
喬伊斯繼續回到會議室,說了一聲就要離開,此時,一個棕色頭髮灰藍色眼睛的高大男人站了起來,他和喬伊斯有些相像,但是年紀比喬伊斯大不少,擡頭紋嚴重,因爲縱慾過度,眼角下垂,臉上也帶點虛胖的感覺。
不過,他眼神深沉而銳利,決計不是泛泛之輩。
他攔住了喬伊斯的去路,道,“喬,這次的合作案是你提出來的,但是你自己對此卻毫不負責,這已經影響了我們在A國的股票,你不對此作出解釋,又要撂下事情離開,如果你繼續這樣,我有權要求召開董事會,讓你從這個職位上離職,讓更有才能和責任感的人帶領集團的走向。”
喬伊斯的灰眸深沉冷靜地望着他,“目光短淺是做不成大事的,表哥,你缺乏耐心。既然是我提出的合作,我自然會負責到底,而且會給大家帶來好處。像你這樣,事情剛剛開始,就完全沒有一點冒險精神,看不到以後,我想,你這樣,是永遠也不可能往前走一步的。”
他冷冷說完,拽上西服外套就大步走出去了。
下了樓,他就直接坐車去了機場,而管家已經安排好了事情,把他的行李也帶到了機場,安排好了保鏢和僕人跟隨,而且安排了在香港接待喬伊斯的人。
周冕因爲頭暈,無法肯定他要醒不醒時候被猥褻的事情就是真的,也許那只是他的噩夢,或者是他的幻覺,但是,之後看到謝爾頓先生,他就再也無法對他產生之前的信任了。
晚上,是主人請客吃飯,周冕藉口身體不適拒絕了,先行回了賓館去,謝爾頓先生很關心他的身體,本要陪他一起回賓館,周冕拒絕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劉先生留飯,我們兩人都走,這太不禮貌。”
謝爾頓先生對周冕將他和他放在一起說,似乎兩人已經是一體關係,對此他非常高興,接受了周冕的說法,在樓下,他叫了taxi,看着周冕上了車離開,他纔回轉和劉先生一起。
劉先生在周冕走後,在謝爾頓先生面前道,“這位周先生,倒是個林妹妹的身子骨,樣貌也是一等一的清秀雅緻。”
謝爾頓先生做了很多年東方藝術品的生意,對於林妹妹的身子骨這樣的比喻是很瞭解的,個人也非常喜歡紅樓夢,便和柳先生頗心意相通地笑道,“是啊。他是世家子,家裡很有錢,不然,也養不出他這樣的人來。”
劉先生道,“只是看年歲尚輕,沒想到眼力和見解都很好。”
謝爾頓先生維護周冕年齡就像維護自己女朋友的年齡一樣,隱瞞不說,道,“是啊。他實在年輕,還像少年人。”
周冕回到賓館,在商場買的東西都已經送過來了,他整理了一下東西,又覺得買的衣服成了累贅,但是也只好帶着。
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提了一堆東西旅行,他結清了賓館的賬,又去了機場,看了最近的一班飛機,然後辦理手續飛往了北京。
上了飛機,飛機要起飛前,他纔給謝爾頓先生去了電話。
本意他是不想再和謝爾頓先生聯繫的,但是,想到最近他照顧自己頗多,而且,他在劉先生家客房裡發生的事,他在之後越想越不敢肯定那事是真的,所以,也不敢錯怪了謝爾頓先生。
所以還是做最後一次聯繫爲好。
“這幾天真是太感謝你的照顧,我家在大陸的親戚邀請我過去住幾天,我想着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安排,還不如早點過去。”
謝爾頓先生還沒回賓館,所以不知道他已經離開,就道,“去親戚家住幾天也是不錯的,只是,明天我們就要去拍賣會,這幾天也有其他幾家的東西要我們去看看,你可以把你的行程再往後推推麼?”
周冕道,“真是抱歉,我已經在機場了。親戚家裡有點事,我不得不今天就走。”
謝爾頓,“……”
謝爾頓先生似乎是明白什麼了,他沉默了一陣,才道,“我趕來機場送你吧。”
周免道,“不用了,你趕來,飛機恐怕已經起飛……”
剛說到這裡,飛機裡廣播已經讓乘客關上手機電腦等,飛機馬上起飛。
謝爾頓聽到了,心裡其實已經明白,所以說道,“那好吧。我們之後再聯繫吧,等你下飛機的時候,我再給你電話。”
周冕道,“嗯。”
周冕此時用的電話卡只是臨時,他想着,等到了北京,這張卡也就可以丟了。
坐在飛機上,漆黑的夜空讓周冕覺得淒涼,他離開羅馬四五天了,他希望喬伊斯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用找他。
而對於周淙文,他和他前一次聯繫是他離開法國的時候,之後,他放棄了以前的電話號碼,也不知道周淙文是否有主動聯繫他,他並沒有告訴他,他出門旅行的事情。周淙文事業家庭,上有老父,下有子女,還要處理周家宗族不少事,繁忙勞累,他不想要他再爲自己勞心勞力了。
喬伊斯到達香港,查到的消息是周冕已經坐飛機去了北京,他只好又跟了過去,一路上,他都在想着父親到底怎麼樣了,自己這樣去找他,他會怎麼樣,想來肯定是不高興,但是,即使他不高興,現在也得把他給帶回去。而且,父親的生日也快到了,生日禮物還沒有準備……
周冕本就是個不愛挪動的身子和性子,這些天一直馬不停蹄地跑來跑去,交通工具都坐得他難受了,大半夜從機場打車去了一家五星級賓館,也顧不得別的,先住下再說。
洗了個澡,什麼東西也不想吃,爬上牀就睡了。
進入睡眠的時候,他頭暈腦脹,全身痠痛,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他甚至有種感覺,自己似乎會一睡不醒。
或者說,他一睡不醒,倒正好是他的所求。
醒過來時,他依然全身發酸,似乎那些痠軟是從骨頭裡面發出來的,身上沒有一處得力,而且胃裡燒呼呼的難受。
他想起來從昨晚上開始就沒吃飯,而且,昨天中午他也只吃了很少一點。
他費了半天力,睜開眼睛,入目所及,是旁邊不遠,一張熟悉的帶着疲憊的臉。
周冕嚇了一大跳,眼睛馬上睜大了,他甚至以爲這是自己的幻覺,眨了眨眼,但是,喬伊斯還在,他想,難道自己的抑鬱症更嚴重了,連幻覺都能產生得這麼真實了,他一陣惶恐,伸出了手去撫摸喬伊斯的臉頰。
觸手是溫熱的觸感,還有喬伊斯臉上胡茬子刺着肌膚的那種微微的痛感。
而喬伊斯也醒過來了,伸手將他在他臉上的手握住了,拿到脣邊親了親,然後灰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了周冕,聲音低沉嘶啞,“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