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過了很多種可能,他會恨她,會怨她,甚至忘記她,可唯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深情,會爲了一個歸期無望的人,等候一生。
“沒想到這個白澤,也是一個衷心專情,至情至性之人!”孟衍感嘆一聲。
“可越是這樣,傾歌就會越愧疚,越痛苦吧!”因爲她,纔給他帶來了不幸,這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雪不知要下到幾時,傾歌帶着白澤留給她的遺物,去了墳前。
“阿衍,如果以後你找不到我了,也一定要好好生活,就算你又遇到心儀的女孩子了,我也不會怪你的,我只希望你快樂,只要你曾愛過我,心中曾有過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漫天飄灑,落在他們的發頂,肩頭,不一會兒,兩人身上就落滿了積雪。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什麼找不到你!我告訴你,這一生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只愛你,只要你一個人!”
薄荷拉過他的手,彎了彎脣角,“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專情,我啊,也會拼盡全力來找你的!”
傾歌爲白澤守了三天靈,從後山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凍得脣瓣發紫,渾身哆嗦。
“傾歌,你沒事吧?”觸碰到她身體的那一刻,只覺得從指尖到全身,盡是徹骨的寒意。
“沒……沒事……”她全身僵硬,連說話都有些艱難。
她每走一步,都要使勁全身力氣,她拖着麻木的雙腿,點點挪向木屋。
“她是在懲罰自己吧,想用身體的疼痛來麻痹自己的心。”
“我們也進屋吧,你身上都快溼透了。”他拍了拍她身上的落雪,將她摟得緊了點。
傾歌看着他們走進來,說道:“大人,我想留在這裡,陪着白澤。”
“你不回西良了?”
她挪了挪身子,艱難的跪在他們面前,“大人,我只是想陪着白澤,您放心,我不會暴露我的身份,不會給您帶來麻煩的!”
薄荷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我知道,可白澤已經不在了,你難道要永遠留在這裡嗎?”
“等待這種事,本來就遙遙無期,我只想多陪他會兒,也許有一天想通了,釋然了,就回去了。”
薄荷知道勸她無果,便也不再強求。
“阿衍,我想去看看星辰。”她離開時那般決絕,也不知道這些日子,她過得好不好。
“你想去,我就陪你。”
又回到這座城市,看着這熟悉的街道,薄荷的心中頓時覺得有些悵然,一別兩年多,她作爲大千世界的滄海一粟,也許從未有人知道她離開,也不會覺得沒了她,生活有什麼不同。
“阿衍,我還記得你從前只是一隻貓,連話都不會說,只會喵喵喵的叫,那時,我可歡喜你了!”憶起往事,點點暖意浮上心頭。
“意思是我現在變成人形了,你就不喜歡我了,不覺得歡喜了?”孟衍挑眉,眼裡有一絲危險的情緒。
薄荷啞言,趕緊擺擺手,“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
“只是什麼?”
她耷拉着腦袋,嘆了口氣,“我只是沒有想到,曾經養的一隻貓,竟然會成爲我老公,我嫁給了一隻貓,我和一隻貓結了婚,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孟衍臉色有些難看,彷彿吃了蒼蠅一般,“那你還跟一隻貓做那種事,是不是更刺激?”
這回換薄荷抑鬱了,“阿衍,你存心來打擊我的嗎!”
“你想想看,路星辰還跟一條蛇睡覺,相比之下,你心裡是不是感覺好受些?”
薄荷還真就順着他的思路想了想,“確是這個道理!”她心裡瞬間舒坦,“只是阿衍,我以後如果和你生寶寶了,你說孩子是貓還是人啊?”
“自然是貓了,它還是個寶寶,還沒有修爲能力化成人形!”他神情認真嚴肅,要多正經有多正經。
“啊?”她驚恐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如果我會生出一隻貓,那星辰是不是要生出一條蛇?”
“什麼一隻,是一窩!你見過誰家的貓生孩子是一隻一隻生的嗎?我們的繁衍能力可是很強的,春天一窩,秋天一窩,介時全天下都是咱倆的貓寶寶,我們就可以佔山爲王,統治天下了!”
她忽然覺得耳畔全是喵喵的叫聲,一想到孟衍會抱着一窩貓,春光滿面的看着她道:“寶貝,你看咱們這一窩貓寶寶,長得多像你啊!”她就覺得渾身寒冷,牙齒忍不住打顫。
“到時候星辰再和莫夜生幾窩蛇寶寶,咱倆的貓寶寶們就有玩伴了,你說歡喜不歡喜?”
薄荷乾笑兩聲,“歡喜,歡喜。”
她想象過路星辰家裡會很有錢,卻沒想到竟然這麼有錢!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三層大別墅,自配游泳池,後面還帶個大花園!
一邊泡澡一邊觀海,家裡還有伺候的僕人,一進大門,就見管家領着僕人一字排開,恭敬道:“歡迎小姐回家!”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想想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被人欺負着長大,一個月工資才三四百,飯都不夠吃,路星辰居然住着大豪宅,開着法拉利,喝着香檳紅酒,有專人伺候生活!
關鍵是這麼舒坦的土豪生活,她還覺得不夠刺激,生活很無趣?
薄荷無奈扶額,“阿衍,星辰原來是個土豪!”
“這就叫土豪?”孟衍勾脣,“你忘了,咱們的神廟也是獨門獨院,仔細收拾收拾,房間也有好幾十個,背後靠山,前面臨溪,整座山都任你玩耍,你說土豪不土豪?”
正說着路星辰就從樓上走了下來,不過一月未見,她竟已經憔悴至此,臉頰凹陷,雙眼無神。
“星辰……”薄荷擔憂的看着她,眉眼裡盡是關切。
半晌,她才悠悠轉眸,彷彿才發現他們的存在,“啊,是你們啊!”轉瞬,她的眼神又晦暗下去,目光呆滯。
看着她這般模樣,薄荷心中一陣難受,“星辰,你這是怎麼了?”
“小姐自從回來以後,就一直茶不思飯不想的,整晚整晚睡不着,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句話也不說。”
她只想過星辰會有多難過,卻沒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找大夫來看過了嗎?”孟衍看着管家問道。
“看過了,醫生說這是心病,需要心藥來醫。”
薄荷當然知道她的心藥是什麼,如果莫夜知道星辰會這麼痛苦,會不會寧願將她留在身邊呢?
“再把大夫請來看看吧!”孟衍皺了皺眉,路星辰的身上,好像有些奇怪的氣息。
路家有自己的家庭醫生,不過片刻,管家就將他領着來了。
“你給她把個脈。”孟衍直切主題。
醫生看了管家一眼,得到肯定後將手搭在了星辰的手腕上。
薄荷緊緊的凝視着他的神情,只見他一會兒擰眉,一會兒不敢置信,一會兒又有些驚喜。
他顫顫巍巍的收回手,說道:“小姐,小姐好像懷孕了。”
“懷孕了?”管家有些不敢置信。
聽到這個消息,孟衍一瞬間眉目舒展,原來她身上的妖氣是來自於腹中的孩子。
路星辰動了動乾裂的脣,眼眶微紅,“你說……我懷孕了?”
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撫上小腹,神情中流露出絲絲暖意。
“前些時候因爲天數太少,沒有察覺出來,如今已經滿了一個月了!”醫生擔憂的看了看路星辰,“只是小姐,您現在身子太差,如果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可能會影響孩子。”
她鼻尖一酸,眼淚瞬間滑落下來,這是她和莫夜的孩子,他們又有孩子了!
“管家,我要吃飯,我餓了!”她生怕又如前世那般,失去這個孩子。
一定是老天看她太過可憐,才賜給她一個孩子,來陪伴她,讓她打起精神。
聽到她的話,管家高興的不得了,趕緊吩咐廚房去熱飯。
薄荷心中寬慰,如今星辰有了精神支柱,便一定會好好生活了,就算不爲自己,不爲莫夜,她也會爲了這個孩子。
可是她忽然想到,路星辰的肚子裡會孕育一窩小蛇,杵着腦袋,吐着芯子說要喝奶,她就覺得心中一陣惡寒。
“如今你該放心了,有了這個孩子,星辰不會有事的。”
薄荷扯了扯孟衍,附耳小聲道:“可到時候她生出一窩蛇寶寶,我怕她接受不了啊!”
孟衍挑眉,她方纔一會兒驚喜一會兒又耷拉着腦袋的,原來是想到了這個?
“都是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受不了的,介時你生出一窩貓寶寶,難道還不給它們餵奶?”
餵奶?薄荷嚇得趕緊捂住自己的胸口,“我不要,我又不是貓!”
“可咱們的寶寶是啊!”他神情受傷,“這麼快,你就開始嫌棄我和孩子了嗎?”
“我哪裡嫌棄你了,你不要亂說!”薄荷慌張道。
“沒有就好。”孟衍在她脖頸間吹了口氣,直讓她渾身**,“夫君我每晚這麼賣力,說不定你的肚子裡已經有小寶寶了。”
薄荷嚇得差點要哭,“阿衍……阿衍,我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給我生孩子嗎?”
她欲哭無淚,和妖怪成親果然要冒風險,動不動就要生一窩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