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捉好不容易從石棺裡爬了出來,他也是到黴到頂了,誰這麼沒良心將他關在這棺材裡?!
轉了半天在石棺旁邊發現了套衣服,看着還嶄新的,比劃了一下,嘿,還挺合適的。
“喂,誰的衣服掉這兒了,不要我就穿了啊………………!”
吼了一半天見沒人應,多捉還是很有禮貌地穿上了,又順手拿走了旁邊的一頂黑沿小遮冒。
走出去一看,這兒怎麼這麼熟悉,好像是他………………小時候呆的地方,難怪這麼眼熟。
他怎麼到這兒來了?
他站在崖邊上一半天,黑黢黢的天,看不清下面的情況。
既然回都回來了,下去看看也好。走了幾步腳上突然踩了個硬邦邦的東西,多捉仔細一看,恩?
是根菸杆。
癟了下嘴,還以爲個什麼寶貝呢,拍了拍屁股走了。
………………………………………………………………………… 臨水腳步匆匆地踏進書房中。
“閣主,據鎮守通天儀的司神和看守祠堂的下人來報,西方一帶有大批鬼魂異動,同時,”臨水稍稍停,“南冥第一大將軍的牌位今日辰時三刻出現在祠堂之上,而且,發現大將軍的屍首與鬼魂異動方向一樣。”
聽者並未擡頭,只問:“可有找到大將軍的鬼魂去了何處?”
臨水皺了眉頭,“據說,是魂飛魄散。”
子戈停下手邊的政務,頭也不回地答“先派遣精兵前去查探一番,再派人通知大長老,看看長老對於他師兄的態度,其餘的便等查探之人回來再說。”
臨水欲言又止,看向坐在上位紋絲不動的少年,這位新一任的閣主從他閉關出來以後,就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任何一件事有過關注,彷彿這個清俊如風的男子就像沒有感情,從未有過情緒上的波動。、
這南冥到底是培養了一位怎樣的掌門?
“怎麼?還有事?”
臨水還未回答,便又聽到一聲不可抗拒的聲音,“我念你是初犯,下去自己領罰。”
臨水頓時心下一驚,經此一次,他再也不敢對這位少閣主留有二心。
自己馬上退出了門外,發覺自己身上有點點冰晶刺入了他的掌心中,他的手掌已經隱隱有些發麻。
是他逾越了!
…………………………………………
多捉在外面晃悠了一半天才找到了路,只不過好像有什麼不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邁出步子。
這裡曾經似有一場大火吞噬了一切,露出一片焦土與被薰暈成黑色的渣宰,未燒完的木頭棟樑被折斜成朝天方,在太陽的晃動下有些模糊的景象,可空氣中只有風帶來的甜甜的清香,刺鼻的煙火味根本無從捕捉。
一地到處都是破碎的土牆,大塊地碎成沙粒躺成一地的細小的屍體,風吹,隱約透露出絲絲黑白色的幻影。
他依稀記得村口的那顆老槐樹,現在已經倒下,粗壯的根莖暴露在有些熾熱的空氣裡,死去即衰敗,三人粗枝幹已經縮水成脆弱的枯條,上面枯葉落了一滿村子,稀稀拉拉的。
而迎接他的是哪些踩在腳下破碎的枯葉發出的脆脆的聲音,一步一響,聽得他心一顫一顫的不敢跳動得太過強烈。
他捏緊了手上的煙桿,怎麼會這樣?
聶聶縮縮地趟開枯葉慢慢地往前走,他看到了躺在他腳邊的老鐵家的鋤頭,孤零零地躺在泥土裡,鏽跡斑斑的佈滿了紅黑色的一層垢物;
又看見了經常蒸出白花花的蕎麪饅頭的大鐵鍋,縱使已經碎成了幾半他還是記得,記得有人從鍋裡拿着熱滾滾饅頭遞給他,那是一雙肥肥的胖手。
鐵架的風箏掛在槐樹的枝丫上,搖搖晃晃,笑得像個小孩,只可惜沒了新鮮的鳶紙,鐵架也太過破敗飛不起來了。
他不敢仔細看下去了。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很模糊,卻又很清晰。
所有的一切突然變得奇怪起來,鋤頭生鏽了,鍋破了,連風箏都不能飛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那裡還有個模糊的身影。
他擦了擦額頭上落下的汗,眯着眼睛盯了好一會兒,分不清是人是鬼。
“你……………………”
小石慢慢地轉過身來,看着多捉,更看到他手中的物件。
“對不起。”是愧疚,她從來不想害人的,她從來不想要叔叔受到傷害,她不想的。
多捉沒聽到她說話,上前走了幾步,卻地發現面前的這個女子在流淚。
他心中稍稍有些難受,心中多了幾分躊躇,再怎麼說這裡也是他小時候住過的地方,這裡的人多多少少也對他有恩,眼前這女子哭得這麼傷心,他如果無情無義地走掉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又上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女子跟前有一具屍體,看樣子剛剛死去,還是個老頭,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女子的肩。
一片的冰冷,原來是鬼。
“節...節哀順變,這……人,人都死了,也沒啥好哭了。”顫顫巍巍地語氣暴露了他的內心的膽顫,心裡不停地埋怨自己爲什麼要多管閒事?若是這女子鬼性大發,給自己找麻煩又怎麼辦?
他看她不說話,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鬼,又瞟了眼地上的屍體,躊躇會道“要不挖個洞將他埋了吧?”
小石轉過頭來,有些呆呆地說不出話,看着多捉一言不發。
多捉被看得有些發毛,後退了幾步,“你盯着我幹啥,又不是我乾的?”
“你可認識他是誰?”小石指着地上的屍體,顫顫巍巍地啓脣。他怎麼能夠忘記他的師傅?
又蹲下去將老鬼頭面龐上的血跡擦乾淨,“你過來看,你仔細看。”
多捉又不好拂了別人,見她那麼傷心,索性就真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會。
“咦?”
“你認出他了?”
“不認識,我從來既沒有見過他。”
“你說什麼!”小石伸手揪住多捉的衣襟,滿眼痛苦,“你怎麼能忘了你自己的師父,他可是你的師父啊,你再仔細看看,你再看看!”
多捉面露尷尬,恐怕這位女子傷心過度,腦子壞了,乾笑了幾聲,將她的手從身上扯下來,便想離去了。
“不準走!”
多捉頓時嚇得站都站不穩了,用指尖戳了戳脖子上的鋒刃,一看就是貨真價實的利刃,思索了一半天,莫不是這女子失心瘋將這全村人都給一把火燒了,醒來後又不願意面對現實,難不成又想殺了他滅口!!
多捉最終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我投降,投降,你要怎麼樣都好說,好說,你這劍可拿穩了。”
小石垂下了眸子,看着多捉的眼睛,那裡面沒有裝着過去更沒有裝着悲痛,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最終將劍收了起來,淒涼地看了眼老鬼頭,“將他埋起來吧。”
“好好好,我馬上埋,馬上埋。”