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泥鰍不死

每個星期都在學校住六天,這樣的生活彷彿回到了高中時候的生活。

言寸回到家裡時還是勤奮習武,然後幫着家裡做些家務,他現在是家裡的頂樑柱,他那位稱爲天才的父親已漸漸長出了白髮,在變老。

這個家需要他來主導,他妹妹還在念大學,生活也有很大的壓力,但他現在有了工作,有了收入,能幫家裡緩解壓力,也可以幫父親接下那副重擔子。

言寸說:“爸,你明天去上班後就辭工吧,我給你聯繫好了,你去銀行做保安吧。”

言誠問:“我能做那事嗎?”

言寸說:“能!以你現在的功夫,五十個人也過不了你那杆鐵槍啦。”

“打架,我可不幹啊。”言誠說,“還有,你現是老師,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別張口閉口還是打的殺的,要有師德!”

“我不會打架,只是信口說說而已。”言寸笑着說,“你做那保安也挺輕鬆的,再也不用進那黑暗的山洞裡採礦石、賣體力。”

言寸媽問:“你爸可是小學還沒畢業,要不要寫些什麼呀?”

言寸說:“不需要寫什麼,我那同學會安排好,去上班就會知道,只管放心,再說爸也認得好些字,以前他也看我學校裡發的書,也會普通話,準能行的。”

言誠說:“我寫字難看。”

“沒關係,用不到的。”言寸說,“你要快些,我同學前天打電話催過我了,我答應他後天就去辦理手續。”

“好吧。”言誠說,“你同學是幹什麼的?能有那個權力?”

言寸說:“他做了主任,他家有靠山,能走關係。”

言寸媽說:“孩子,要不你也去謀個官職吧。”

“我還是想去經商。”言寸看了父親一眼。

言誠扭頭看了看那牆壁上滿貼着的獎狀,回頭對言寸說:

“孩子,你給我爭臉了,你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我不阻攔你啦。”

“你也知道,這些年來,我們也欠了不少債務,你現在有個穩定的收入,也該先解急、救急,等你妹妹畢業後,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知道。”言寸感激地看着父親。

言誠無奈地說:

“你要去做生意,還得自己去賺本錢,我手裡是沒有存錢,幫不了你,你討

老婆也得靠自己攢錢,我冇有本事,只能幫你們兄妹走到這裡啦。”

言寸很自信地說:“爸,你是天才,生得的孩子又是奇才,奇才會有奇特的方法解決自己的事,你不必操心啦,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言誠苦笑了一下,說:

“臭小子,別人誇你兩聲,你就不知羞恥,哪有自己稱自己爲奇才的?要虛心做人,像屋旁邊的竹子一樣,切不可得意忘形。”

“我記在心裡了。”言寸端起茶杯,喝光了茶水。

他母親便收拾着殘羹盤碗,言寸也幫忙收拾。

黃昏,言寸又在後院習拳舞槍。

言誠見他舞得呼呼作響,虎虎生風,不由得點頭。

言寸停下來後,見父親在旁邊觀看,向父親笑了笑。

言誠說:“你的功夫長進得很快,以後就少有敵手了,但是,別去和人較量了,功夫越高,傷人就越重,你讀那麼些書,也懂得那些道理。”

言寸點了點頭。

言誠說:“以前我有些習武感悟沒敢傳授給你,是怕你會出事,現在,我想考一考你,你既然練就了一身渾厚的功夫,但對搏擊有沒有什麼更深透的認識?”

言寸說:

“爸,從這些年習武以來,我總覺得我們學習的方式是不對的。”

“不應該先去練套路,而應該先練習單式的用法,通過單式技法掌握後,就進行對練。”

“通過對練掌握認識戰機,和把握戰機,應用戰機,達到一個搏擊的水平。”

言寸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言誠點了點頭。

言寸接着說:

“拳架套路往往是一個武術大家總結性的精華所在,可很多人都解釋不了,就像猜謎一樣費解,其實這個精華就像數字‘一’。”

“它就像太極圖一樣,包羅萬象。”

“要得到‘一’這個結果,就要在加減乘除之中尋找,可以通過任何兩組數來完成,在這兩組數中,一組是敵人,一組是自己,結果只屬於那個勝利者。”

“所以在搏擊時,要將‘一’變化出千千萬萬的方法,用變化的方法出奇制勝,而不是現有的這個‘一’。”

“這個‘一’是一塘死水,它沒有像江水一樣靈活多變,我們在搏擊時就應該像流動的水一樣

,變化多端,無隙不入,擊敵致勝。”

言寸說到這裡,看了父親一眼。

言誠點了點頭,又問:“對太極拳的沾粘連隨有什麼感想?”

言寸說:“當斷則斷,不必勉強,圓活靈轉,變化萬象。”

言誠說:“很好,你能有這個思維,我也不必說什麼了,過不了多久,你就能超越我。”

言寸說:“我的功夫遠遠跟不上你。”

言誠說:“我老啦,再過兩三年就滿一個甲子了,功夫能保持不退化就燒香拜菩薩。”

言寸一時無語,不知道說什麼好。

言誠說:“呼吸之道,戒急戒躁,深長吞吐,如霧罩山,循環漸進,道成自然。”

“我記住了。”言寸說。

暮色降臨,言寸和他父親在練着太極拳,兩個身影劃破了這片寧靜的夜色,這是強大的生命在運動,在掙扎,在延續。

天亮了,第二天下午,言寸回到學校去了。

清晨言寸依然在操場上練習太極拳,他不止帶着金寶練習,也帶着一大羣學生在練習,那一羣人裡有高中生和初中生。

他們成爲了操場上的一道風景線,有很多的學生和老師都向他們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他們打過拳散去,言寸向寢室走去。

這時,一個熟悉的壯年校長攔着他說:

“言寸,以前你做班長很有凝聚力,現在做教師也一樣有凝聚力,你是用什麼法子讓他們跟着你的?”

“因爲我是‘奇才’。”言寸神秘地笑着。

“奇才?”校長點着頭沉思着,又笑着說,“好!奇才,明年也做班主任吧?”

“好啊!”言寸大笑了起來,他看了看校長,又看了看出操的學生,說,“校長,再見!”

“好,再見!”

言寸的身影消失在來人的背後去了。

在隨後的生活中,言寸再也沒有聽到“跟着臥山虎,不會受欺負”那句話了,臥山幫散了,真的散了。

臥山幫是他建立起來的,現在也是他解散的,這也算完成了他的一個因緣吧。

2010年的一天早上,他帶着一羣學生練過拳後,看着那些學生,終於失聲說:

“我可以放心地離開這裡啦,泥鰍該去鑽出屬於自己的洞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