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燈火跳動的礦道之中,十幾名黑衣護衛正將一名少年圍在當中,其中有人拿出繩索,欲將少年捆綁起來。
可就在此時,忽然由礦道深處傳來一聲大喝:“且慢動手!”
話音剛落,由礦道深處快步走來幾人。最前面之人,正是騰化龍。在其身後跟着老黑還有幾名奴工。而在他們的身後,竟是氣喘吁吁的毛子慶!黃毛子身旁也有幾個手下奴工,匆匆向此處趕來。
騰化龍搶步來到衆護衛近前,雙手抱拳,滿臉不解的對着常教頭道:“常教頭,究竟發生了何事?爲何要對這個孩子如此?”
其實騰化龍是接到了本組其他奴工的口信才趕到此地的,事情大致的情形他還是瞭解一二的,這麼說只是故作不知罷了。
常教頭用鼻孔哼了一聲,冷笑道:“騰工頭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放着明白裝糊塗,這小子將陶二活活打死,這麼大的事情你會不知道麼?”
騰化龍略微沉吟,隨即正色道:“騰某的確有所耳聞,但也只是隻言片語,所以專程趕來把事情弄個清楚。不過據我所知,事情好像並不像陶大所說的那樣,而是陶氏弟兄欺負小孩子在先,陶二更是自己失足摔死的,此事我身後幾個工友親眼目睹,皆可作證!”說着騰化龍伸手指向身後的幾名奴工。
“是啊,騰工頭說的沒錯,當時我們幾人就在陶氏兄弟身後,他們故意撞倒古天的車子,然後便動手打人,陶二更是在背後偷襲,腳下絆了一跤,自己摔倒的。”騰化龍身後的幾名奴工連聲附和着。
“你有什麼話說?”常教頭聞言轉頭冷冷的看向陶大。
“事情不是這樣的!他們是一夥的!常教頭你可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啊!”面對常教頭的質問,陶大頓時頭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惶恐的說道。忽然,陶大看到了已然趕到近前的黃毛子,頓時眼神一亮,急忙向黃毛子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黃毛子對着陶大暗暗點頭,幾步來到衆人面前,稍微平復一下氣息,這纔對着常教頭躬身笑道:“常教頭,小人晚來一步。是小的對手下約束不嚴,才搞出這麼大的事,實在難逃其咎。不過小人瞭解的情況,與騰工頭所言有着很大的出入。明明是這小子將陶二打死,騰工頭怎能顛倒黑白呢?”
說着,黃毛子對騰化龍淡淡一笑,指着身後的幾個奴工高聲說道:“我這幾個弟兄也皆可爲此事作證!”
聞聽此言,騰化龍臉現怒容,沉聲道:“毛子慶,這麼說你是在質疑騰某的人品了?騰某走得正行的端,可不像某些鼠輩整日在背地裡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這麼說你騰化龍品德高尚,我毛子慶便是那宵小鼠輩了?你仗着自己有幾分本事,平日裡不將我放在眼裡也就罷了,今日竟然當衆羞辱於我,難道你當我毛某怕了你不成?”黃毛子也是沒有給騰化龍留着什麼面子,目光陰鷙,反脣相譏。
“黃毛子,你別太囂張了,騰大哥顧全大局,平日裡對你的一再挑釁忍讓三分,你小子不思悔改,反而得寸進尺,難道我們就怕你不成,不用騰大哥,咱倆單挑,我今天便讓你知道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人羣中的老黑再也忍耐不住,擼起袖子就要動手。雙方其他奴工見狀也都是怒目而視,一時間擁擠的礦道內火藥味十足。
“啪!”一聲脆響,常教頭揮起手中的鞭子在半空甩出一記響鞭,厲聲喝到:“都他媽給老子老實點,還反了你們不成!”
看來這個常教頭的確兇威赫赫,他的話音剛落,激憤的衆奴工們便瞬間安靜了下來。目光陰沉的掃視了一番騰化龍和黃毛子,常教頭冷聲道:“你二人各執一詞,老子可不是什麼青天大老爺,不會斷案,這件事不管孰是孰非,陶二死了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這個小子是一定要受到懲罰的!你們都回去開工吧,這裡我自會處理。”
說着,常教頭對着身旁的護衛揮揮手道:“把人帶走!”
話音剛落,頓時衝上兩人,將古天捆綁起來。
見此情景,騰化龍沒有任何的猶豫,上前一步攔在了轉身要走的常教頭身前,躬身抱拳,正色道:“常教頭,此事確是陶氏弟兄挑起的事端,錯不在他,而且他還只是個孩子,怕是承受不住刑罰之苦,如果常教頭一定要爲此事要一個交代的話,我騰某乃是領隊之人,對手下約束不嚴,理應承擔一定的責任,所以,騰某願意替代這個孩子領受鞭罰之苦!”
見到騰化龍如此之舉,常教頭也是微微是一愣。沉吟了一下,常教頭面色稍緩,淡淡的說道:“騰工頭向來護短,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嚴重。你受了傷,誰帶領衆人開工?我看你還是不要過問此事了。”
一旁的黃毛子見狀急忙接口道:“是啊,常教頭,今日如果不嚴厲懲處殺人之輩,豈不是壞了礦場的規矩,以後怕是還要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定會有人以爲常教頭執法不嚴,對常教頭的虎威有損。再說,此事若不給弟兄們一個交代,怕是要寒了大家的心啊!”
本來臉色有所緩和的常教頭聽到黃毛子的話,神色又陰沉了下來,對着騰化龍冷哼一聲,有些不耐的道:“騰工頭,毛子慶的話你也聽到了,此時絕無迴旋的可能!”說着,常教頭推開身前的騰化龍,帶領衆黑衣護衛押着古天向礦道之外走去。
這時,始終一言不發的古天回過頭來,向騰化龍微微一笑,然後又對他點點頭,讓他不用擔心。
騰化龍等人的一舉一動古天都看在眼裡,心中對騰化龍老黑等人的親近之感又增加幾分。本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人,能對自己這般呵護,的確難得。雖然惹出了禍事,但此時少年的心中並沒有多少的不安,而是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親情,這種感覺彷彿像是一股暖流,在少年的心中緩緩流淌,溫暖滋潤着他早已乾枯的心田。
避開騰化龍憤怒焦急的目光,古天把視線轉向了面帶得意的毛子慶。此時的毛子慶眯着眼睛,與古天四目相對。只見毛子慶擡起手臂,對着古天緩緩的豎起一根中指,口中發出一陣陰鷙的冷笑。
“毛子慶!”騰化龍見狀一聲大喝,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緊握雙拳,一步一步向着毛子慶走去,巖壁之上的火燭在昏暗的礦道中,將騰化龍的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陰影,顯得頗爲陰森恐怖。
“你,你要做什麼?”黃毛子從來沒有見過騰化龍如此的盛怒,不由得心生懼意,戰戰兢兢的向後退去。他身後的幾名奴工也具是對騰化龍心存畏懼,下意識的隨着黃毛子的腳步一起後退。
騰化龍的身材高大挺拔,結實的肌肉,的確給人一種壓迫之感。加之曾爲武道強者,凌厲的氣質更是不怒自威。眼下雖然武功被廢,但是多年養成的氣勢猶存,即便沒了靈力,但是身體健壯,反應敏捷,對付這幾個凡夫俗子還是不在話下。對此,黃毛子幾人也是心知肚明,所以連迎戰的勇氣也是提不起半分。
見騰化龍步步緊逼,黃毛子不由冷汗淋漓,急忙向還沒走出多遠的常教頭大聲呼救:“常教頭,您前腳剛走,騰化龍便要行兇啊!看來他今天不弄出幾條人命是不會罷休的!他將您的威嚴置於何地啊?”
常教頭前行的腳步一頓,冷哼一聲道:“騰化龍,帶着你的人速去開工,耽誤了今日的產量,你們誰也別想吃飯!”說完,常教頭頭也不回,帶領衆人揚長而去。
騰化龍止住腳步,眼中寒光閃爍,死死的盯着黃毛子雙拳握得更加緊實。
黃毛子見狀心中愈加惶恐,連忙對身後衆人道:“常教頭的話你們沒聽到麼?趕快隨我回去開工!”說着避開騰化龍憤怒的目光,帶着身邊幾個奴工向着礦道深處落荒而逃。
望着黃毛子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騰化龍站在原地,神色瞬間黯然下來,一雙虎目中充滿了憂慮,喃喃自語道:“小天,你可要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