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第二局正式開始。此局的規則是“畫地爲牢”——兩人在十尺半徑的圓形結界空間施展劍術,一旦身體或武器越過界限即判爲輸,擊中對方身體關鍵部位可判爲贏。
蓋倫制定此規則,主要針對菲奧娜靈活的身姿。的確,菲奧娜擁有良好的協調性、敏捷的反應力,然而菲奧娜習慣運用花哨的招數,甚至故意放虛招。十尺半徑的空間,限制了菲奧娜的靈活走位,使其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出招速度。
見禮完畢,菲奧娜立即出劍,打算殺蓋倫一個措手不及。怎料,蓋倫經過數日“大戰核桃”的錘鍊,已然可以清楚的感知菲奧娜周身的氣流,彷彿菲奧娜以極慢的速度刺向自己。
蓋倫用劍一擋,順勢一推,強大的力量將菲奧娜逼退幾步,與結界只有一步之遙。
菲奧娜眸子一寒,神情更加嚴肅了。她猜到蓋倫想逼她出界,以贏得比賽,因此她的策略是果斷出招,擊中蓋倫身體關鍵部位。
第一次嘗試失敗,菲奧娜不得不高看蓋倫一眼——原來他不是那種愚鈍的莽夫。
菲奧娜迅速調動“前進噴泉”,以增加攻速,又立即開啓“破空斬”,朝蓋倫胸口刺去。
蓋倫側身後退一步。觀衆席上立刻傳來一陣驚呼,原來蓋倫的一隻腳幾乎要壓線。
菲奧娜招式再起,蓋倫一邊擋住菲奧娜的攻勢,一邊轉換自己的位置。
於是,觀衆們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菲奧娜步步緊逼,招招銳利;蓋倫節節後退,險險抵擋。
觀衆席的議論聲沒有停歇,彷彿他們終於意識到,全民偶像“德瑪西亞之力”,在擊劍之術上真的不敵無敵劍姬。
菲奧娜突然感到不對勁,蓋倫明明後退多步,爲何仍沒被自己逼入死角,反而愈來愈往空間中心靠近。
蓋倫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意。
靈光一現,菲奧娜猛地驚醒—— “上當了”,原來蓋倫以退爲進,看似被自己逼入界限邊緣,實則通過步伐的變幻,調整自己身體的位置。而此刻,菲奧娜已經喪失了位置的優勢。
蓋倫開啓“勇氣”護盾和“審判”招式,揮舞着長劍,原地飛速轉動,手臂加上長劍的長度,幾乎達到空間半徑的一大半,菲奧娜不得不躍地而起,不斷躲避蓋倫長劍的鋒芒。
形勢驟然轉變,令在場觀衆呆若木雞,率先反應過來的人急切地說道:“我就知道蓋倫小將軍智勇雙全,德瑪西亞之力無敵。”
許多人將賭注落在菲奧娜身上,如今怎願蓋倫獲勝。他們心裡期盼着那人的“馬後炮”放得過早,乞求上蒼讓無敵劍姬扭轉局勢。
此時,蓋倫的“審判”招式落幕,菲奧娜終於找準時機,再次衝擊過來。
蓋倫眉毛一擡,瞳孔收縮,感應到了危險的氣息,一個後空翻,菲奧娜的劍劃過蓋倫飄揚起來的藍圍巾,“嗞”的一聲,撕裂了一個口子。菲奧娜的劍沒入空氣中,沒有傷到蓋倫分毫,卻因攻速太猛,停不下來。
“嘭”的一聲起,地面上的圓形魔法印記閃耀着光芒,驟然消失。這也意味着,有人越過了界限,即將被判定爲輸。
蓋倫知勝負已定,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撫摸着圍巾的裂口,英朗的劍眉皺成一團。
院長裁判高呼一聲:“此局已畢,德瑪西亞之力蓋倫——勝!”
觀衆席遽然靜下來,落針可聞。
也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德瑪西亞之力無敵”,周圍的人紛紛附和起來。“德瑪西亞之力無敵”猶如小河匯入大江,大江涌入大海般,一波接一波地滾滾而起。
觀衆們彷彿全然忘記自己方纔將期望寄託在菲奧娜身上。
蓋倫根本沒有聽見觀衆們發出的驚呼,他的心神全在裂損的圍巾上。蓋倫銳利的目光瞪向菲奧娜,又慌張朝觀衆席包廂某個位置望去。心中將自己責怪了一萬遍,這麼完美的禮物,居然戴上的第一天便受損了。
蓋倫彷彿看到娑娜點了點頭,並無責怪之意,臉色少霽,這才向菲奧娜行禮致敬:“承讓!”
菲奧娜從未品嚐過失敗的滋味,這場失敗簡直讓她名譽掃地,惱羞成怒。但見蓋倫毫無喜色,又將那圍巾視若珍寶,察覺到蓋倫眼中的責怪之意,以及與觀衆席上某個麗影的互動,憤怒、委屈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翻滾在胸中,一股怒火愈燒愈旺。
菲奧娜可以忽視觀衆的見風使舵,可以無視他人潑下的髒水,卻獨獨無法容忍蓋倫對她的責備與無視——蓋倫,原來你根本瞧不起我,甚至沒把我視作對手。難道我連一條圍巾都不如嗎?
菲奧娜雙眼冒着火光,提起長劍,再度朝蓋倫刺去,目標直指蓋倫的圍巾,她誓將那圍巾撕成粉碎。
蓋倫神識大動,詫異萬分,陡然側身,打算避開菲奧娜的攻擊。
菲奧娜劍法精準,並沒打算傷及蓋倫身體,劍芒一挑,如繪圖般左右划動,只一瞬,便將蓋倫薄薄的輕衫撕成粉碎,碎布如落葉一樣飄落。
上萬觀衆一時間驚愕不已——這是演的哪一齣啊?
待蓋倫的輕衫完全脫落,luo露出健碩無比的上身,只聽見萬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蓋倫肩頭、腰側、手臂、前胸、後背……處處都是傷疤,箭傷,刀傷,尤其是那三道尚未癒合的長長的傷口,翻起的皮肉泛着烏黑的血跡。
在場的貴族女士們各個捂住了眼睛,不是因爲含羞,而是那些傷疤太過觸目驚心。
衆人沉浸在震驚中,遲遲沒有反應。
幾秒的沉默讓包廂裡的拉克絲和娑娜不禁動容,淚眼迷濛。
拉克絲低聲喚着:“哥哥……哥哥……”
娑娜的一隻秀手撐着牆壁,幾乎要將牆壁摳出洞來。她死死地盯着那副身軀,彷彿要將他每一個傷口牢牢刻在心頭。
受到震撼的觀衆們有的仰頭閉眼,有的淚花閃爍——“德瑪西亞之力”蓋倫,是他豁出性命,出生入死保衛德瑪西亞。他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卻早已傷痕累累。蓋倫,無愧德瑪西亞之力的頭銜;也只有他,配得上“德瑪西亞之力”。
呼聲再起,震耳欲聾。
蓋倫感受到了呼聲中的真誠與炙熱,心中萬分動容,顧盼間生出衝宵的豪氣。
蓋倫目光橫掃觀衆席,最終落在了僅有幾步之遙的菲奧娜身上。
菲奧娜僵硬地立在那裡,眼睛瞪得無比得圓,半邊秀氣的小臉紅的像番茄一樣,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壓倒性的呼聲掩住了菲奧娜的叫喊,但蓋倫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只聽菲奧娜一聲尖叫:“蓋倫,你這個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