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芳當場就嚇哭了,哽咽着說:“這麼快嗎?求求你再想別的辦法吧,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忍受得了化療的痛苦啊?”
醫生說:“我知道化療的過程有些痛苦,而且會伴隨一定的副作用,可這是在沒有做移植手術前能延長生命的唯一方法,希望你們做家長的能有心理準備,能配合醫院的治療。”
葉芳問:“如果現在就做移植手術,就可以不用化療了嗎?”
醫生說:“大姐,上回匹配成功的那個腎源,是它的主人不願意捐獻吧?我看你們還是早點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吧,畢竟找腎源是件很困難的事,能這麼快找到已經是你們的幸運了,早點移植孩子也能早點康復。不過這次的化療還是得做的,就算現在要做手術也有一系列的準備工作,一般做完化療能維持兩個星期左右,當然體質弱的人也會提前。”
葉芳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安排化療?”
醫生說:“就今天下午吧,越拖下去風險越大。”
中午正茂喝了點粥後,開始發燒了,這是身體病變的表現。醫生進行緊急處理後,把她送進了化療室。接下來的時間,邵小然和葉芳度過了她們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個小時,邵小然覺得那種感覺跟螞蟻啃她的心沒什麼區別。
終於正茂被推出來了,小臉蛋白得跟紙一樣,頭髮掉了一大把,如果再化療一回,估計就變成個小光頭了。半個小時後正茂醒了,說的第一句話是:“媽媽,我疼。”那時候葉芳和邵小然再也忍不住了,大滴的眼淚直往下掉。
葉芳給正茂餵了些營養粥,正茂沒吃兩口就全吐出來了。邵小然趕緊跑去把醫生叫來了,醫生解釋說這是化療後的副作用,正茂年紀小,反應比別人大一些是正常的,這幾天大人們一定要注意照顧,要是孩子再得個傷風感冒什麼的,麻煩就大了。
醫生走後,正茂朝邵小然張開雙手說:“媽媽,我疼,你抱抱我。”
邵小然走過去安慰她道:“正茂乖,好好躺着,你還在輸液呢,等打完針了媽媽再抱你好嗎?”
正茂撒嬌道:“不,我現在就要媽媽抱,我怕,我想回家。”
葉芳突然把邵小然拉開說:“你現在纔來安慰孩子有什麼用?你要是真愛她早想辦法救她去了,我真是不明白,有你這麼當媽的嗎?看着自己的女兒生不如死還一點行動都沒有。”
邵小然哽咽着說:“媽,你能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我心裡也難受,我巴不得受苦的人是我而不是正茂。”
葉芳說:“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了,你也別來醫院了,正茂以後的事情我負責就行,反正她要你這個媽也沒什麼用。”
邵小然問:“你負責?你要怎麼負責?你能給她捐腎嗎?”
葉芳激動地說:“我不能,
你倒是有辦法啊,可你捐了嗎?我要負責不了,正茂死了我也不活了,這總可以了吧?”
邵小然說:“媽,你越來越離譜了,怎麼能當着孩子們的面說這種話呢?她四歲多了,已經聽得懂了。”
葉芳一邊把邵小然往門外攆地一邊說:“你走吧,讓我好好陪陪正茂,這兒不需要你了,快給我走。”
被關在門外的邵小然想死的心都有了,照這麼下去正茂手術還沒做呢,家庭就已經破裂了。邵小然去了鍾毅的公司,估計鍾毅已經猜到這陣子她會主動找上他的,所以早早叮囑前臺,只要邵小然報上名字,就第一時間把她送到他辦公室去。
一進鍾毅的辦公室,秘書退出去後,邵小然突然跪了下來,誠懇地說:“鍾毅,算是我求你了,救救正茂吧,除了逼我嫁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這輩子不光是我,還有孩子們,還有我的父輩祖輩,都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鍾毅說:“你先起來再說話。”
邵小然說:“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反正我也沒地方可去,家裡有外公外婆追問,醫院有老媽的責備,看着女兒受苦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倒不如在這兒替她跪一跪。”
鍾毅氣呼呼地說:“邵小然,你心裡也明白我要的是你這個人,是你的感情而不是你的尊嚴。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你非要跪那我就出去,你跪到暈倒我都不會回來的。所以如果想好好說話,就請你起來吧。”
邵小然站起來了,小心翼翼地問:“我的請求,你真的不考慮答應嗎?”
鍾毅回答:“你把我當什麼了?覺得我之前的話都是玩笑話嗎?既然要拜託我就請拿出誠意來,答應我的條件就是你最大的誠意。”
邵小然激動地說:“你爲什麼非得強人所難呢?我就是做不到啊,不然還能拖到今天嗎?”
鍾毅說:“既然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請你在答應我的條件之前別擅自跑來公司找我,我很忙的,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邵小然心寒地說:“鍾毅,你真的這麼絕情嗎?正茂剛纔做了化療,疼得不停叫喚,臉色慘白有氣無力,頭髮大把大把地掉,吃什麼吐什麼。現在只有你能救他,而你卻拒絕了,真應該讓你去看看她做化療的樣子,如果你忍心看得下去,我就無話可說了,也絕不會再來求你了。”
鍾毅的臉痛苦得扭曲了,他雖然很想在邵小然跟前忍住,可因爲悲痛太大,沒辦法做到。他哽咽着說:“邵小然,我女兒的痛苦是你造成的,你如果還不妥協,再繼續讓她受苦,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那個愛默森對你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嗎?你離開女兒能活,離開他就活不了了是嗎?”
邵小然說:“你知道在感情的道路上我爲什麼經歷了那麼多痛苦嗎?那是因爲我不知道堅持,總是委曲求全地推開自己愛的人,接納自己不愛的人。我只是不想傷害愛默
森,不想一錯再錯。”
鍾毅說:“這話你還是留着對愛默森說吧。我馬上就要開會了,請你離開,在改變決定前別再來找我了。”
邵小然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鍾毅的公司,當她走在馬路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時,恨不得衝出去一頭讓車撞死算了,這種毫無希望的生活她過着還有什麼意思?
這時候邵小然的手機響了,愛默森發來了一條信息,信息的內容是:我知道這種時候不該去打擾你的,但心裡真的忍不住,我想你了。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邵小然抱頭痛哭了一會兒,然後擦乾眼淚,憤憤不平地想:還沒到最後時刻,她不能就這麼輕易倒下了。既然直接找鍾毅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拐個彎找他身邊的人,也許事情會有轉機。
邵小然猜測鍾毅離婚後應該會跟他父母住在一起,她只知道潘菲菲父母家的地址,並不知道鍾毅的父母住在哪兒。所以她又返身回鍾毅的公司,在公司對面的一家咖啡廳蹲點,那家咖啡廳全是玻璃牆面,邵小然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對面的一切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五點一刻,鍾毅終於出來了。邵小然匆匆結了賬,然後跑到對面攔了輛計程車,緊緊地跟住鍾毅的大奔。半個小時後計程車跟到了一個別墅小區,鍾毅的車進去了,計程車理所當然地被擋在門外。
司機問:“小姐,還要等他出來嗎?”
邵小然回答:“不等了,送我回家吧。”
第二天一大早,邵小然來到了鍾毅住的別墅區,跟門口的保安說道:“你們小區裡是不是住着位鍾老闆?他約了我,讓我先去他家等。”
保安回答:“是住着位鍾老闆,不過我沒有得到通知,不敢隨便放你進去。麻煩你先在外面等吧,等他回來了讓你進去你再進去。”
邵小然說:“那你能幫我通報一聲嗎?鍾老闆的母親應該在家,她認識我。你就說邵小然來訪,拜託你了。”
保安打電話去了,兩分鐘後他走出來說:“你進去吧,業主已經同意了。”
邵小然問:“我第一次來,該怎麼走啊?”
保安回答:“從這裡進去,到第二個路口右拐,最盡頭那家就是。”
邵小然謝過保安後,徒步走到鍾毅家別墅,大老遠就看見鍾毅的母親在大門口遙望,肯定是迎接她來了。等邵小然一走近,老太太便迎上來挽住她的胳膊,眉開眼笑地說:“小然,你怎麼突然來了?太令阿姨意外了。”
乍一看老太太還是當年那模樣,一點都沒變老,肯定是生活富裕了,心情也變好了。以前在別墅裡給人打工,現在翻身做女主人了。邵小然一臉尷尬地說:“阿姨,我突然來實在冒昧,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鍾毅母親說:“沒關係,你能來阿姨就很高興了。鍾毅上班去了,估計這會兒還沒到公司呢,我打電話叫他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