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也討厭羅寶宿舍的一個人:“底子軍。”
底子是指素質的高度,軍是他正常名字的一部分。
底子軍有個習慣,在宿舍上網的時候,總要有音樂吵着,否則聊QQ沒感覺。
羅寶諷刺過他:“六個人的宿舍,成你家了,音響沒低過60分貝,帶上耳機你會死啊!孔子還說過勿施於人呢!一點集體意識沒有,對個人自由的認識還處於原始部落階段!”
阿文宿舍午休都成了問題,牆壁隔音的效果不好,每天隔壁午休的時候,也是底子軍剛起牀,需要音樂振奮一下的時候。
到了晚上熄燈後,底子軍可以繼續振奮着陪地球那面的美國人一起進行非眠狀態的生活。他總是躺在牀上試圖勾引着任何一個欲睡的舍友陪他說話。
倘若看到周圍牀鋪全是疲憊不堪、昏昏入夢者,他便一邊無聊地抱怨,一邊開始翻閱手機上的通訊錄。那裡面記載着形形色色的女人的號碼,而這些異性大都是從具有校園特色的論壇或網站裡招惹來的。
如果底子軍不幸地遇到手機裡的異性號碼全體“例假”,也就是睡前關機,他便又以施恩惠報般地心態,打給他家鄉的哥們兒,而那些多半是他答應過對其投資的社會青年。內容無外乎圍繞三個,一是底子軍反覆強調投資同鄉的可能性很大;二是要求同鄉分析一下底子軍遠未涉足的市場;三是底子軍煞有介事的批判同鄉低等教育培養出來的商業頭腦。
羅寶看着底子軍的生活,就替他感到累,他每夜聊到凌晨一兩點鐘,對於別人的早睡早起,到他這兒就成了晚睡晚起。
週一至週五的中午,那些回到宿舍的學生,還保留着幾分因下課而來的興奮,有時可以感覺到整個樓道都在興奮,DJ在200元買的劣質低音炮上滾動着,這些躁動之聲,恰恰是底子軍起牀之後的作爲。
別人吃午飯,他則洗臉刷牙,然後打開電腦,像個夜間撒網白天收網的漁夫,開始查閱昨日給漂亮妮兒們的留言,是否已得到回覆。
班裡一個憨厚誠懇的小個子男生,會準時幫他帶一份午餐。然後他便又一次開始了製造震動的聲波,無病呻吟的愛情歌曲聲,鍵盤的噼啪敲打聲,午餐急促吞嚥聲,騷擾着每一個人下課歸來的心情。
他還有讓羅寶更受不了的一個習慣,就是每次起牀後,重新戴上隱型眼睛後,再隨手拉開抽屜拿把梳子,直奔陽臺上對着大鏡子照去了,一邊照一邊哼哼地唱:“不要問我,爲什麼這麼帥,你不懂帥要靠天分......”
羅寶聽着他唱出的自戀歌詞,內心蔑視到了極點。
因爲羅寶知道,底子軍那不是自嘲,是發自內心的認爲自己很帥,可實際上,長得很一般。
羅寶本來就討厭裝逼的人,他會一直用眼睛盯着底子軍,觀察他整個過程裡的一舉一動,羅寶自己也不明白,那麼醜陋的一種行爲,自己爲什麼還要盯起來沒完。
越盯火氣越大,越大越想盯,但真發作出來羅寶不敢,因爲他的脾氣是沒來由的,會讓別人看不起的。一個賣菜的,憑什麼就站在當街讓所有人保持安靜!
頂子軍把一切都弄好之後,就下樓去了,要麼赴約會,要麼會狐朋狗友,而那個隱型眼睛盒的蓋子,還有抽屜,會一直開到第二天他起牀再用的時候。
羅寶從小就因這種粗心行爲被父母打,所以他恨底子軍,爲什麼他的父母不能像羅寶的父母打羅寶一樣的那樣打他。
可羅寶還是發現了這些粗心行爲之後走過去,用力的把眼鏡盒蓋上,把抽屜再推回去。雖然有時候是邊罵着,邊用腳狠狠地把抽屜踹進去。但他還是做不到放任不管,因爲讓中毒了,放任不管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