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義章嚇了一大跳,睡意全無,他三下五除二穿上褲子就追了出去。吳祥森站在窗前看得真真切切,見柳義章大步追了上去,微微一笑,心想,誰把誰拿下還不一定呢,就憑着雨桐的鬼機靈,三個柳義章也不是她的對手。
乘着月色,柳義章看見吳雨桐順着官道向東跑,柳義章狠狠地瞪了一眼院門口執勤的警衛連戰士,就追了上去。吳雨桐見柳義章追了上來,就加快了腳步,只聽見柳義章壓着嗓門喊,“雨桐,小心啦,前面有雷區。”吳雨桐一下子原地站住了,聽見柳義章跑到自己身後才轉過身來,看着一臉焦急的柳義章,心裡很欣慰,臉上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柳義章又要脫大衣給吳雨桐披上,吳雨桐發狠地說道,“你再脫大衣,我就向**哪兒跑。”柳義章只好不脫了,他輕聲地問,“雨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陪我跑一會兒步就告訴你。”
柳義章看了看周圍環境,還就是官道上適合跑步,平日操練越野跑,也都是在官道上進行,他朝東指了指,“咱倆往東跑吧。”
“不是有**嗎?”
“嚇唬你的。”
“哼,我若真死了,也是讓你嚇死的!”吳雨桐捶了一下柳義章轉身就跑,柳義章和她並排跑了起來。
“雨桐,這才四點多,這麼早你找我到底有啥事?”
“我一宿沒睡呢。”
“爲啥?”
“愁的唄。”
“啥事愁的?說出來聽聽,我也許能幫到你呢。”
“你肯幫我?鬼才信呢!就你那種看我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心裡還不知有多厭惡我呢。”
“沒有啊,我咋會厭惡你呢?”
“那要問你自己了,剛來牧鹿原的那天晚上,我離開軍部的時候,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很討厭我。”柳義章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因爲吳雨桐對柳昚無禮,心裡確實厭惡她,心想這丫頭確實狡黠,竟能覺察我的心思。
“不說話了,就是默認了?哼,你回去吧,你沒義務看着我愁眉苦臉。”
“不不不,雨桐,那天我也不是討厭你,就是看不得你無視柳昚,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他是你兄弟,憑啥讓我也拿他當兄弟?”一句話嗆得柳義章無語,不說又不行,只得道歉,“雨桐,是我錯了,不該愛屋及烏,我以後一定注意。”
“愛屋及烏?啥意思?欺負我沒文化,是不是?”
“沒有,沒有,你不要多想,你還是告訴我啥事把你愁的一宿沒睡覺?”
“你們的吳軍長給我下任務了,讓我半個月內必須學會一百個成語,做不到的話,就不要回兵團啦,罰我一直在前線跟着你打仗。”
“雨桐,我還以爲多大點事呢,把你愁得睡不着,不就一百個成語嘛,用不上半個月,我三天就能教會你。”
“笨蛋,腦子一根筋,小心眼倒還挺多。”
柳義章完全被吳雨桐攪糊塗了,自己明明一番好意,不知道又怎麼惹她生氣了。
“雨桐,我哪兒又得罪你啦?”
“別問我,我又不是你老師,自己想去,笨蛋!讓我愁死得了,省的你把我當成累贅。”柳義章心想,你愁死了我才受連累呢。他也不吱聲了,琢磨自己是不是真是個笨蛋。
“笨蛋,我叔叔平時跟你說了我不少好話吧?”現在呢,柳義章一聽到吳雨桐問話心裡就打怵,她問得不着邊際,答案更是隻有天曉得。
“是啊,軍長經常說你孝順懂事,還聰明着呢。”
吳雨桐聽了柳義章的謊話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柳義章聽到吳雨桐清脆的笑聲,心想她也不能免俗,喜歡聽拍馬屁的鬼話。
“嘿,有的人笨吧,至少還憨厚,你倒好,還是個自作聰明的笨蛋!”吳雨桐一眼看穿了柳義章的謊話,不無諷刺道。
柳義章聽了氣壞了,但又不能跟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心想既然你這麼胡攪蠻纏,就別怪我說話難聽了。
“不錯,我是個自作聰明的笨蛋,總比做一個目中無人的衙內強吧。”
“柳義章,你混蛋,你纔是目中無人呢,我怎麼就成了衙內了?你給我說說清楚。”吳雨桐停下腳步,聲音嘶啞,滿腹委屈的樣子着實嚇了柳義章一大跳。
柳義章這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捅了馬蜂窩,雖說是春天了,但春寒料峭,尤其是凌晨,天氣還是很冷的,跑步的時候沒事,一旦停下來就很容易凍感冒,柳義章趕緊脫下大衣給吳雨桐披上,嘴裡忙不迭地道歉,“雨桐,我是逗你的,不是真心話。”
吳雨桐把柳義章的大衣扔到地上,抱着頭蹲在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柳義章這個時候,氣也全消了,因爲他發現吳雨桐是真傷心了,自己太過分了,天底下哪裡有跟着叔叔常年在戰火紛飛的戰場上長大的衙內?再說哪裡有衙呀?都是漂泊不定的棲身之地!他爲自己的魯莽懊悔不已,他撿起大衣又給吳雨桐披上,吳雨桐掙扎着還要扔,柳義章一隻手摟住她的肩膀,他知道現在道歉是沒用了,那句話說的不合適反而會火上澆油,他也蹲在地上靜靜地摟着他,吳雨桐太瘦小了,柳義章一隻胳膊摟了一圈還有剩餘,春天風大,不一會柳義章就打了個噴嚏,聲音太大,又在吳雨桐的耳邊,吳雨桐就感覺聽見了春雷一般,她禁不住破涕爲笑,掙脫了柳義章的摟抱站了起來,把大衣塞給柳義章,繼續向前跑去,柳義章抱着衣服緊緊跟着,經過這一鬧騰,柳義章徹底老實了,心想就憑吳祥森對自己的賞識,愛護與提攜,自己也不該對吳祥森最心愛的人有所傷害,倒不是怕得罪吳祥森,而是自己根本不瞭解真實的吳雨桐,僅僅因爲她的一點點任性就口出惡語,有失風度,柳義章暗自告誡自己,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自作聰明,不要帶着有色眼鏡去看待吳雨桐,要用心瞭解她,真誠呵護她。
柳義章看着健步如飛的吳雨桐,矮小的個子,單薄的身體,短短的頭髮,就像一個正在發育期的男孩,對,我以後對她就以兄弟相待,就像自己對待衛稷那樣。
他倆跑到種子山腳下又折返回來,回到軍部時天色已放亮,警衛連戰士見到他倆都躲得遠遠的,吳雨桐蹦跳着進了吳祥森的辦公室,吳祥森有晚睡晚起的習慣,現在還沒起牀呢,看見吳雨桐身上冒着熱氣跑進來,笑着問,“寶貝,你把柳義章折騰慘了吧?”。
“小爹,你可真得了一匹千里馬。”
“寶貝,你自小跟着我這個伯樂長大,自然也是識人的行家裡手,柳義章確實是匹千里馬,他跟你一樣也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下半輩子有你倆就無憂了。”
“呵呵呵,小爹,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說他像馬一樣能跑,抱着個大衣跑了十多公里一點也不累,氣死我了,我累的倒不行了!”說着跳上炕就要往被窩裡鑽,吳祥森嚇得趕緊往下攆她,“吳雨桐,你都這麼大了?不能再和我過於親近了,讓柳義章看見他會多想的。”
“小爹,半年多都沒見你了,讓我抱抱你這堆老骨頭。”吳雨桐笑嘻嘻地還要往被窩裡鑽。吳祥森騰地坐了起來,披上大衣就下了炕,他知道女大避父的道理,以前戰爭環境,爲了保護吳雨桐,只能讓年幼的雨桐睡在自己身邊,現在不行了,吳雨桐畢竟十七歲了,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決不能再毫無底線的寵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