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天再也忍不住,也不管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把將鳳凝嫣擁在了懷裡,喃喃地說道:“凝嫣,我終於又見到你了,真好。從今以後,我一定要讓你一直在我身邊,什麼也不能將你我分開。”
鳳凝嫣的嬌軀在他鋼鐵一般的胸膛裡忽然軟化了,熱得發燙,她頓時失去了刁蠻嬌嗔的模樣,變得像一個多情的小兒女般,在顧雲天懷裡扭捏着說道:“放開手啊,這麼多人在看着呢!”
顧雲天不爲所動,緊緊摟住她的身體,說道:“怕什麼,要看就看好了,反正你是我的,隨便旁人怎麼想好了。”
一雙小兒女無視旁人,那些強大的真靈倒一個個不自在起來,感覺自己在這裡純粹是礙眼多餘。過了一會,窮奇才乾咳了兩聲,說道:“顧小子,你的心願已經達成,那就謝過紫凰族長,帶着你的小女娃朋友隨我走吧。”
顧雲天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臂,向紫凰深鞠一躬以示謝意。紫凰虛擡手臂,示意他不必多禮,看着鳳凝嫣說道:“凝嫣,你是怎麼想的,要跟着他走麼?”
鳳凝嫣忽地雙目泛紅,語帶哭腔,哽咽着說道:“族長對凝嫣的照拂之恩,族中前輩對凝嫣的關愛,凝嫣至死不忘。我本該盡心竭力侍奉族長,回報各位前輩的關愛,但奈何心中還有些事情放不下,必須要隨顧郎前去。此行前途未必,吉凶難料,但凝嫣只要不死,必然會回到萬桐谷來,報答族長與各位前輩的恩情。還有,青鸞…長老,雲天哥哥已經來了,方纔你也沒有過分爲難他,我此刻也不恨你了。”
鳳凰族的衆人本來都被鳳凝嫣發自肺腑的一席話所打動,心中不無欣慰,覺得自己這些年的心血沒有白費,這個小女娃並非不知好歹,薄情寡義之輩。但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姑娘就是如此死心眼,說話一點都不委婉。
青鸞則是哭笑不得,狠狠地瞪了鳳凝嫣一眼,心裡卻把這筆賬記到顧雲身上了。
就在這時,忽然間從鳳凰族身後的梧桐林中,飛出了一隻五彩的鳥兒,一個盤旋落在了鳳凝嫣的身上,昂起了漂亮的小腦袋,居然也口吐人言,說道:“族長,我要跟着凝嫣姐姐一起去。”
鳳凝嫣急忙說道:“小凰兒,不要胡鬧,我是有緊要事,而且十分兇險,並非是去遊山玩水,可不敢帶着你。”
顧雲天打眼一瞧,這隻五彩的漂亮鳥兒,雞首,燕頜,蛇頸,魚尾,一身錦瑟五色斑紋,與神鳳甲的鳳凰虛影如出一轍,就是小了一些,活脫脫是一隻小鳳凰!
紫凰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又似乎是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也好。小凰兒你自打出生以來,從未到萬桐谷之外遊歷過,也該讓你出去見見世面了。你就隨着凝嫣前去吧,不過不得胡鬧,一切聽從你凝嫣姐姐的安排。”
小凰兒還未有所表示,一衆鳳凰族人卻是大驚失色,亂七八糟地驚呼道:“不可!”“這如何使得?”“請族長三思!”
青鸞也大吃一驚,急忙說道:“大姊!小凰兒尚未成年,此時出去,豈不兇險!這一去多少人會虎視眈眈,更何況,這個臭小子身邊,還有一個窮兇極惡的老鬼?”
窮奇哼了一聲,獰笑道:“不錯,真靈的血脈,滋味最是可口,雖說未成年精血差點,但細皮嫩肉的,比你青鸞的陳皮老骨頭好吃多多!”
鳳凰一族頓時人人暴怒,若不是有紫凰在此,不敢冒昧,早已經衝上前去對窮奇展開羣毆了。
紫凰說道:“窮奇你若是有這個心思,不妨先將你寄託的這個小子吞吃了,受益無窮遠勝過消受了吾族的這個後輩。我鳳凰一族自有歷練族人的規矩,不勞你窮奇大駕照拂,若有任何意外,不用擔心我紫凰會找你算賬,你故意裝出這副兇巴巴的嘴臉,止增笑耳。”
說完,她不再理會其他人的說辭,對鳳凝嫣說道:“小凰兒與你一見如故,最是相得,你二人一同結伴而行,我還放心些。一直在萬桐谷裡待着,無憂無慮,經歷不了任何兇險,終難成大事,此刻有這個機緣,縱有危險,你等也需去試一試,否則,將來如何當得起族中託付的重擔?我意已決,爾等勿再多言,小凰兒你需謹記,此行不是讓你出去耍的,要時刻警惕,小心提防,照顧好你凝嫣姐姐,務必平安歸來,免去族中掛念。”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一說,鳳凰族人滿肚子的話都嚥了回去,誰也不敢再開口了。
兩人兩獸的身影已經走得看不見了,青鸞才忍不住說道:“大姊,你這樣決定,是否有些冒失了?”
其餘族人雖然沒說話,但眼神裡流露出的表情,卻表明了他們對青鸞的贊同。
紫凰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四弟,這麼多年了,你看問題的眼光,還是這麼單純。這些年來,族內的一些事物,你也不願費心,我總是覺得你天性如此,也不勉強。如今看來,是我做錯了,應該將一些事情壓在你肩上,替我分擔一些壓力了。”
她環目看了看四周的族人,說道:“你等認爲,我鳳凰一族今日的處境,究竟如何?窮奇找上門來,卻是一個契機,今日裡不如趁此機會,你等儘管暢所欲言,將心中的想法全都說出來。”
鳳凰族人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族長此言究竟是何意。過了半晌,還是青鸞開口道:“我族世居在萬桐谷,與世無爭,安享太平,好得很啊!莫說是其它真靈,就連天帝都要給我族三分薄面,等閒不來招惹,大姊你想說什麼?”
紫凰只能暗自嘆氣,看着自己這些身具異稟,空有驚天動地的天賦本能然而腦筋實在不太靈光的同族,知道他們與人類相比,思維實在是太簡單了。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四弟你看到的,只是一些虛浮表面,諸位長老怕是多半與你一個想法,都沒有認真考慮深層次的問題。仙界太平已久,人心思變,靜極思動,早已經有暗流涌動了。如今又逢多事之秋,鴻蒙青炎燈竟然重現仙界,紫薇宮舊部蠢蠢欲動,久已不見蹤跡的忘憂天帝,傳言也再度出現,仙界大亂將起啊!若是我所料不差,多年前的紫薇宮之亂,即將在仙界重演了!”
一番話聽得鳳凰族人人人悚然,一個老者忍不住問道:“族長,真有如此嚴重?”
紫凰說道:“或許比當年的紫薇宮之亂,還要嚴重。本來仙界再亂,也只是那些人族之事,我輩真靈只要不插手其間,自然相安無事。然而畢方與金烏這兩族,一直覬覦我族的鳳凰神炎,更是不忿我族貴爲仙界第一神火族的地位,對我族的敵意,從未稍減。畢方投靠火之天帝,金烏投靠雷之天帝,欲借本源神獸之威,強壓我族,甚至打着吞併的念頭。
我鳳凰一族乃是上古神獸,混沌初開之時就誕生於這個世界的第一批生靈,尊貴的血脈不允許吾等依附這些人類,然而這些誕生在吾等之後的卑微種羣,看似孱弱卻實在有不可思議之能,居然能夠領悟世界本源,將所有的原始生靈全都壓服在腳下。當年三妹不惜違背祖訓,投奔了無極宮土之天帝,你等皆以爲她是貪圖本源之力,故而甘願爲人類驅使,卻不知若不是有三妹這個本源神獸的緣故,畢方與金烏早就要對我族下手了!”
鳳凰族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纔有人似有所悟,說道:“原來當年朱雀長老一意孤行,不惜與族人決裂也要前往無極宮,竟是爲此!”
紫凰說道:“非但是三妹,當年二弟前往追殺紫薇天帝,亦是爲此!結果他一去不回,最終將自己的殘魂融合進了神鳳甲!若不是凝嫣帶回了此物,吾等還不知他…已遭不測!世人只知,鳳凰不死,涅槃重生,卻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涅槃也是有個限度,如何能夠無窮無盡!鴻蒙青炎焚盡世間萬物,縱是我族貴爲火系聖獸,鳳凰神炎稱雄仙界,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世界混沌未開之時的這一縷神火!”
說道此處,她語聲淒厲,泫然欲泣!
鳳凰族人,同感其悲,難以自持!
悲傷的情緒久久徘徊不散,過了良久,青鸞纔想起來,問道:“然則這些事,與小凰兒出去歷練有什麼關係,此時她出門在外,實在是爲時過早啊!”
紫凰說道:“就知道你等都不能領會我的用心。小凰兒出門歷練是假,維繫住她與凝嫣的感情是真。四大惡靈混沌、饕餮、窮奇、檮杌,一則兇名卓著,二來奸猾似鬼。窮奇巴巴地跟着那個人年輕人,不惜威脅與我以死相拼,深怕我對他不利,是爲了什麼?就是想要成爲本源神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