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一首《一無所有》,真是驚豔了現場所有的人,聽說他還要唱搖滾,臺下的每個觀衆都感到非常興奮。
就連那些之前出去“避難”的人,在聽說吳良重回舞臺之後,也漸漸地走了回來。
這些人的迴歸,讓鍾永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他總算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唱排行榜上的冠軍單曲,哪怕是個酒吧駐唱,都能贏得一片掌聲,但真正的好歌手,是要把每一首歌都唱出自己的味道,哪怕它原本並不是多麼出色的歌曲。
或者還有一種,就是像吳良那樣,能夠自己寫出更好的歌曲。
一想到吳良,他的心裡反而沒有之前那麼憎恨了,從聽完吳良的《一無所有》之後,他就整個人陷入了迷茫的狀態。
爲什麼明明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但是這首歌在他聽來,卻同樣出色?
是因爲吳良的編曲做的太好,還是因爲他真的唱得太好?
爲什麼我會突然升起一種技不如人的感覺?
鍾永溯站在那裡,既沒有離開,也沒有返回座位,他完全陷入了沉思。
直到一陣激昂的音樂聲將他從迷茫中喚醒。
“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江
他的名字就叫灕江
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河
他的名字就叫紅河”
這歌聲,將鍾永溯驚呆了。
這……就是他說的嘻哈搖滾?
嘻哈搖滾是什麼,鍾永溯當然知道,他不僅知道,而且自己也很喜歡。
嘻哈是誕生於米國貧民區的一種街頭文化,它首先在紐約市北部的布朗克朗斯區的非裔和拉丁裔青年之間興起,隨後以極快的速度席捲米國,並且擴展到全球。
嘻哈本身並不是一種音樂類型,而是一種文化精神,它代表的是自由、開放、批判,以及自我,因爲它經常會用hip-hop作爲載體,所以人們又常常把嘻哈跟說唱捆綁在一起,認爲嘻哈就是說唱,說唱就代表了嘻哈。
而嘻哈搖滾,正是借鑑了這種文化精神,在搖滾音樂中,加入了說唱的因子,讓搖滾樂變得更時尚,更開放,更具有街頭文化的氣息,所以它跟傳統的搖滾樂比起來,口味沒有那麼重,但卻更受普通人的喜歡。
它可以被稱爲是“輕量級”的搖滾。
可即使是再輕量級的搖滾,也不會用搖滾樂的形式來唱愛國的歌曲啊?
這種充滿了“正能量”以及“愛國情懷”的歌曲,難道不應該用專門的紅歌來表達嗎?
爲什麼他竟然能用搖滾的形式,唱出“紅歌”的感覺?
這一瞬間,鍾永溯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完全被顛覆了!
這還是他印象中充滿了批判精神,帶着聲嘶力竭的嘶吼,又或者是歇斯底里的吶喊的搖滾樂嗎?
這完全是離經叛道,是對搖滾精神的背叛!
可是令鍾永溯感到絕望的是,他周圍的人,似乎還挺喜歡這首歌的。
不僅一些小年輕跟着吳良的音樂在輕輕地和唱,就連那些老頭子,也搖頭晃腦的笑眯眯地點着頭,彷彿已經隨着吳良的節奏控計不住計幾了!
“這……”鍾永溯張了張嘴,彷彿一條被擱在平地上的魚,努力想要喊出些什麼,卻發現一張口,什麼都喊不出來。
他想發飆,想罵人,想繼續自己之前的舉動,徹底破壞吳良的演唱。
但他很快發現,就連自己身邊那幾個黑哥們兒也跟着吳良的音樂搖起了頭。
“你們幹什麼?”他憤怒地拉着一個黑哥們兒喝問道。
那哥們兒大概沒看到他的臉色,反而好奇的問他:“臺上那是誰,那傢伙唱得真不錯!”
“不錯你妹呀!”鍾永溯臉色通紅的罵道:“你有沒有搞錯,你還記得我今天叫你來幹什麼了嗎?”
“當然記得。”那黑哥們兒搖頭晃腦的邊唱邊說道:“你不是叫我們來搞破壞的嗎,我們已經做到了。”
“這也叫做到了?”鍾永溯拉着他的手,憤怒地指着周圍隨節奏搖晃的觀衆說道:“你們破壞掉他的演唱會了嗎?”
“嘿,克羅克,別激動。”那黑哥們兒叫着他的英文名字道:“我們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不過他的確很有本事,自己把形勢挽救回來了,我們也沒辦法,不是嗎?”
鍾永溯一拊額頭,對着黑哥們兒樂天的本事無話可說。
可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臺上的吳良突然又發出了一聲激烈的嘶吼。
“多~~年前寧靜的一個夜
我們全家人到了紐約
野火呀燒不盡在心間
每夜每天對家的思念
每夜每天對家的思念”
這突如其來的高音,嚇了他一跳,但與此同時,他也終於從這幾句歌詞中聽出了搖滾的力量。
那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需要把嗓子都喊啞的唱腔,卻也瞬間讓人腎上腺素激增,甚至又跟着一起吶喊的慾望。
沒看到嗎,現場的好多小年輕已經把持不住了,站起身來拼命揮舞着雙臂,跟着吳良的音樂一起開心地蹦跳起來。
就連他身邊那幾個黑哥們兒,也加入了狂歡的人羣之中。
“你們……”鍾永溯對這個賣萌的世界徹底絕望了,他終於忍不住一腳踹開了那個擋路的黑炭頭,氣沖沖地走出了百娛劇院。
舞臺上,吳良的歌聲終於告了一個段落,而臺下的觀衆還覺得意猶未盡,不斷地在喊着“安可,安可”。
先前那位被鍾永溯的噪音嚇得心臟病差點兒突發的潘老爺子,也做了回來,笑眯眯地對身邊的兒孫輩道:“這首歌唱得不錯,提勁兒!”
他身旁的一個年輕人問到:“潘老爺子,搖滾樂你也能聽懂嗎?”
“怎麼聽不懂?”潘老爺子不高興地說道:“我不管什麼要不要滾,反正聽了這首歌,總覺得很想家,很想回國去看看,這就對了,這纔是愛國的歌曲啊!”
“哈哈!”那年輕人大笑道:“能把搖滾樂唱成愛國的歌曲,這位吳先生,可真是厲害呀!”
“那可不是。”潘老爺子心有餘悸的說道:“比起剛纔鍾家那小子,可好太多了!剛纔鍾家那小子唱得時候,我差點兒沒直接給昏過去!”
“呵呵。”潘老爺子輩分高,資歷老,自然能口無遮攔的批評鍾永溯,可那個小年輕卻不敢在公衆場合對鍾家的人指指點點,所以只能深以爲然的回了兩個字,然後迅速扭過頭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此時舞臺上,吳良已經拿起話筒,講了另一段話。
“那麼接下來呢,我還要爲大家請出一位嘉賓,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兄長,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他,讓我們有請——劉雲霄!”
劉雲霄三個字一出來,臺下頓時響起了一大片女孩兒的尖叫聲。
之前吳良賣力的又唱又跳,可都沒有這麼多女孩兒如此不顧一起的大喊。
看來劉天王在華語樂壇幾十年打下的基礎,果然是不容小覷,哪怕遠在米國,他的迷妹迷弟們依然是成羣結隊。
就看到劉雲霄穿着一身得體的漢服,從舞臺的幕後走了出來。
“哈羅,大家好!”他只是揮了揮手,臺下突然就引發了一陣騷亂,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激動,竟然臨時休克了過去。
好在現場就有老中醫,熟練地掐了掐她的人中,她很快又醒了過來。
然後她就用雙手必比出西子捧心的模樣,滿眼都是小星星地看着劉雲霄,那架勢,只差衝上去獻身了。
吳良心裡羨慕的不得了,心想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這樣的粉絲,那纔算是不枉在歌壇混了一輩子啊!
可劉雲霄對這種事顯然已經見慣不慣了,微笑着從那個女粉絲揮了揮手,示意她小心注意,然後繼續對所有人喊到:
“很高興今天能夠來到這裡,這是我們華人的節日,看到在座的各位濟濟一堂,全都是黃皮膚,黑眼睛,我心裡特別開心,那麼接下來呢,一首《華國人》,獻給大家!”
這首《華國人》,原名《中國人》,作詞作曲不用說了,當然是我們的吳良童鞋。
雖然劉天王答應的很爽快,無條件的願意爲自己來站臺,但越是如此,吳良越是覺得欠下了一個大人情,所以他才從電腦那兒把這首歌兌了出來,用來當做是請劉天王的酬勞。
像劉天王這樣的人,你要是跟他談助唱一次要多少錢,那就太俗了,所以吳良這份心思,倒是送的恰到好處,讓劉天王也非常滿意。
更令他滿意的,則是這首歌的質量。
“五千年的風和雨啊,藏了多少夢,黃色的臉黑色的眼,不變是笑容……”如此大氣磅礴的愛國歌曲,已經有多少年沒人唱響了?
雖說劉天王是港城人,但他同樣以身爲一個華人後裔爲豪,這些年來,他大部分時間在內地發展,已經徹底把自己融入了華夏兒女的血脈之中。
這首歌,簡直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只聽他用那沙啞而極富磁性的聲音唱到:
“一樣的淚,一樣的痛
曾經的苦難
我們留在心中
一樣的血,一樣的種
未來還有夢
我們一起開拓”
臺下的氣氛頓時像陷入了高潮,比之吳良剛纔那奮力地吶喊還要聲勢鼎沸。
“劉雲霄,我愛你!”之前那混過去的小姑娘終於堅持不住了,再一次掛着淚珠,幸福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