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霧靄在密林的空隙裡慢慢穿行,初升的朝陽把它的光芒射向雪峰,河谷和密林。微風拂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在葉尖上歡快的跳躍着,萬物從睡夢中甦醒,又是一個絢麗多彩的清晨,帶着清新降臨到高原上。
一年之季在於春,一日之季在於晨,這句話放在高原上,也正合適。這不,趁着空氣還未變得燥熱,小洋正在帶着一個小隊的護鄉軍士兵,正在泥沙路面的山道上,熱火朝天的挖掘着。
路面很硬,土層也很淺,幾撅頭下去,就碰到了堅硬的岩石,旁邊護鄉軍士兵早有準備,兩根鋼釺幾下就捅下一大塊的石灰岩路基,後面兩名士兵擡着一個灰色的塑料盒小心翼翼的放入坑中,接着又是埋土,兩組人配合默契,不到半個小時,已經埋了二十來顆。
根據昨夜柳蓓下達的命令,毛隊長老道小洋三人接替土狼和耗子,潛伏到機場附近的山道上,等待命令,小洋正排在最靠近機場的位置。而土狼兩人則帶着特戰隊員,越過林嘎爾山,執行新的命令。地雷是今天凌晨四五點鐘時運到的,軍方調動了四架黑鷹運輸機,像老鼠搬家一樣,將一批批物資,一點點的從米林機場轉運到桑東基地,而於謙點名的急需物資,更是冒險採用夜航的方式,直接運到了南伊曲下游的大拐彎處,按柳蓓下達的接收計劃下發給喜子,土狼和毛隊長等人。
“將軍,是北方人的72式塑料反坦克地雷,看來他們是怕我們再用裝甲車進攻,先用地雷把我們進出機場的唯一地面道路封了。”自昨夜獻上一計之後,薩米特儼然已成爲將軍身前的紅人,步槍旅雖然與第四軍屬於不同建制,但此刻他卻站在幾個62旅的營長副營長前面,陪在利德爾將軍身邊。
利德爾將軍在半小時前接到通報,說是有一夥武裝正在離機場五百米遠的山道上刨路,懷疑是要埋設地雷。接到情報後利德爾就匆匆帶着一衆軍官來到機場跑道東側,藉助兩臺裝甲車的掩護,觀察前面的情況。
“此人倒是有眼光,已出看出我們機場的弱點,卡住這唯一的通道就是卡住我們的咽喉,只是這些土著武裝怎麼會搞不明白,這樣明目張膽的埋雷,如果我們一陣炮過去,不就把他們引爆了嗎?”利德爾將軍腦袋微微側向薩米特,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將軍您有所不知,山道路面以下就是岩石,如果地雷爆、炸,會將路基徹底炸壞,而只要北方人控制住那個山坡,我們無法修復面基,機場同樣會被封鎖。”薩米特手指着前方那個山坡,那裡,影影綽綽的護鄉軍士兵正在山坡背後忙碌着。
“將軍,這些北方猴子明目仗膽的欺人,讓我一槍崩了他們”昨天傍晚時直接空運過來的62旅一位空降營營副早就不滿利德爾對一位地方守備隊的雜牌上校如此親熱,有意要表現一番,邊說邊上前一步,就着裝甲車架起了自己的PSG***。
“不可”利德爾反應過來,立馬出手阻止,卻被身邊的薩米特伸手扳着肩膀按倒在地,利德爾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一愣,接着眼前爆起一團血光,一股熱乎乎的東西貼在了右臉上,身體倒地後腦袋在地上一磕,這團熱乎乎東西又滑下來糊住了鼻子和嘴巴,鹹中帶腥的味道順着嘴角流了進去,因爲胳膊被薩米特死死壓住,抹也抹不掉,被嗆了幾下,吞進喉嚨裡一大口,利德爾眼淚都被滄了出來。就在這時,才聽到嗵的一聲槍響從對面傳過來,被架在裝甲車上的PSG也隨着一具無頭屍體滾落在地。
身後一衆軍官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矮身躲在裝甲車後面,而此時薩米特卻翻身起來,正掏出手絹殷勤地替將軍擦拭粘在臉上的紅白之物。
“呸,呸”利德爾將軍接過薩米特遞上的水壺,漱漱口,狠狠的將漱口水吐出來,理了理有些狼狽的頭髮,看也不看那些還在保持着半蹲姿勢的軍官,拉開裝甲車的後門鑽了進去,哐的一下關上門。
“哇……”最靠近車門的薩米特聽到車裡面有人吐了,朝着幾位正不太友好的盯着自己的軍官聳聳肩,轉身鑽進另外一臺裝甲車。
晨曦中,一張油黑的臉從吉利服中露了出了,一裂嘴露出一副白牙,衝着小洋喊道:“密斯特王,還要抱怨我的百萬美元的薪水太高嗎”
一個小時後,薩米特再次出現在利德爾將軍的會客室中,此時的將軍又重新打理一番,再也看不出一絲狼狽痕跡。
“怎麼樣,上校,對方是不是有什麼動靜?”利德爾將軍看薩米特面帶喜色,也微笑着問道,現在他看這個青年上校,越看越順眼,如果不是隸屬不同的建制,甚至都考慮過讓他來接替拉赫曼的位置。
“將軍閣下,凌晨時我們通過長波電臺發出將兩名俘虜轉運到梅楚卡機場的請求,既然他們從我們的通訊室盜取了密電本,相信他們一定能夠監聽到我們的計劃,剛剛偵察機通過新的電碼本更換頻率後傳來消息,在林嘎爾南麓,已經發現約有一百多人的武裝分子活動的痕跡,他們正在向南移動”薩米特彙報時語速急促,顯得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麼說,魚兒已經上鉤了?”
“將軍高見,是不是可以通知傷員啓運了”薩米特語氣輕鬆的問道。
“可以,不過,少校,你確定有必要真的將這兩個北方人運過來嗎,如果我們只是利用這個消息,吸引這夥武裝上鉤不就可以了嗎?”利德爾將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薩米特微笑如常,後背卻透了一層的冷汗,這個老狐狸真難對付。
“將軍閣下,聽說您愛鉤魚,一定明白,只有犖鉺活,魚兒纔會不捨的道理。”薩米特頓了一下,看似在等待利德爾將軍的迴應,實則心裡貓抓一般正在想理由。
“我們無法完全確認北方間諜在迪布魯格爾軍區醫院的活動情況,如果讓這夥武裝知道,他們的偵察兵並沒有被送往梅楚卡,就很容易分析出這是個圈套,這兩個俘虜,其中一個還只是具屍體,對我們來講沒什麼價值,但對於那個首領來說,卻關係到他的聲望和他這個新成立的武裝團伙的凝聚力,他如果確認俘虜上車了,一定不會捨棄的。將軍,和這條大魚相比,這兩個小小的餌,您捨得嗎?”
“當然,少校,請再次用長波電臺通知醫院方面,立即安排俘虜出發”利德爾將軍掌握第四集團軍的反間工作,自然知道百密必有一疏的道理,做掉這個頭領是解決洛渝動亂的關鍵,不願因爲兩個沒有多大價值的俘虜毀了自己的計劃,當即下定決心,按原計劃進行。
“小洋,你這個師傅找得不錯,你要跟他好好學學槍法”梅楚卡機場外的山坡上,于謙拍拍浮塵,坐在哈德吉狙擊陣地後不遠處的一塊石塊上,剛剛嚼完兩個肉包子充當早餐,于謙正抽着香菸,身旁圍攏着毛隊長和老道。趁着吃飯的時間,幾人坐一起說着今天的計劃。
剛剛那一槍,正是哈德吉打出,500米的距離,常規狙擊手藉助裝備,通常都能做到,但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後發制人並且還是視覺衝擊力最強的爆頭,卻是寥寥無幾,要知道,這麼遠的距離,子彈單是飛,差不多也要一秒鐘。
“是,老大,哈德吉不光槍法好,刀術也很凌厲,哈德吉曾給我吹噓,在桑東,他只怕兩個人,就是你和大嫂,噫,對了,大嫂怎麼沒有過來?”
“哦?這話今天毛隊長聽到了,恐怕戰事結束要和你比劃比劃了”于謙笑着對仍伏在地上的哈德吉說着,後者撇下厚嘴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而毛隊長則抓起一把****,先左右虛劈幾下,也學着哈德吉的樣子,撇撇嘴,呲呲牙,逗得幾人大笑起來。
“你大嫂身體不適,休息一下,順道等琉球尚家的隊伍一起匯合後再來支援。昨夜柳中尉的任務分解清單,都領到了吧”于謙看幾人都已經吃過,打開了話題。
“明白,老大,就是把這些印軍封在烏龜殼裡,不讓他們出來,方便土狼他們的行動”小洋掏出自己的任務單,在於謙面前晃晃。
“隨時支援小洋,準備側擊從營地裡衝出來的阿三兵”老道說出自己的任務。
“支援小洋和老道兩位兄弟,死死守住機場山道和南伊曲大拐彎的交叉口,作兩個方向的中樞和策應。緊急情況下掩護小洋和老道撤退。”
昨天夜裡,在總的任務分配完畢之後,柳蓓又分別爲每個任務組分發了詳細的清單,說明每一組此次作戰的目標,策應方向和撤退路線。如果土狼那邊印軍發動進攻,機場的這邊很可能會憑藉裝甲車衝出來策應那邊的外圍印軍的進攻,屆時小洋這邊首當其衝,因此于謙不放心,在與土狼匯合前,先到這裡查看。
“好,重點戰場不是這裡,但如果山道守不住,我們幾百號兄弟連退路都會被堵上,所以你們堅守的意義不在於殺傷敵人,而在於堅守。另外,封鎖機場是一項長期的任務,有可能一週,或者一個月,一年都有可能。”
“是,保證完成任務”小洋像模像樣的敬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